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的聲音不輕不重的從頭頂飄了過來。


    薑嬛又將頭埋得更低了些,反正當啞巴的好處這時候就體現的盡致淋漓,沒跪多久,她便又聽見皇後的聲音,慢吞吞的響起:“本宮倒是忘了,你不會說話,起來吧。”


    “日後,你不用這般跪著。”皇後說著,在她抬頭的時候,朝她伸出了手,就像剛見著的時候,朝她伸出了手,笑容溫和,“來本宮跟前坐吧。”


    薑嬛頷首,慢慢的從冰涼的地麵爬了起來,搭著宮娥的手一步步的又重新走到了皇後的身邊去,乖巧的落座。


    皇後自然也是注意到的,她拉過薑嬛的手,便將她拉近了身邊:“你若不是個啞巴,本宮倒是挺喜歡你的。”


    “畢竟這世上能讓臨淵在乎的太少,本宮怕有朝一日,他會無所顧忌的離去,可若是有一個能牽絆住他的知冷知熱的人,也挺好。”皇後笑道,“自然臨淵已經選擇了你,本宮自然也不會去做這麽一個惡人,棒打鴛鴦的,隻是你一個伺候臨淵,難免有些力不從心,你覺得了?”


    其實從廣陵王耳中聽見皇後要召見她入宮的時候,薑嬛便料到了皇後必定會給他再賜一個平妻的,雖然心中有幾分難受,可她還是自認顧全大局的皇後充滿了期翼的目光中頷首,並不曾反駁。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能陪著姬以羨曆經風霜共白頭的人,絕不會是她,就好比大秦和大燕將會是世代的死敵一般,無法共存。


    自然如此,他若是能娶個平妻,倒也挺好。


    陶嘉月她昨兒見過,隻是個有些嬌氣的小姑娘,至於其他,在磨礪磨礪便挺好的,若無她的出現,可能陶嘉月真的會是他唯一的良配吧。


    瞧見薑嬛頷首,皇後臉上也露出了舒心的笑容來,她對著一旁的宮娥使了個眼神,後者意會,便立馬福身道:“陶姑娘,請您出來吧。”


    薑嬛看過去,就見陶嘉月正低著頭,磨磨蹭蹭的從一山水的屏風後小步小步的走了出來,她今兒穿得素淡,就連發髻上盤著的也隻是一根簡簡單單的玉簪,似乎今兒來,便是特地過來伏低做小的。


    可她生的美,就算穿著素淡,那眼眉也依舊靈動美豔,許是自幼熟讀詩書的緣故,她身上倒是有種溫和的書卷氣。


    其實她不適合嫁入廣陵王府,因為她太過柔弱,就像是菟絲花般,需要攀附著男子才能存活,而廣陵王府的幾個兒郎,卻是一個比一個,郎心如鐵。


    就算是沒有她,她如願嫁進去,日子也不會怎麽好過。


    薑嬛覺得自己是有幾分憐惜她。


    陶嘉月上前,乖巧的行禮之後,這才敢抬頭看向薑嬛,昨兒他在姬以羨懷中,她還不曾好生瞧過她的麵貌,如今見了,卻是被嚇得臉色蒼白,可在驚魂未定之餘,也帶了幾分憐惜瞧著她。


    在陶嘉月見禮之後,薑嬛也起身還了一禮。


    這時候陶嘉月才發現,這人兒的眉眼特別好看,如春水初生般靈秀逼人。


    “既然你們倆也見著了,多的話本宮也不說了,如今也到了午時了,本宮乏了,便先去歇息了。”皇後在宮娥的攙扶下,懶懶的起身,將這座安靜的大殿就給了兩人。


    兩人一同福身恭送皇後出去後,陶嘉月便主動的挽住了她的手:“薑姐姐,如今這個時候,禦花園的景色不錯,不如與嘉月去走走如何?”


    薑嬛看了她眼,慢條斯理的點頭。


    禦花園的風景的確很好,可同時薑嬛也覺得十分悶熱。


    剛看見了一個涼亭,薑嬛便用手指了指,因著外頭的日頭實在是過大了,陶嘉月便隨著她一同上去避暑。可等著她們上去後,不論在陶嘉月說了什麽,薑嬛都不願意在隨她走,陶嘉月也沒有辦法,也隻能跟著她在涼亭中坐下,命宮娥泡了壺茶來。


    外頭,驕陽烈烈。那日光,瞧上一眼便覺得自己都能被烤化了。


    陶嘉月與她一同落坐,問道:“聽聞薑姐姐是從肅州同臨淵哥哥迴來的。”


    薑嬛點頭。


    “聽聞肅州貧瘠,夏日極是悶熱,可是真的?”見著薑嬛點頭,陶嘉月低著頭,極委屈與她說道,“可我一直很遺憾不曾和臨淵哥哥去過肅州。”


    “肅州雖然貧瘠,卻是廣陵王府的封地,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我若是去了,會如何?”


    薑嬛嘴角邊的微笑一直都不曾落下,陶嘉月見了,還以為是她在鼓勵自己說下去,她瞧著,心中大為感動,於是又道:“很小的時候,我就屬意臨淵哥哥了,縱然那時候臨淵哥哥並不怎麽受寵。”


    “屬意臨淵哥哥那一日,我迴去告訴了我的母親,其實陶家家教甚嚴,哪裏能由得我性子,想要喜歡誰,就喜歡誰,還不顧廉恥的倒貼上去,於是我被父親責罰了一頓,那是我第一次給責罰,可我卻無怨無悔,但後麵等我受完罰,母親這才告訴我,那是我的未婚夫,是我可以堂堂正正去喜歡的人。”


    “那時我心中歡喜,無人可知。”說完,陶嘉月捧著臉一笑,“這種感覺,薑姐姐能明白嗎?”


    薑嬛微笑著繼續點頭。


    其實她並不明白,過往十六載,從未有人在她的生命中提過情愛,她隻知道,自己如今要怎麽樣做,才是對自己最好,也是對沈家最好。


    就算此刻,聽著陶嘉月說著那些與他有關的過往,雖然心中卻還是會驚起幾分情緒的波動,但這種波動卻能被她硬生生給壓下去,不見半分陽光。


    那些隻能在陰暗的角落生根發芽的東西。


    陶嘉月臉上的笑意更明顯了,她極親昵的笑著,與她挨近:“怪不得,第一次見著姐姐,我便覺得親近,原是這般緣故,命中注定我們便會成為一家人,對不對?”


    “喲,你們這是在做什麽?聊天談心?還是在準備一決雌雄?”姬以墨戲謔的聲音從涼亭外傳來。


    陶嘉月轉頭,聽著他的打趣,一下子就羞紅了臉,就連語氣神態也比前幾日溫柔了許多:“太子殿下怎麽來了?”


    “路過,便瞧見你們在這兒相談甚歡的,多少有些好奇罷了。”姬以墨從外麵晃蕩進來,他著太子的朝服,瞧上去倒是要嚴肅正經很多,可一開口,卻還是以前那般。


    他剛一落座,立馬就有宮娥上前準備倒茶,卻被姬以墨伸手攔下,宮娥不知所措的站在那,不敢動,隻聽姬以墨笑道:“臨淵怎麽著,也稱我一聲兄長,我這個當兄長的,想要喝一杯弟妹親手奉的茶,應該不算刁鑽的事吧?”


    薑嬛聽後,從善如流的起身,將茶壺從宮娥的手中給接了過來,倒了一盞茶後,便真的雙手拿著奉至姬以墨的麵前。


    姬以墨接過,低頭喝了口:“果然,弟妹親手斟得茶就是不一樣,孤都覺得這茶比平日甘甜了許些。”


    喝完,算是解了渴,姬以墨又道:“不過,你倆在這兒有什麽好說的嗎?”


    “我與薑姐姐一見如故,說得也不過是些家常的話罷了。”陶嘉月明白薑嬛不會說話,便慢悠悠的開口。


    姬以墨懷疑的在兩人身上打了一個轉,可惜陶嘉月笑靨如花,另一個也是十分坦然,就好像真的像她說的那麽一迴事,他蹙眉不太明白,這兩人見了,不該是爭個你死我活嗎?怎麽就好的跟個姐妹花似的?


    他看著薑嬛,又道:“孤認識一個名醫,不若等著他來了,孤請他給你看看嗓子和臉,雖說不一定能恢複到你原先的模樣,可到底也比現在好看的多。”


    薑嬛對著姬以墨頷首,可神色還是平淡一如往昔,根本就叫人看不出來,她到底是歡喜還是不歡喜。


    “是韓公子他們要迴來了嗎?”陶嘉月算是自幼與他們一起長大的,他們身邊的人,她自然也是都識得。


    “嗯,接到了他們的信。”姬以墨說著,便從石凳上起了身,“父皇那還有事,孤就不陪兩位了,告辭。”


    “太子殿下慢走。”


    到了禦書房,就瞧見姬以羨正在認真的看著一張地形圖,他過去反手就扣在了他的書案前。


    姬以羨不悅的抬頭,眉間已經快要擰巴到一起。


    姬以墨拖了一張凳子,在書案前坐下,仰著頭,眼巴巴的瞧著他:“你知道,孤在禦花園瞧見誰了嗎?”


    姬以羨早就聽聞今兒陶嘉月入宮的消息,能讓他這般來說,也無非是陶嘉月和薑嬛遇上了,說句心裏話,若是兩人遇上,誰吃虧還真的說不清楚。


    陶嘉月瞧著是有些厲害,不過也是瞧著罷了,典型的狐假虎威,至於另一人……姬以羨想著,一向平靜的眼中驟然泛起了柔波,倒是將姬以墨嚇了一跳。


    姬以墨無奈的看他,深吸了一口氣:“我告訴你,你可別嚇著,我剛剛可是瞧見你家那位同陶嘉月相談甚歡的,頗有種想要拜個把子,再結個異性姐妹。”


    “她一向如此,不必理會。”姬以羨倒真的不覺得有什麽奇怪的。


    瞧他們還在肅州的時候,薑嬛對著朝雨的態度就知道。若非真真切切的知道她是個女兒身,他都要懷疑她是不是一個男子假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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