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文意的心都吊在了嗓子眼兒,幾乎想都沒想就把陳嵩往自己身邊一拉,趕緊向成子睿請罪。


    “王爺恕罪,嵩兒常居鄉野之地,又是第一次進京,沒見過什麽貴人……”


    俞文意的話還沒說完,成子睿就打了個手勢,讓他讓到一邊去。俞文意不敢不從,躬身退到一邊,見陳嵩還在那傻站著,忙用手拉了他一把。本就腳軟的陳嵩被他一拉,直接就癱在了地上。見成子睿一步步的朝著自己走過來,氣勢威嚴,把人壓得都有些喘不過氣來了。等那雙靴子到了自己跟前,陳嵩才趕緊的跪了起來,顫著聲兒的喊了一聲:“七王爺恕罪。”


    因為跪著,陳嵩不敢抬頭,隻能看著麵前那雙一塵不染的的靴子,心中忐忑又驚恐。早就聽說過七王爺的手段,就剛才他這麽一造,明年的今日怕就是他的死忌了……


    忽聞成子睿輕嗤一聲:“隻是這雙眼睛實在是沒什麽用,幹脆挖了得了。”


    陳嵩臉色煞白,渾身冰冷僵硬。


    “王爺!”俞文意突然想到一計,不如借此讓陳嵩離開,既甩不了老夫人的臉,陳家和俞家也傷不了和氣,最重要的,還能讓許書媛跟陳嵩兩個人再不相見。


    這麽一想,他便硬著頭皮開口說:“陳嵩冒犯了王爺實在是該死,可陳家就他一根獨苗,求王爺饒了他這一迴。原本陳嵩就準備要迴去了,從今後不再踏入京城。鈴公主這件事情上根本就不幹陳嵩的事情,他也是無辜受連累。求王爺饒他一命。”


    “你的意思,還是鈴兒連累了他了?”


    跪著的兩個人皆是一震,俞文意拉著陳嵩一道給成子睿磕了個頭。“下官不是這個意思。”


    陳嵩被成子睿的這份氣勢嚇得瑟瑟發抖,可是京城繁華,俞府富庶,再者許書媛馬上就能抱在懷裏了,陳嵩哪裏還想迴去。


    可是這會兒,也由不得他任性了。


    “求王爺饒我狗命。草民對公主絕無不軌之心,公主自然也瞧不上我這樣的井底蛙。草民不知這些事情是怎麽傳出去了,但是草民確實是冤枉。”


    成子睿突然笑了起來,滿是嘲諷不屑。“就你這樣的,鈴兒還能看得上?不管你對鈴兒有沒有那種心思,她都不是你這種人能接近的。”


    他把目光轉到俞文意的身上,“人家既然要走,又把人留在俞府幹什麽?難不成俞府連輛送人的馬車都沒有?還是這這些話隻是你在敷衍本王?”


    “下官不敢!”


    俞文意俯身磕了個頭,低頭的瞬間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根兒了。陳嵩揣摩著這話的意思,大概是用不著挖眼睛了,心頭的大石頭才落了地。可轉念一想,自己又要被送會家裏,心裏頭一下子又不舒服了起來。


    他好歹是個裝出來的草包,而俞文意就是個實實在在的草包。不就是仗著俞老夫人有點兒能耐麽,要是換做自己,他哪兒能連個人都保不住。


    剛這麽一想,陳嵩突然就明白了過來。好不好的偏偏要說自己早就準備離開的話,俞文意這是用七王爺的威勢再逼著自己離開,還要裝出一副好人的樣子,白撿了個便宜。


    “愣著做什麽,還不趕緊謝過七王爺。”


    俞文意突然扯了他一把,陳嵩咬牙把恨吞到了肚子裏,磕頭謝過了成子睿。


    “俞文意,帶我去見俞翀。”成子睿沉聲吩咐著。


    陳嵩狠狠震了一下,成子睿既然這麽說,那就是一早就知道鈴公主心儀的人是俞翀?


    他還在愣神的時候,俞文意已經起身帶著成子睿往小院兒走,一邊走一邊低聲說著什麽。陳嵩站起來,冷靜的拍了拍衣服上被蹭髒了的地方,又往那邊看了一眼,這才轉身走了。


    成子睿才剛剛踏進小院兒,正好就看見俞翀從屋裏走了出來。俞翀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換上一副驚訝神情。


    “七王爺?”


    成子睿一步步朝前走去,目光不停的在俞翀的身上探索著。“俞二爺的身體恢複的不錯。”


    俞翀並未接話,隻是淺笑著將成子睿引到了院兒裏的石桌旁。愣在遠處的慶安趕緊的迴屋裏拿了兩個墊來,一人一個的墊在了石凳上,又泡了壺茶水,端到了兩人的跟前來。


    “我這裏也沒什麽好茶葉,倒是怠慢了王爺。”


    俞翀率先開了口,拿著茶壺先給成子睿斟了一杯茶。成子睿一直盯著那一雙骨節分明卻又略顯得有些蒼白的手,不經意的看過去,還真會顯得有些秀氣。


    而那天他看見的那一隻手,可不就是像極了現在這個。


    “俞二爺不僅人長得好看,就是這雙手也生得格外好看。”


    “雙手再生得好看又有什麽用,走路還得靠雙腳。”俞翀淡然迴答,心中的平波卻早已被他的這句話掀起了風浪。


    想起他混進七王府的那一日,這麽淺淺幾眼就被成子睿認出的事情。現在又被這麽一問,他自然就明白,是自己當時扶在門框上的手暴露了自己。


    看了看自己的那隻手,盡管生的好看,可又哪兒能跟女子的那雙柔夷素手相比。


    俞翀不動聲色的把手給收了迴去,抬著一雙純粹的烏眸看著成子睿。“王爺此番前來,是為了鈴公主的事情?”


    成子睿洞察的目光繼續在他身上審視,抿唇不語。


    “鈴公主的心意恕俞翀受不起,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身份高貴,豈是我能高攀得起的?況且,我俞翀就是個病秧子,公主的一生豈能浪費在我身上。”


    成子睿端起那杯茶輕輕吹了兩下,不怕燙的一口喝幹。手中茶杯重重落在石桌上,沉悶悶的一聲響。


    後頭本以為能看一場熱鬧的俞文意沒想到這兩個人竟然還能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品茶談心,對此簡直是目瞪口呆。不僅是俞文意,就是慶安也是如此。


    見成子睿一杯飲盡,俞翀又給他斟了一杯。“聽鈴公主說王爺與她兄妹感情是最好的,希望王爺勸勸公主,我俞翀也不知道能活多久,切莫叫她錯付了情意。”


    “你怎麽知道我這一趟過來就是要勸你切莫肖想鈴兒?”


    俞翀眉梢一挑,“難不成王爺還想要勸我從了鈴公主?”


    “有何不可。”


    俞翀心中狐疑,根本就猜不透成子睿這一趟到底是來幹什麽的。雖然接近鈴公主確實是太多的便利,但是俞翀不願意,他心中早有那個女人了。


    “那王爺大可迴去了,我俞翀已經有妻子,叫我再娶,除非鈴公主願意做小。”


    啪!


    茶杯盡碎在成子睿的手中,血水滲流進了袖管中,染濕了一大片。俞文意愣在了原地,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慶安麵帶驚訝,明知道屋裏有上好的止血藥,卻也能裝得像是嚇懵了一樣的杵在那裏。


    俞翀看著他的那隻手,驚道:“慶安,快去找大夫,怎麽還在那兒愣著呢。”


    慶安隨口應了兩聲,俞文意這才迴了神的趕緊叫人找大夫,一邊又狠狠的瞪著俞翀,似乎咬定了他要加害七王爺成子睿一般。


    成子睿眼中盡是冷怒,“讓皇家公主給你做小,你是嫌這條賤命太長了麽?”隨後語氣突然一轉,輕嘲道:“還真是跟她一樣,隻願做大,不願做小。”


    隻做大,不做小……


    俞翀瞬間想起了童玉青,也頓時明白了這句話中的意思。他坦坦蕩蕩的迴視著成子睿,“我俞翀這輩子就隻有青兒一個妻子。”


    成子睿突然大聲笑了起來,他站起了身,用受了傷的那隻手一把揪著俞翀的衣領子。“你可知道她早已聲名狼藉?”


    “那又如何?她是我的妻,不管全天下的人怎麽議論她的是非,她隻是我的妻。”俞翀溫潤又堅定的嗓音溢出,更是聽得成子睿起了殺人的心。


    “那你知道,本王即將大婚了麽?”


    “那便恭喜王爺了。”


    成子睿見不得俞翀眼中的淡然,冷然啟唇,“那你知道本王的王妃是誰麽?”


    俞翀神情微頓,心口上狠狠一窒。


    成子睿笑容肆意,“就是那個隻願做大,不願做小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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