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驟然陰沉下去,似乎一場暴風雨即將降臨。


    地牢中,傳來了鞭子破空的聲音,接著便是嘩嘩的潑水聲。


    姬以羨從痛中蘇醒過來,他狼狽的睜眼,入眼的便是沈家大公子沈裕的身影,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帶著看向敵人的淩厲,並不像沈澈般,恨不得將他撕了似的。


    沈家的這三位,他全都見過了,除了沈二,其餘兩人都好打發的很,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纏,特別是沈三,他的眉眼像極了暖暖,就是性子太暴躁了。


    聽說,他們是同胞姐弟,真不明白明明是同一天出生的,怎麽性子差別這般大?


    他垂頭無力的一笑,迎來沈裕例行公事的審訊。


    不過還沒問到幾句,沈裕便擰著眉頭,指著他身上的傷問道:“昨兒誰來過?”


    守衛老老實實的答道:“二公子。”


    沈裕皺眉,又道:“你給二公子傳個話,臨淵世子是父親指明要的人,活的,明白嗎?”


    守衛想著昨兒沈澈對姬以羨下死手時,那咬牙切齒的樣,守衛覺得就算這話準確無誤的傳到了沈澈的耳中,他會不會收斂,也是一個字,懸。


    見著姬以羨被綁在那有氣無力的,隻差沒死,沈裕難得大發善心的一揮手,尋人給他找了一個大夫,替他將身上的傷給瞧了瞧。


    替他瞧身上傷的是沈家的府醫,是個模樣俊秀的青年。


    與他一起來的瞧傷的還有沈家的老三,沈闌。


    其實隻要沈闌那個暴脾氣不出現,當他居高臨下的,用那雙眉眼冷冷淡淡的瞧著人的時候,是最像的。


    就如此刻。


    他雙手抱著,身子倚在汙濁不堪的牆壁上,眉眼譏誚的看著他:“喲,還真是皮糙肉厚的。”


    姬以羨舔了舔已經幹的裂開的唇,沒說話,緩緩地將眼睛閉上。也不知沈闌這廝是不是故意的,那藥十分刺激傷口,剛敷上去,就疼得他出了一身的汗。


    青年故意的用手在傷口上按了按:“還行,死不了,大公子就是喜歡大驚小怪的。”


    “大哥就是這樣,我都習慣了。”沈闌懶洋洋的打了一個嗬欠,“你在這兒瞧著便行,我迴去補個覺。”


    “還有。”走了幾步,沈闌又倒了迴來,裂開嘴露出一口白牙,“別弄死就行。”


    青年迴頭一笑:“你放心吧,這些分寸我還是有的,再言二公子叮囑過的。”


    沈闌聽後,便十分心滿意足的走了。


    等著那道腳步聲徹底消失後,青年也不顧麵前的草垛上有多髒,直接就盤腿坐在了地麵上,與姬以羨四目相對:“許是需要我先介紹下,想必像我們這種小人物臨淵世子也不識得。”


    “我名義上雖然是沈家的大夫,可我很少會為沈家人瞧病,我可以說是我們姑娘一個人的大夫,我叫聞末。”青年低頭,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止過,“幾日前,我們姑娘突然傳信給我,讓我好好照顧你。”


    “你可知,在這封信之前,我已經有一年多沒有我們姑娘的消息了。”青年,也就是聞末低著頭,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分毫的停止,“你說,你是何德何能啊?竟然能讓我們姑娘冒險這般做?”


    見著姬以羨不理他,聞末繼續激道:“一個廢物?”


    姬以羨氣若遊絲看著他:“暖暖?”


    聞末微笑,可下手的時候卻是毫不客氣的:“我們姑娘的閨名,也是你能叫的?”


    半個月後,薑嬛帶著玉祁和庭凜日夜不休的趕到了雲州。


    比起長安而言,雲州可以說算是她的天下了,沒人比她更熟悉雲州的布局,她幾乎是輕而易舉的便找到了大燕鐵騎藏身的地方。


    不是她說,她是真的覺得熾夜他們太自信了吧,竟然藏身的地方,同沈府差了不過一條街。


    古話說的還真沒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管是她還是沈澈估摸著都想不到熾夜他們竟然這般大膽。


    薑嬛籠著黑袍走進去的時候,便問道:“傅三公子不在嗎?”


    “傅公子對沈家來說,就是化成灰也能認得的存在,再加上傅公子又不會武功,到時候若是逃跑,不太方便。”熾夜道。


    “你們想得倒是挺周全的。”薑嬛道。


    熾夜微微點頭:“不過這次屬下聽說,主母是沒有帶太子殿下為您準備的人,帶的是玉祁公子幾人?”


    “你們如今都快成困獸了,消息竟然還能這麽靈通嗎?”薑嬛扭頭看了他一眼,又道,“你覺得玉祁和容陵江行他們相比,誰會成為我的累贅?”


    這話薑嬛問的是毫不客氣。


    熾夜想了想,不得不承認雖然薑嬛這嘴有時候焉壞焉壞的,可說的卻也都是實話,換成是他,他也願意帶玉祁來,而不是容陵或者江行幾人。


    “你們主子被捉進去多久了?”


    熾夜道:“少說也有二十來日了,若是世子妃再不來,屬下們已經決定強闖沈府了。”


    “我已經讓玉祁去打探了,先等等消息再說吧。”薑嬛停住了腳步,轉身望向如今日光明盛的庭院。


    聽見她的話,熾夜歎道:“屬下們又何曾坐以待斃,隻是這個沈府就像個鐵桶般,根本沒有半分縫隙,就算偶爾有人進去了,也再也沒有出來過。”


    “我知道了。”薑嬛點點頭,“我也去沈家附近轉悠轉悠吧,說不定還能抓住一個機會了。”


    說完,也不過問熾夜的意見,轉身便出了門。


    時九從梁上跳下來,他眯著眼看著薑嬛的背影:“你不覺得咱們這位主母對這兒好像很熟嗎?”


    熾夜也有幾分擔憂的看向了時九:“可事到如今,我們還能怎麽辦?”


    在離沈府不遠處,便有一座茶樓。


    茶樓中三樓的某一處雅間,窗扇對著的便正好是沈府的大門。


    薑嬛過去的時候,玉祁正慢悠悠的同庭凜一起磕著瓜子,聽見她的聲音,也隻是懶洋洋的迴了頭,說道:“今兒是沈闌那小子在。”


    “阿闌。”薑嬛頷首。


    玉祁挑眉:“那小子最聽你的話了,可要我去將他找來,你們姐弟倆敘敘舊?”


    “我們來這裏是救臨淵的,其他的事,你就別招惹了。”薑嬛目光落在沈府的牌匾上,有種說不出的死寂。


    玉祁冷笑:“你還真想救?”


    “你知不知道現在擺在你麵前的是個什麽樣的機會?你若是真的救了他,那和放虎歸山有什麽區別?”


    薑嬛淡淡道:“最後一次。”


    “對你而言,是不是隻要碰上了姬臨淵,什麽都可以是最後一次?”玉祁厲聲指責。


    薑嬛不為所動,她從來都是這樣固執的人,認定的事,不管是要耗費多少的力氣,她都會做到。


    見著她這麽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玉祁是氣得不打一處來,他現在真的很想將人用繩子綁著,直接往自己大哥的麵前一扔,然後利落的將姬以羨那小子給處死。


    可是,上述的事情,不論是哪一樣,他都無法做到。


    玉祁深吸了一口氣,背轉了身,他雙手撐在窗台上,看著莊嚴肅穆的沈府,語重心長的開口,可剛剛才吐出一個字,庭凜就毫不留情的打斷他:“主子已經走了。”


    “嗯?”


    其實沈府並非真的是銅牆鐵壁,作為沈府的主人,她比任何都要清楚沈府防守最薄弱的一處到底是在哪,不過這一處,卻是萬不可能將熾夜他們帶來的。


    薑嬛全身籠在黑袍中,麵無表情的從一處矮牆上翻進了沈府中。


    剛一落地,薑嬛便覺得全身都鬆懈下來,這裏是她的家啊!


    一迴到這兒,就好像在肅州長安過往的那些年月,全然不過是一場夢境罷了,如今夢醒,她也就該迴來,安安分分的做沈家的姑娘。


    至於其他的事,也不過都是癡心妄想罷了。


    這裏的一草一木,她就算閉著眼都能摸清它們所在的地兒,更別說是去地牢中救一個人。


    薑嬛翻進了府中後,便將身子藏匿在了牆角那,如今既然在府中不是沈澈,那就好辦多了,至於地牢的鑰匙和令牌,她打算去沈闌那摸來。


    打定主意,薑嬛也不在耽擱,直接便翻去了沈闌的屋子中藏好,如今這個時辰,那小子大多數都在練武場中找人陪他練武,迴來之後一般都會喝茶然後沐浴。


    薑嬛摸著袖中藏著的迷藥,指尖一顫,心下覺得自個頗有幾分對不住這小子,若是被他知道,指不定還要如何同她大鬧一場,斷絕姐弟情誼。


    她在心中覺得自個愧對那小子,可到底還是找去了沈闌的屋中藏好,掐準時辰,將那迷藥一包都抖在了沈闌喝得茶水中。


    沒多久,廊下便傳來了一道極重的腳步聲,接著便是大門被人從外麵推開的聲音,薑嬛悄悄地支頭看出去,就見多日未見的弟弟,滿臉是汗的將劍擱在桌子上,抓著麵前的茶水咕嚕咕嚕就灌了一肚子。


    喝完,沈闌將茶盞放下,接著便將外裳解開,隨手在一旁的凳子上,抬腳便往內室走去,可沒走幾步,沈闌突然就覺得頭暈目眩的,忙不迭的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柱子,他心中直覺不好,剛要叫人就覺得自個頸後一疼,在然後半分知覺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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