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茶幾上的筆記本並沒有被合上,此刻因為長時間的沒有動靜而自動進入了屏保畫麵,雙儀設置的屏保是一個簡單的時鍾,上麵的秒針慢慢向前移動,過了許久才走完了整整一圈。


    雖然兩人都沒有言語,但是任誰都能感覺得出現場氣氛的焦灼。


    雙儀始終低著頭,雖然被陸珩牽著,卻不敢看陸珩一眼。


    沒有插上電源的筆記本,電池終於在一段時間之後走到了盡頭,一聲刺耳的提示音響起,接著筆記本的屏幕瞬間亮起,上麵關於那個“人頭交易”的截圖赫然在目,畫麵一閃而過,筆記本隨之便因為失去了所有電量而自動關機。


    “雙儀。”沉默良久的陸珩終於開口,喚了聲她的名字。


    雙儀依舊不敢抬頭,隻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你不是想要換耳機麽,我那天抽空幫你挑了一副akg的旗艦,放在臥室的櫃子裏麵,你打開左側的門就能看到了,能不能請你把它拿過來?”


    當兩人沉默了許久之後,難道陸珩想對雙儀說的,就隻有這些麽?


    雙儀猶豫了一下,卻終於還是站起身,朝臥室走去。


    “雙儀,你喜歡我麽?”當雙儀走到臥室門口時,陸珩突如其來的再次開口問道。


    雙儀對著陸珩點了點頭,接著便轉身進入了臥室。


    陸珩口中的櫃子,是一個專門從德國定製的裝置櫃,裏麵整整齊齊的擺放著陸珩最感興趣的事物——小型膽放,公放,音箱,黑膠唱片機,恆溫雪茄盒等等,雖然雙儀從以前到現在,從來沒有將這些東西認全過,但是她大概也知道,這個裝置櫃中的收藏,通通都是價值不菲,在裏麵小心的翻找了一下,雙儀很快便找到了陸珩所說的禮物。


    那副耳機,被緞帶小心的綁在包裝盒內,而緞帶上,還夾了一張卡片,卡片上寫的依舊是那行熟悉的字句——在最冰冷的世界裏,遇見最溫暖的你。


    雙儀望著這行字,隻覺得心中五味雜陳,或許將最後一句改成“遇見最卑劣的你”,雙儀此刻心情還能好過些。


    重新迴到客廳,陸珩望著雙儀手中的禮物盒子,上麵的卡片雖然不翼而飛,可是陸珩卻並沒有追問卡片的事。


    “打開吧。”陸珩柔聲道。


    那是一副十分好看的入耳式耳機,樣子雖然小巧,但是做工卻極為精致,雙儀將這副耳機拿在手中,等待著陸珩下一步的安排。


    “你知道麽?在耳機圈,耳機因為發聲原理的不同,所以分為動圈與動鐵的兩大類,喜歡耳機的人從來都會因為這兩種分類的優劣爭得不可開交。”陸珩從雙儀的手中將耳機拿了過來:“而唯有這一副耳機,用強大的技術將兩種發聲原理完全不同的單元結合在了一起。”


    “本來是風馬牛不相及的,甚至可以稱得上有些對立的關係,卻能被整合在這樣一個小小的耳機裏麵。”


    陸珩凝望著雙儀:“我以為,這耳機就像我們一樣,明明有著這樣大的差別,卻依舊能夠完美的糾纏在一起。”


    “雙儀,你愛我麽?”陸珩不等雙儀有所反應,便再次開口問道。


    雙儀猛然抬起頭,她想告訴陸珩,自己的心中到底有多麽在乎他,可是那個因為沒有了能源而關機的筆記本裏,卻有著無法讓自己再說愛他的理由。


    她也不配再說愛他。


    陸珩看著沉默不語的雙儀,苦笑著搖了搖頭,伸手拿過了自己扔在茶幾上的手機,從郵箱中找到了寧語汐曾經發給他的一張照片。


    那是一張關於發燒器材的照片,照片上還用十分少女的粉色字體寫著——看哦,這個音箱就是我老爸背地裏偷偷買的戰利品。


    “這是寧語汐那天發給我的照片,我是因為看到了這張照片,才會在辦公室笑出聲來,而那天,也是你第一次因為我而吃醋,你那氣唿唿的衝到我辦公室裏的樣子,直到現在我依舊覺得實在是可愛極了。”


    雙儀看著那張器材照片,那木盒子狀、看不出到底是什麽、被寧語汐稱之為音箱的東西,似乎有些眼熟的感覺。


    “那不僅是你第一次為了我吃醋,也是你第一次在我麵前流露出那麽強烈的感情——盡管那感情並不是正麵情緒,而隻是吃醋罷了。但我依舊覺得開心,因為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到,你的心中,或許也有跟我一樣濃烈的熱情。”


    “深愛著對方的熱情。”


    陸珩將手機隨意丟在一旁:“你看得出來麽?這張照片裏的東西。”


    雙儀雖然看出了一些眼熟的感覺,卻到底也分不清這東西到底是幹什麽用的。


    “這不是音箱,這是一個發燒品牌的旗艦耳機套件。”陸珩再次苦笑道:“寧語汐一心想要討好我,或許她隻是從哪裏探聽到了我喜歡音響器材吧,所以才會煞費苦心的找來這樣一張照片來獲取我的關注。”


    “這是大奧。”陸珩指著扔在茶幾上的手機說道:“照片裏的東西,叫做大奧,是所有發燒友都夢寐以求的設備。”


    “而這張網上翻拍的照片原型,則是來自於你剛才翻過的置物櫃裏。”陸珩淡淡的說道:“你說好不好笑,寧語汐用來騙我開心的東西,竟然就來自於我的家中,那張照片,也是當時我拿到大奧的第一時間,親手拍下來放到網上的,想不到兜兜轉轉之間,竟然被她再次送到了我的麵前。”


    那個工於心計的騙子!雙儀心中忍不住想要如此指責寧語汐,可是話剛到嘴邊,卻發現自己完全沒有指責別人的立場。


    若論騙子的話,恐怕雙儀比寧語汐騙人騙的還要狠一些。


    而被騙的那個“傻子”,卻依舊這樣溫柔的跟雙儀說著話,語氣不疾不徐,語速不緊不慢,可是他的眼裏,卻分明有了讓人難以忽視的傷感。


    陸珩越是這樣說的春風化雨,雙儀就越是聽的愧疚難安。


    “雙儀,你知道麽?就算你在暗網上做出這樣的行徑,我也從來沒有怨過你,我甚至有些開心,你對於我的拒絕會做出如此決絕的反應,起碼我可以知道,你愛著我的心情,到底有多麽濃烈,即便是導致毀滅的愛情,卻也比沒有迴應的愛情要讓我開心。”


    “雙儀。你愛我麽?”陸珩第三次問了同樣的一個問題


    “愛。”這一次,看著陸珩那滿眼哀傷的模樣,雙儀終於忍不住心疼的小聲道:“愛!”


    “可你口口聲聲說著愛我,為什麽我卻感覺不到呢!”陸珩的眉頭皺起,眼淚卻瞬間落了下來。


    這個隱忍不發的男人,終究是被雙儀傷得體無完膚,當聽到自己想要聽到的答案時,心中的壓抑卻終於爆發了開來。


    “你何時告訴我過你心中的感覺?你何時逗我開心過,一次都好?你何時讓我覺得輕鬆自在,不需要處心積慮的想話題,也可以和你自在的相處?你等著我講話,等著我關懷,等著我主動吻你,等著我一次又一次的打破沉默,可我呢?!”


    陸珩的聲音幾乎已經有了怒吼的趨勢,足足一個月來這樣小心翼翼的愛情終於將這個男人逼到了崩潰的邊緣:“那我呢!?”


    “為什麽別人談戀愛就可以得到迴應,偏偏我卻隻能這樣苦苦尋找任何一絲你無意間透露出來的情感,用你最給出的最微小的迴應,來安慰自己這便是你愛我的證據?”


    “為什麽我就要愛的這樣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為什麽我除了等待你的迴複外,你從來都不會主動給我任何迴應!”


    “你愛我麽?雙儀?你捫心自問,你到底愛的是我,還是愛的是我所能給你的一切?”


    “我不是貪圖錢財的人!”雙儀聽了這麽多,卻終於還是忍不住為自己辯解道。


    可是她的答案,卻偏偏是最錯的一種。


    她以為陸珩所指的,是他在物質上給予她的一切,可是雙儀完全不懂的是,陸珩所指的,根本和金錢一點關係都沒有。


    那個男人要的,不過是最普通的愛情罷了!


    有來有往,可以盡情交流,但沉默下來也不會尷尬;即便不動聲色,依舊能夠明白對方所想;在對方迷惘的時候可以察覺,在對方不快樂的時候可以給一句簡單的安慰,僅此而已。


    可是偏偏雙儀除了是個不解風情的女人外,還是個聽不懂問題的笨蛋。


    雙儀自以為愛陸珩愛的深沉,但她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到底愛的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她真的懂他麽?


    就這樣從一開始暗戀到忍不住表白,表白被拒後甚至會做出如此毀滅性的舉動,雙儀這樣的愛情,到底算什麽?


    或許她從一開始,愛上的就隻是愛情本身罷了。


    或許秦雙儀,從來就沒有真正的愛過陸珩。


    因為若可以把一個人愛的如此迷惘,那這份愛情,雙方都可以認真審視一下,再有沒有繼續存在下去的必要。


    陸珩的眼淚戛然而止,麵對雙儀這樣爭辯的答案,他除了苦笑外,還能做什麽?


    雙儀看著陸珩的苦笑,心中更加焦急起來,愧疚、絕望、壓抑、焦灼,種種情緒混雜在一起,雙儀隻覺得後背一陣陣發涼,那是人心中最龐大的無力感,她隻覺得此刻心底瞬間有著濃烈的恐懼感翻湧而來。


    到了這種地步,雙儀隻有滿心的害怕,她生怕這個男人離開自己,她生怕要失去一個自己愛的如此癡狂的男人。


    雙儀哭了,眼中流出了因恐懼而催生的淚水。


    當雙儀的眼淚滑下臉龐,那一直縈繞在二人身邊的惡魔契約瞬間再次加固,陸珩的眼中頓時一片迷茫。


    當茫然的神色散去,陸珩隻覺得對於雙儀的依賴竟再次加劇了起來。


    “雙儀。”陸珩有些困惑,有些不解的喚著她的名字。


    “不要離開我。”陸珩所說出口的話語,就連自己聽著都有些不可置信:“我不能沒有你。”


    雙儀驚喜萬分的抬起頭,剛要撲進陸珩的懷中,耳邊卻聽到了惡魔的聲音再次傳來:“還剩最後一日哦,我親愛的主人。”


    江凜視角:?我憤怒的站起身,對老板娘吼道:“惡魔契約到底要玩弄人心到何種地步!”


    老板娘則用雙手托腮,幽幽的望著我,鳳眼微凝,嘴角露出惡魔般的笑容。


    她隻是笑,卻沒有給我任何的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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