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陵王領兵出府,按理說應該是全府出來送行的,可他走得匆忙,有些院子的人也沒有通知到。


    而牧歸院作為世子的院子,理應是第一個通知的,可廣陵王站在府門口的石階之上,放眼看去,頓時就斂了眉,低聲問著身旁的管事:“牧歸院得到消息了嗎?”


    夏管事頷首:“老奴最先知會的便是世子他們院子。”


    “為什麽,他們夫妻二人一人都不曾來?”廣陵王摸著戰馬的頭,十分不滿的輕叱。


    夏管事沉吟了片刻:“大概是王爺您曾經說過,不準世子妃出現在您的麵前吧,如今這個陣仗,按照您之前的意思,世子妃的確是不能出現的。”


    廣陵王不滿:“本王叫她不來,她還真就不來了?”


    夏管事摸了摸額間的冷汗,心想,您就那般說了,哪個不長眼的東西,還敢大大咧咧的往您的眼前衝撞?


    “那小子了?”廣陵王又繼續追問。


    “大概是因為世子爺沒有得到消息吧,世子爺如今正在書房中讀書,平常世子爺讀書的時候,奴役們都不敢去驚擾世子爺的,您也知道陛下對世子爺還是寄予了不少的期望。”


    廣陵王聞言,更加不滿:“臨淵好歹也是宗族子弟,哪能真的讓他和一群人去考勞什子的秋闈,春闈的,這不是明擺著叫人看笑話嗎?”


    “況且那小子考上了還算好,如若考不上,豈不是自個在打自個的臉麵?”廣陵王有些煩躁的抿著唇,翻身上了馬,“算了,本王走了。”


    “老奴祝王爺凱旋而歸。”


    馬蹄聲起,煙塵滾滾撲麵而來。


    聽著聲音漸漸遠去,夏管事這才抬首直起了身子,他平靜的遠送廣陵王坐在馬背上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了眼中。


    迴身,正恰就對上了林氏那一雙含情脈脈的眸,裏麵閃著冷戾的幽光。


    夏風漸起,院子中也是愈發的燥熱。


    比起薑嬛的悠閑,朝雨可謂是進退兩難,她不安的佯裝平靜的看著悠閑坐在樹底下乘涼的人,心中的那股子畏懼之意,卻不減反增。


    那種畏懼感,她曾經隻在一個人的身上感受到過。


    她設想過無數種可能,卻獨獨沒有料想到,來這裏等她的不是世子爺,而是薑嬛,甚至薑嬛也並非是個廢物啞巴。


    特別是她剛剛喚自己名字的時候,那聲音可真是動聽的很,這些年她在也算是見識了不少聲若黃鶯的女子,可卻沒有一人比得上她的聲音來得動聽。


    並非是那種妖媚入骨的感覺,而是渾然天成的一種清貴,就好像站在雲端一樣。


    她能開口和她說上一句話,都是對她的施舍。


    兩相靜默,無言對峙。


    半響之後,朝雨才鼓足勇氣開了口:“世子妃,您假借著世子之名,約我來此,是為了什麽事?”


    “朝雨,你這般聰明,又怎麽會不知道我的意圖了?”薑嬛動了動頭,將背脊貼在了樹幹上。


    朝雨警惕的看著她,突然間發狠的咬住了舌尖的一點,迫使自己清醒起來,有些腥甜的味道,極快的就在口中蔓延開:“妾不明白世子妃在說什麽。”


    “妾一會兒還有事,就不叨嘮世子妃了,告辭。”朝雨福了福身,決定自己還是極快的抽身離開比較好,可就在她福身的空檔,一抹勁風突然間就朝麵門而來。


    朝雨避之不及,被打了一個正著,跌在了地麵上。


    腳腕間突如其來的頭疼迫使她臉色發白,就連站起來都做不到分毫,她也隻能蜷縮在地麵,看著那人一臉猙獰的一步一步的走近:“世子妃,您想做什麽?”


    “不想做什麽,隻是想和你好好的說說話。”薑嬛走近,蹲在了朝雨的麵前,爾後伸出手指挾持住了她的下頜,“朝雨,抬頭看著我。”


    朝雨被迫抬頭,眼神惶恐的盯著她,整個人唿吸不穩,身前亦起伏不定。


    “很怕我?”薑嬛挾持著她的下頜,稍稍用勁一捏,朝雨便痛得叫出了聲,“其實不用怕的,畢竟我沒有想對你如何,隻是來和你問一些事情而已。”


    “問完了,我自然也就放你走了。”薑嬛眼皮子抬了抬,“所以你最好對我,不要有任何的隱瞞,明白嗎?”


    朝雨慌亂的點頭:“你問,你問。”


    薑嬛笑著,有些冰涼的指腹就這樣摸上了她的眉骨,爾後有順著她的眉骨,一點一點的往下,撫到了她的唇邊:“你的完璧之身,大概已經破了吧。”


    一句,便叫朝雨臉上的血色又寡淡了幾分。


    “看來是真的了。”薑嬛的聲音中染上了幾分笑意,“朝雨,你的膽子可真是不小了,你是王爺賜給世子的人,可這一轉身,你竟然就和他人有染,你知道這是什麽罪嗎?”


    手下,她的身子顫抖了幾分:“浸豬籠。”


    “你竟知道,那還敢犯?我都不知,是該誇你勇氣可嘉了,還是笑你愚不可及。”薑嬛說道,“那我在猜猜,你那日冒死求到了王爺和先生的跟前去,讓他們將世子爺院中的奴仆全部抽走,是你想給世子下藥,然後借此隱瞞,你與他人有染的事情對嗎?”


    朝雨沉默了半響,終究是閉著眼絕望的點頭。


    “你一個內宅女子,那等下作的玩意,是怎麽來的?”薑嬛從朝雨的發髻上去下了一隻朱釵,抵在了她的喉嚨上,“莫不是你的那個姘頭給你的?”


    朝雨已經完全沉默下來,不願再說一句話,就連眼都不曾睜開半分。


    “看來我真的猜對了。”薑嬛用釵子在她的喉嚨處比劃著,“那最後一個問題,我薑家如今無人,也是你在背後造的孽吧。”


    話音剛落,朝雨憤然睜眼:“不是我!我沒有想要殺你父母!”


    “可他們到底是因你而死,不是嗎?”薑嬛垂眼平靜的述說著,並沒有一絲半點的怨憤,可說出的話,卻讓朝雨感到背後一涼,“既然因你而死,朝雨你是怎麽心安理得的活下去了?”


    朝雨整個人都不停的蜷縮在地上發顫:“你說過不殺我的!”


    薑嬛眨眼低頭看她:“我說過我會放了你,可沒說過我不會殺你,朝雨你怎麽就這麽天真了?”


    朝雨不安的抬頭看著她手中的釵子,尖叫一聲拚命地想要往外爬去,卻輕而易舉的被薑嬛給踩住了背,迫使她半分力氣都使不出來。


    “殺人償命,朝雨你該明白這個道理。”薑嬛彎腰,將人慢慢的提了起來,爾後壓在了枯井邊上,“你我之間的爭鬥不管如何,你都不該殃及他人,就算是殃及他人,你的手段也該更高明一些。”


    “薑嬛!”朝雨想要奮力抵抗,卻被薑嬛輕巧的就給壓住了頭,讓她低頭看著井中的一口井水,平靜無波,卻又莫名的覺得熟悉。


    朝雨如今已是怕的全身都在打哆嗦,她奮力掙紮間,突然迴頭,正巧撞進了她的眼中。


    恍然間,朝雨似乎想起了為什麽熟悉


    因為薑嬛,當她半笑不笑的瞧著你的時候,那雙眼就和如今眼前的枯井中的潭水一般,深邃死寂,莫名的感覺到寒涼蕭瑟。


    一瞬間,遍體生寒,動都不敢動一下。


    薑嬛握住了朝雨原本死死扒拉在井遍的手,然後將釵子塞到了她的手中,對著她的頸子,麵無表情的狠狠地一紮。


    血在刹那噴湧而去,濺了滿地。


    薑嬛輕巧的笑著對上了朝雨那雙忿忿不平,睜大了的眼,爾後放手往後退了一步,就見她身子骨軟綿綿的趴在了井邊,血從她的頸子流下,染紅了衣襟。


    “你還真是敢?”冷淡的質問聲從身後響起,接著便是一股宜人的青竹香氣,清清淡淡的將她整個人都包圍在了其間。


    薑嬛轉了轉頭,眼波流轉:“你父親今兒出府,難道不是動手的好日子嗎?”


    “再言,殺人償命,我為人子女,自然是要給他們報仇的。”薑嬛從袖中扯出了手絹,慢條斯理的擦著剛剛不慎站在手指上的血,“你不也聽見了嗎?”


    “可我沒想到你竟然這麽膽大包天。”姬以羨站在離她幾步之遙的距離,模樣冷淡。


    “世子爺,您不也是想要朝雨死嗎?既然我們倆的心願都是一樣,您又何必現在才站出來,假仁假義的指責我了?”薑嬛轉身,那雙眸子似笑非笑的對上了他的眸,“您不覺得,您這樣很可笑嗎?”


    姬以羨幾步上前,並肩和她站在了一起,垂眼瞧著趴在井邊的那具尚且溫熱的屍體:“你說的不錯,我這樣的確是很可笑,不過薑嬛,我很好奇……”


    說著,他轉頭很認真的盯著薑嬛,“你一個小姑娘,是怎麽有這份心智下手的,殺人的時候,眼睛眨都不眨的。”


    “要知道,我當年殺人的時候,可是嚇了好大的一跳,接連著三天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薑嬛依舊還是那副樣子:“大概是因為世子爺的心性不夠堅定吧。”


    姬以羨冷笑:“或許吧。”


    書友們,我是講古書生,推薦一個公眾號,小螞蟻追書,支持下載、聽書、零廣告、多種閱讀模式。請您關注()書友們快關注起來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琅妻嬛嬛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子慕予兮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子慕予兮並收藏琅妻嬛嬛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