從府中出來,已經快到日落西沉。


    她隨意包紮了一下肩頭的傷口,便同沽酒一起打馬去了駐紮在雲州城外的大軍中。


    他們去到的時候,沈安正在同他們商討軍情,薑嬛不敢相擾,就悄悄地一人去了沈澈的帳子中,等著他迴來。


    大概兩三個時辰後,沈澈才一臉倦怠的迴來。


    他揮手掀開營帳,他身邊的副將立馬就知情識趣的將一張信箋遞上:“如今府中平安,並無任何疏漏,還請二公子放心。”


    沈澈嗯了聲,又往前走了幾步,一抬眼,便瞧見在了躺在他帳子中床榻上的人——她全身籠在黑袍之中,身子向裏,微微團著,小樣子顯得十分乖巧。


    縱然瞧不見她的麵貌如何,可沈澈從她的身形便將她給辨認出來。


    副將遲疑了片刻後,見著沈澈沒說什麽話,這才悄悄地從他的身邊退出去,盡職盡責的守在了營帳口,一臉的正經。


    沽酒也從暗中走了出來,同副將站在了一塊。


    副將同沽酒都算是沈家的護衛,雖然效忠的主子不同,可彼此之間卻是識得的。


    他詫異的看了眼憑空出現的沽酒:“你怎麽在這兒?”


    沽酒往帳子中看了一眼,隨即便沒了聲息,副將一愣,有些不太明白他到底是在瞧什麽,可隻要一想到自家公子營帳中出現的那位姑娘,瞬間一凝,壓低了聲音叫道:“姑娘迴來了?”


    沽酒點點頭。


    副將一臉遺憾的伸手抹了抹額頭:“原來是姑娘,我還以為是……”話未說完,便接收道沽酒冷冷淡淡的眼神,副將在他的目光中,終究是將“少夫人”三個字給重新咽了迴去,然後老老實實的站好,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樣。


    營帳中。


    沈澈剛一靠近,薑嬛便醒了過來。


    她揉著眼從床榻上坐起來,看著近在咫尺的沈澈,懶洋洋的打了一個嗬欠,便用被子又將自己裹成了一個團,躺在床麵上,仰著臉看他。


    對於自個將兄長的床榻霸占這件事,薑嬛做起來真的是一分愧疚感都沒有。


    沈澈也縱著她折騰,過了一會兒,才伸手按在了她的臉上,問道:“你的臉都好了嗎?”


    “嗯。”薑嬛乖巧的點頭,“二哥,許久不見你又消瘦了些。”


    沈澈笑,他如今已經將盔甲脫去,換了身輕便的衣裳,當他倚在那笑起來的時候,倒是有些風流樣:“我消瘦是為了誰?”


    “反正不是為了我。”薑嬛笑眯眯。


    沈澈頓然失笑,屈指在薑嬛的腦門一彈:“你這個小沒良心的。”


    “今日也不早了,你先睡吧,有什麽事等著我們明兒再說。”沈澈如何看不出這小丫頭在打什麽主意,他甚至敢肯定,隻要他今兒給了這個丫頭一個交待,估摸著這丫頭是一刻鍾都不願同他多呆,立馬轉身就迴府去找那個野男人了。


    沈澈心中雖然門兒清,到底還是有幾分難以言說的抑鬱,他們捧在手掌心中嬌養了十六年的小姑娘,竟然就被人這樣的給騙走了。


    見著沈澈要離開,薑嬛眼疾手快的就拉住了他的衣袖:“二哥,長夜漫漫,不如我們聊會兒天吧。”


    沈澈迴了個頭,妖冶的眉眼半隱在了光影中,有種說不清的冷淡。


    不管是她還是沈澈,兩人都不算是什麽善茬,是以她也沒有一開始便提起姬以羨的名字,而是拐彎抹角的想要將人給留下,在徐徐誘之。


    這般明顯的態度,沈澈又如何不明白,他原先抿著嘴角微微一揚:“也好,正巧大哥要找我過去議事,不如一同去吧。”


    聽見沈裕的名字,薑嬛拉著沈澈的手稍稍一鬆。


    若是沈裕也摻和了這件事,她敢肯定這事真的沒有那麽容易收場。


    “怎麽?不去?”沈澈逼問,豔麗的眉眼中有流光轉動,“可憐大哥心心念念著你,你如今好不容易迴來,竟然不想去見見他?”


    薑嬛有幾分狼狽的避開沈澈的目光:“我與大哥日後相見的日子還多著了,並不急於這一時。”


    “也是,想來我們兩兄妹能秉燭夜談的日子也不少,大概也不急於這一時。”沈澈拍了拍她的額頭,溫聲道,“你一路奔波而來,想必也累了,早些歇著吧。”


    說完,沈澈便將自己的手從薑嬛的手中給抽了出來,極快的大步出了營帳。


    薑嬛一個人坐在床榻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如今也算是夜深了。


    沈澈去沈裕營帳中準備將就一夜的時候,沈裕剛用熱水擦完身上,正赤著上半身,神色不愉的看著連聲招唿都不打,就直接闖進來,將他的床榻給霸占的人,挑眉,一腳便踹了過去。


    沈澈裹著被子翻身躲開,可人還是呆在床榻上一動不動的。


    沈裕站在床榻邊上,眉眼擰著:“滾迴去。”


    沈澈吸了吸鼻子,可憐兮兮的看著沈裕:“大哥,你就不能收留我一晚嗎?”


    “不能。”沈裕迴答的又快又急,擺明這事完全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


    沈澈深吸了一口氣,可憐兮兮的瞅著他,伸手比了個一字:“一晚也不行嗎?”


    沈裕冷著眼,搖頭:“立馬出去。”


    沈澈也明白自個這個兄長說一不二的性子,他歎氣,落落寡歡的從床榻上翻身而起,再一次仰麵,如水的桃花眼眨巴著:“大哥,你我兄弟二人許久不曾秉燭夜談,今兒我覺得……”


    不等他說完,沈裕就冷冷的挑眉:“需要我動手親自將你送出去?”


    毫無半分可以迴旋的餘地。


    沈澈便也隻能懨懨的耷拉著腦袋,出了營帳。


    如今夜風已經帶了些涼意。


    沈澈可憐的扒拉著衣裳,瞅著跟在自己身邊的副將:“你說,這不是逼我迴去打地鋪嗎?”


    副將笑道:“二公子已經許久未見姑娘了,何不趁此機會,同姑娘好生說談一番。”


    “你不明白。”沈澈搖頭,懨懨的說道,“那小丫頭心思多著了,我還是能避則避吧。”


    副將卻是不太讚同沈澈的這個說法,他沉吟了一會兒,才道:“可您也不能一直避著姑娘呀,您也不可能一輩子將姑娘藏著掖著吧。”


    沈澈歎了一口氣,直接便在沈裕的營帳前蹲了下去,不知道從哪弄來一樣東西,像個二流子似的叼在嘴中,就在那長籲短歎的:“你說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了那丫頭很多錢?”


    “要不然,這輩子怎麽這麽來折磨我?”


    “唉,算了,我還是迴去打地鋪吧,不管怎麽著我也是她親二哥,她總不會像大哥那樣,將我給趕出來。”說完,沈澈便撐著雙膝起了身。


    副將不知何時已經低了頭,一言不發的站在原地,沈澈不太明白他出乎尋常的沉默,剛要伸手拉住他的時候,沈裕的聲音便從身後傳了來:“你們剛才在說什麽?”


    沈澈一愣,極快的迴身,臉上的神色不由得凝滯住:“大哥!你怎麽在……”這兒!


    沈裕擰著眉,從身後將沈澈的領子提住,然後直接就甩進了營帳中:“今晚你便在我這兒睡吧。”


    “那大哥你……”不等沈澈說完,就將沈裕大手一揮,他的副將不知何時叛變,像個守衛般守在了營帳口。


    這是嚴令他進出了。


    沈澈被沈裕氣得想要撓牆。


    薑嬛似乎真的是累極了。


    本來是裹著被子躺在床榻上想事情的,結果想著想著,她便控製不住那陣陣襲來的睡意,一歪頭便徹底的睡了過去。


    沈裕過來的時候,瞧見的便是這丫頭兀自睡得香甜的模樣。


    他揮了揮手,便讓守在門口的沽酒抱了一床被褥來,然後他也沒有將人吵醒,便在她的床腳那,自個將地鋪給打上了。


    沽酒見了,一愣便道:“大公子,如今初秋夜裏寒涼,不若您先迴帳子中去歇息,等著明兒,姑娘醒了,屬下再去找您。”


    誰知沈裕竟然搖頭:“我許久不曾見暖暖了,再言這是在軍營中,她一個姑娘有諸多不便,有我陪著要好上一些。”


    沽酒聽後,倒是沒再說什麽,恭恭敬敬的便從營帳中退了出去。


    沈裕在床榻邊站了好一會兒,才感歎道:“不過出去一趟,怎麽就清減了這麽多。”


    而在成功霸占了沈裕營帳的沈澈卻是半分都高興不起來,因為他正點著燭盞,等著沈裕迴來興師問罪,誰知道那人竟然一夜未歸。


    不用多想,便能猜出這人必定是在暖暖那打了一夜的地鋪。


    等著第二日天才將將明,沈澈便迫不及待的穿戴好從營帳中走了出去,幾乎是奔著迴了自己的營帳,還未掀開帳子,便聽見裏麵傳來了一道歡喜的笑聲,還有女兒家軟軟的撒嬌聲。


    沈澈的心驟然落地,他笑著掀開簾子走了進去:“你們在說什麽,竟然這般高興?”


    薑嬛見著沈澈,當即又將身子往沈裕那靠了靠,隻差整個人沒有掛在沈裕的手臂上:“哥哥,二哥迴來了,我們去見見父親吧。”


    “一別都快兩年了,我好想父親呐!”薑嬛仰著麵眯著眼睛衝著沈裕笑道。


    沈裕摸了摸她的頭,笑容溫和:“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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