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這個案件中,村長與她合作,對於村長的存在,於她而言,本就是要殺死的對象。可是她卻遲遲未曾下手。試問,若我是兇手,之前不殺他,是因為需要利用。但在他被抓後,我若不想救他,就一定會下毒手殺他。與其強迫他人不情願的下手,還不如自己下手,最為了當與放心,就如她最後要殺景燭是一樣的,諸位覺得呢?”


    她這話再度讓幾位大人點頭。


    曲幽熒微笑,清清嗓子,繼續說。


    “但她並沒有這麽做,而是在今日這種最不利的情況下,光明正大的情況下殺人。於我而言,這份恨意,來的實在是太晚了。這乃其一。”


    她豎起第二根手指。


    “其二,便是她身上的這塊令牌。諸位大人不清楚,本鎮今年給犯人們重新製作了一批犯人服,為了杜絕他們藏起東西,所以衣服上是不設袋子的。而且每個入獄的犯人,都是會經過嚴格搜身的。那我想問一問,昨日楊婉兒被帶走搜身的時候,有沒有藏起任何東西?”


    她說完便停了下來,木戚天此時站出來說,“兩位大人,昨日搜身的時候,是我與蘇大人在場,確認她沒有帶任何東西進牢房。”


    兩位大人點點頭,大胡子大人伸手示意曲幽熒繼續說下去。


    “既然沒有,可如今卻出現了姬王的令牌,就隻能說明,有人在事後將這個東西交了給她,目的就是在今日,讓此物在諸位大人的麵前,暴露。但暴露要暴露的很自然,就需要一個墊腳石,這個墊腳石就是村長。她用對村長的恨意,挑起了二十五年前真正意義上的幕後之人,是為了激起諸位大人的憤怒,更要讓大人們猜想,此案爆發,直指皇上,是不是有人故意謀反。”


    此言一出,幾位大人誰也不說話,曲幽熒眯起眼,再下一記猛藥!


    “而這個時候,出現這個令牌,就更會讓大人們肯定這個念頭的存在。”


    幾人皆是一震,仿佛被揭露了心事一樣,略帶尷尬。


    “可事實上,若真的是姬王所為,他便會一早就派人殺了楊婉兒,而不是留一個隨時可能會揭露他身份的存在。”


    她說到這裏,就沒有繼續說下去,看著幾人的反應,尤其是楊婉兒眼中逐漸聚集的憤怒。


    曲幽熒見狀,眼角輕微上揚,笑得很開心,故意嘲諷道,“楊婉兒,你千萬別說,你不是姬王的人。”


    楊婉兒憤怒的瞪著她,卻沒有開口。


    “說得好!”


    安靜的大堂裏,被突然響起的聲音給打破了沉默。


    大家紛紛往門後望去,看著從外麵進來的人。


    此人穿著一身紫色的對襟長袍,腰間紮著淡色係的金絲紋帶,其上掛著一塊色澤極佳的血玉一頭黑發被束起,以碧色鎏金玉冠固定,襯著他的身形格外的頎長,豐神俊朗中絲毫不掩飾與身居來的高貴。


    他緩步走到曲幽熒身邊,手中的折扇一合,往她頭上一敲,笑道,“沒想到看著你笨笨的,其實也挺聰明的,都不用本王親自出來解釋了。”


    曲幽熒卻呆若木雞的看著他,嘴巴裏都可以塞下一個雞蛋了。


    “你、你是姬王?”


    這是她眼瞎了嗎?站在她麵前的分明就是應該還在大牢裏的蘇瀲。


    他真的是當即姬王殿下,薑瀲嗎?


    “如假包換!”蘇瀲看她目瞪口呆的樣子,心情十分的愉悅,“還有,我姓薑,排行老九,故賜名瀲,蘇姓隨母。”


    曲幽熒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對她解釋他的名字,但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她也就閉上了嘴巴,隻有一雙眼睛,盯著他,大大的眼眸中,閃爍著明暗不清的情緒。


    “微臣參見姬王殿下。”


    不同於曲幽熒的驚訝與忘乎的禮數,幾位大人卻是紛紛行禮,也更證實了他的身份沒錯。


    “都起來吧!”


    他施施然的往前走去,立刻有人看座,他不客氣的坐下,啪的一下打開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搖晃著,眼睛更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座下的楊婉兒。


    “你剛才說,你是本王的人?”


    楊婉兒一聽,立刻對著他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三個頭。


    “王爺,您來了。”


    她沒有說她是姬王的人,更沒有說要姬王救她,單單說了這麽五個字,卻足以令人遐想非非。


    “此人心機很深呀!”


    謝小二也聽出了其中的味道來,在曲幽熒身邊低聲的說著。


    曲幽熒很有興趣想看楊婉兒是怎麽反駁,在姬王的麵前還要栽贓嫁禍的,所以輕微的扯了扯謝小二的衣袖,叫他別說話。


    謝小二閉上嘴,睜大眼睛,靜靜地看著好戲。


    坐著的薑瀲仍舊緩慢的扇著扇子,盡顯他的高貴典雅的風度,唇齒輕動,篤地笑著輕吐二字,“所以?”


    曲幽熒眼前一亮,心中讚道,不愧是皇室出生,像這種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戲碼,他應該很不陌生。


    所以這二字一出,等同於將皮球又拋迴到了楊婉兒身上。


    接下來就看楊婉兒如何迴答了。


    曲幽熒抄著手,十分興奮。


    楊婉兒則臉色微變,她知道姬王狡黠圓滑的很,但她已經走到這個地步,是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所以她背脊彎曲,又對薑瀲磕了個頭,低著頭說,“王爺,是屬下辦事不利,此事都乃屬下一人所為,屬下願意一力擔當,是生是死,絕無——”


    “那就別擇日或者押迴宣城了,現在就拖出去斬了吧!”


    薑瀲輕鬆地打斷她的話,說砍人的命令,就如同唿吸一樣簡單,讓除卻曲幽熒之外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尤其是那個大胡子官員,剛要上前說話,就被薑瀲扇子一收,給阻止了。


    “反正她是罪人,由本王監斬,合情合理,至於事情的始末,本王自然會與父皇解釋。”他慵懶的倚在寬大的椅子上,似是累了打了個哈欠,“都還愣著做什麽,斬了吧!”


    “這——”大胡子官員有些猶豫,斟酌了好一會兒才說,“王爺,她身上留有您的令牌,難道不查一查,或許是她故意栽贓嫁禍,要讓您和太尉之間——”


    “太尉已死,本王為何要和一個死人過去不去?”薑瀲再度打斷了他的話,聲音逐漸含上了厲色,“難道你也認為,因著本王和太尉有隔閡,所以故意派人刺殺,最後還要在犯人身上留下本王的府令,來嫁禍自己?”


    “不不不,下官絕非此意。”


    “那就不要有任何意義。”


    薑瀲拿出一個王爺還有的身份和權勢,僅僅是言語的對話上,都絕對不讓任何人占了便宜。


    大胡子無奈,隻能讓人把楊婉兒待下去。


    楊婉兒萬萬沒有想到,薑瀲竟然絲毫沒有把這栽贓嫁禍的事放在眼中,還要直接砍了她,這與她之前設計的大為不同。


    因而她選擇了掙紮,用雙腿努力爬向薑瀲麵前。


    “王爺,您不可以這樣,我是你的人,你怎能說斬就斬?”


    “可你剛才不是說是生是死,絕無妄言嗎?”薑瀲努努嘴,“所以就斬咯!”


    楊婉兒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在不知不覺裏就掉入了他的陷阱中,他要做的無非就是逼迫自己失了方寸。


    “都還愣著做什麽,帶下去。”


    衙役立刻將人拉了起來,要往外帶走。


    “不,王爺,不!”


    楊婉兒還想拚死一搏,她掙脫衙役的控製,朝薑瀲猛然衝了過去。


    謝小二發現的及時,立刻上前將人拉住,但楊婉兒速度太快,他隻來得及拉到她的衣領。


    但由於那衣服很薄,所以隻聽得撕拉一聲,從後領開始,直接被謝小二給撕破了,也一並露出了楊婉兒右側肩胛骨上的一枚烙印。


    那是一個被毀去的並不是很徹底的“虎”字。


    曲幽熒眸色微怔,就看到楊婉兒身子一僵,然後倒在了地上,紅色的鮮血從她腹中流出,彌漫著血腥的味道。


    她這才看到,那致命的一擊來自薑瀲的書童沐雨。


    可他剛才還隻站在門口的位置,並沒有跟著進來,可見他的武功並不弱。


    “王爺,人已經死了。”


    衙役立刻上前查看,然後如實稟告。


    薑瀲點點頭,麵色如常,根本連波瀾都未曾有過一下。


    曲幽熒敢打包票,他是故意激怒楊婉兒,好一擊殺了她。


    但這麽做是為了什麽呢?


    她蹙眉想著,那邊的大胡子官員卻看到了楊婉兒露出的後背上的烙印。


    他上前查看,然後麵色大變。


    “這、這是——”


    “是什麽?”大理寺的官員也走過去一看,臉色也跟著變了,然後抬頭看了眼薑瀲。


    薑瀲扇著扇子,眯著眼問,“說。”


    “此人後背有一個被毀掉了一半的虎字,從字體邊上的圖騰來看,是宜王的人。下官曾聽宜王說起過,他會在選中的人的後背肩胛骨的地方,刻下一個烙印,乃一個虎字,且下官曾與其他同僚也一同看到過。”


    宜王,大夏國的五皇子,儲君之位的爭奪者之一。


    “這個在宣城並不是秘密,且宜王乃本王的兄長,怎麽會做出這種誣陷的事來?所以此事就到此為止,莫要再提。”


    薑瀲這話,當官的心裏都明白的很,有些事,知道並不代表可以說出去。


    看著事情到了末尾,薑瀲也沒興趣再待下去,他收起扇子,站了起來。


    “將人頭割下來,帶迴宣城,複命。”


    “是。”


    薑瀲滿意的點點頭,走到曲幽熒身邊,忽然停下,笑吟吟的盯著她,直把曲幽熒看的是渾身發毛。


    “你、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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