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癡傻成性,還克妻的傻皇子,與一個驍勇善戰,功勳無數的少將軍相比較,任誰都會選擇後者吧。


    這一刻,周子鈺突然就害怕了,擔心燕淩月是不是與其他女子一樣,也曾迷戀過段明鴻。


    若他這一次掉落懸崖,沒有歸來的話,是不是他的月兒就有可能與段明鴻走到一起了?


    他一直在暗示自己,要相信燕淩月。他因為別人的一兩句話,就質疑燕淩月,是對她的不公平。但越在乎,就越害怕失去。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讓周子鈺煎熬不已。


    一直到上了岸,他的臉色依舊不太好。


    燕淩月還以為他身體不舒服,一個勁地問他要不要休息一下,再繼續趕路。周子鈺什麽也沒說,隻是拉著她的胳膊,上了當地官員早就準備好的馬車。


    皇家行宮,位於揚州城的郊外。從碼頭這裏趕過去,走官道的話,還得一日。為了趕時間,周王不顧臣子的反對,要抄近路。


    裏江旁邊,是揚州城十分有名的羅山。沿著彎曲的山路,繞過羅山,就能直接到達皇家行宮了。不過山路崎嶇,官員們擔心出意外,並不建議周王這麽走。


    周王本就喜歡探險,聽官員這麽一說,就更要走羅山了,甚至還騎上了馬。


    不止周王,同行的許多皇子也都騎上了馬,就連周子鈺都不願意再坐馬車了。畢竟在船上待了十幾日,大家都想活動活動筋骨。


    大隊人馬護送著周王,向羅山走去。道路雖然不平坦,但山中的風景著實不錯。憋悶了許久的周王,臉上總算有了笑意,揚鞭一揮,想要讓馬兒跑的更快一些。


    哪曾想那匹馬竟踩到了一塊堅石,“嗷”的揚起了身子。周王勒緊了韁繩,馬兒後退兩步踩了空,向山下滑去。


    “王上!”這一刹那,眾人震驚了。


    關鍵之時,離周王最近的周子鈺,躍身而起,拽住周王的胳膊,一同向山下滾去。


    “子鈺!”看到這一幕的蕭王後,受到刺激,尖叫一聲,昏厥了過去。


    燕淩月被嚇的直接愣在了原地。


    “救、救人呐,”在場的官員們反應過來以後,都慌了。要是周王在這兒出了事,他們就是有一百顆腦袋也不夠砍呐。


    現場一片混亂之時,周子勤發話了,“段少將軍你帶領大家趕往行宮,我和這幾位大人一起去尋找父王和九弟。”


    周王不在,大家自然要聽從三皇子的安排。


    在侍衛們摸索著下山去找周王時,周王和周子鈺卻順著陡坡一路下滑,最終掉下了山崖。


    而周子鈺自從上次圍場落崖以後,就在身上帶了飛虎爪。兩人這才逃過一劫,沿著繩子爬上了半山腰的一顆大樹上。


    “父王你還好吧,”待坐穩以後,周子鈺收起了飛虎爪。


    周王氣喘籲籲地點了點頭,“還是年紀大了,連一匹受驚的馬都降不住了。”


    “要不是子鈺,說不定孤這條老命就交代到這兒了,”周王本來想拍拍周子鈺的肩膀,可胳膊一抬,痛的他直咧嘴。


    “父王,別動,”周子鈺皺起了眉頭,摸了摸周王的胳膊,用力一板,骨頭就恢複了原位。


    周子鈺脫下自己的外衣,又從樹上掰了些樹枝,打成結將周王的胳膊固定了起來,“父王先將就一下,等迴到行宮,再讓太醫醫治。”


    眼看著周子鈺灰頭土臉的小心翼翼地幫他包紮胳膊,周王心底裏的那處柔軟被觸碰到了,“記得從北燕歸來時的那個慶功宴上,北燕餘孽想要刺殺孤,也是子鈺出手救了父王。”


    也正是因為那次出手,周王為周子鈺和燕家小姐賜了婚,他才結識了燕淩月。想到這兒,周子鈺不禁笑了,“如此說來,兒臣還得謝謝那個北燕餘孽呢,要不然怎麽娶了月兒。”


    周王聞言,也笑了,“子鈺能娶到月丫頭,是緣於父王的賜婚,子鈺應該感謝父王……”


    說著說著,周王突然意識到了哪裏不對,再看向周子鈺的眼神也變了。


    “怎麽了,父王?”周子鈺伸手在周王眼前晃了晃,晃到一半,似乎想到了什麽,臉色也變了。須臾,他“噗通”一聲,跪到了石塊上,“還望父王原諒兒臣的欺瞞之罪。”


    看著跪在他麵前,思維清晰,完全看不出一點癡呆的自家兒子,周王震驚過後,老淚縱橫,“快,快點起來。趕緊告訴父王,到底是這麽一迴事?”


    劫後餘生,自己最寵愛的兒子又恢複了健康,周王高興還來不及呢,又哪裏會怪罪。


    周子鈺就將他從圍場落崖以後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給周王講述了一遍。


    周王聽罷,直唿,“老天庇佑我大周!”


    沒想到自家兒子落崖,竟然因禍得福,將腦袋給撞好了!周王激動不已。後宮的皇子雖然也不少,但出類拔萃的並不多,這也是周王一直一來憂愁的。就在他正糾結著要不要立周子勤為太子時,他癡傻多年的嫡子,竟恢複了健康,在周王看來這就是天意。


    還是那句話,老天庇佑大周啊!


    周王大笑了兩聲,不知道牽扯到了哪裏,猛烈地咳嗽了起來,甚至還咳出了血。


    “父、父王,”周子鈺看著周王手心的血,嚇得臉都白了,“父王你是不是還有哪裏受傷了?”周子鈺說著,就扒著周王的衣服,要幫他檢查傷勢。


    周王笑著按住了周子鈺的手,“父王沒事,父王好的狠。”話落,又咳嗽了兩聲。


    看著狼狽不已的周王,周子鈺心裏難受了。


    不管基於什麽原因吧,這麽多年來,周王真的將大部分的父愛,都給予了周子鈺。在眾多皇子中,周王也是最看重周子鈺的。


    “看在子鈺隱瞞身體狀況,是為了麻痹幕後兇手的份上,父王就不追究了。但該批評的,還是要批評的,”周王喘著粗氣,道,“難不成在子鈺的心中,父王就那麽不值得信任嗎?若不是這次同父王一起滾下了山崖,你是不是還打算隱瞞著孤呢?”


    確實,周子鈺的確沒打算將他的身體狀況告訴周王。


    麵對著周王詢問的眼神,周子鈺沉默了。


    周王歎息一聲,道,“尋找幕後兇手固然重要,但大周的未來更重要。你若是再將自己的身體狀況隱瞞下去,父王都立你三哥做太子了。”


    說實話,周王對周子勤並不是很滿意,也不是很想讓他做太子,但若真的別無選擇,他也就隻能將就了。


    不過現在不一樣,他最寵愛的兒子身體恢複健康了,他完全不用擔心了。


    周王看著周子鈺笑的一臉開心,“這次迴去以後,就別再對大家隱瞞身體情況了,就說你是這次滾下山時撞到了腦袋,神智恢複清醒了。”周王說著,重重地咳嗽了兩聲,斷斷續續道,“父、父王要立我的子鈺做太子。”


    聽著周王粗重的唿吸聲,周子鈺並沒有心情說什麽太子的事。此時此刻,他隻擔心周王的身體,“父王,你先好好休息吧。有什麽事,等咱們迴行宮了再說。”


    “也不知道咱們滾到了哪,也不知道段明鴻能不能找到咱們,”周子鈺望了望陡峭的山壁,又看了看有氣無力的周王,不免有些擔心了。


    “來,兒子,坐在父王的身邊,”周王拍了拍身旁的空地,“不用擔心,他們會找到我們的。”


    “那父王你靠著我,先好好睡一覺吧,”周子鈺坐到了周王的身側,將周王的腦袋放到了自己肩膀上。


    依靠著周子鈺的周王,再次笑出了聲,“我周宗平戎馬一生,征戰無數,沒想到有朝一日還會這般依賴我的兒子。”


    周子鈺和周王並不知道,他們的談話,全被站在崖上方的周子勤聽到了。


    真是好一副父子情深的畫麵,周子勤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同樣是皇子,他自認為他並不比周子鈺差,為什麽兩人待遇就這般天差地別呢?


    就因為他的生母是一個宮女?他就活該不受重視?可他偏偏不信命!


    周子勤低頭望了眼坐在半山腰那顆大樹上的兩個身影,轉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三皇子三皇子,那邊有情況嗎?”對麵一個官員,滿頭大汗地跑向了周子勤。


    周子勤搖了搖頭,“那邊是懸崖。按理說,我九弟和父王應該下滑不了這麽遠,我們還是去那邊林子裏找找吧。”


    大家對三皇子的話,再相信不過,當即就集中兵力,全部去了樹林子裏。


    周子鈺迴頭望了眼山崖下,嘴角溢出了一絲冷笑。


    他父王不是看不上他,想要立周子鈺做太子麽?那就讓他們在這裏繼續做夢吧。


    另一邊,段明鴻帶領著大家已經趕到了行宮。


    皇太後病重,下不了床,六皇子周子琰老早的就在行宮門口等候了,結果等來的沒有周王,隻有從馬車上被抬下來的昏迷不醒的蕭王後。


    “發生什麽事了?父王呢?”周子琰見狀,著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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