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女兒酷似夫人的長相,燕毅然喉嚨一哽。


    正在自個房間裏盤賬的二姨娘,看李嬤嬤來喊她去聽雨閣,心裏不爽了,“又怎麽了?燕淩月這丫頭就不能消停兩日。”


    一路上,二姨娘那張嘴都沒閑著。


    因著夫人的死,李嬤嬤心恨不已,不想理會二姨娘。


    二姨娘更加肆無忌憚,不停地埋怨著。


    直到跨進燕淩月的房門,當看到燕芷荷淚流滿麵的癱在地上時,二姨娘整個人一愣,“怎麽了,芷荷?誰欺負你了!”


    再看看燕淩月安然無恙站在一旁,二姨娘連忙將燕芷荷抱進了懷裏,一邊幫女兒擦拭著淚水,一邊質問燕毅然道,“同樣是親生的女兒,老爺未免也太偏心了吧。”


    “不用怕,芷荷,你告訴娘,是不是又有人欺負你了?你爹不管,娘會為你做主的,”二姨娘說著還特意看了燕淩月一眼,那意思明顯就是說燕淩月欺負燕芷荷了。


    二姨娘這話雖然讓人很不高興,但這個時候自有燕毅然說話,燕淩月也不會傻到去理論什麽。


    果不其然,在二姨娘將燕芷荷扶起來的下一刻,燕毅然就將手中的杯子摔碎了。


    燕芷荷腿一軟,再次癱在了地上。


    二姨娘也被嚇了一跳,但還是壯著膽子道,“老爺你到底想要幹什麽?有什麽事你倒是直說啊,幹嘛要嚇孩子。”


    二姨娘招唿著丫鬟,將燕芷荷扶到了椅子上。就在她也準備落座時,燕毅然一掌拍向了桌子,“你給我跪下!”


    二姨娘一怔,指著自己的鼻子,“老爺是……讓我跪下?”


    燕毅然再次道,“跪下!”


    “老爺啊,”初愣過後,二姨娘大叫一聲,撲倒在了燕毅然的腳邊,“妾身嫁給老爺近二十年,操守著這一大家子,即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老爺你現在竟這般對待妾身!”


    “娘,”燕芷荷抽噎著拉了拉二姨娘的衣袖。


    看著哭成一團的母女倆,燕毅然滿腦子都是夫人的死。他最愛的夫人,竟是被他的二姨娘給害死的?


    燕毅然的心被拽得生疼,“雨琴啊雨琴,我燕毅然自問待你不薄,你為什麽要那麽狠心去害夫人?!”


    燕毅然話落,二姨娘的哭聲戛然而止。


    “若不是芷荷親口說出,我怎麽也……”燕毅然真的難以相信他的枕邊人竟如此狠毒。


    二姨娘愣愣地看向了燕芷荷。


    燕芷荷渾身一哆嗦,拚命地搖著頭,“不,娘親,不是我。是燕淩月,是燕淩月她陷害我。”


    “爹爹你要相信娘親,女兒怎麽可能給自己的娘親安一個殺人的罪名。是燕淩月處心積慮的誘惑著女兒說違心的話。女兒處世未深,三言兩語就被激將著開始口不擇言了。”


    二姨娘當然相信自己的女兒,當即抱住了燕毅然的腿,“老爺你不能相信淩月那丫頭啊。”


    “淩月,姨娘知道這麽多年忽略了你。可你再惱恨姨娘,也不能這麽冤枉人呐,”二姨娘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


    “老爺啊,妾冤枉!”


    “老爺不是自己都說了,是淩月那丫頭落水受到了驚訝,又發高燒被燒糊塗了嗎?她的話,怎麽能相信呢?”


    “還提淩月落水?”想到燕淩月第一次昏迷醒來時,他給她的那一巴掌,燕毅然就後悔,“芷荷當初讓人將淩月推進水裏,是不是也是你安排的?”燕芷荷到底是燕毅然放在心尖寵大的,他怎麽也不相信他的女兒會那般壞心。


    “不,不是娘親安排的。我的錯,都是我的錯,”燕芷荷終究還小,不經嚇。


    但二姨娘掌管燕府這麽多年,可不會這麽輕易被打倒,“證據呢?老爺說是妾身害了夫人,證據在哪呢?難不成就憑借著兩個丫頭的意氣之爭,老爺就給妾身安這麽大的一個罪名?”


    “誰能保證淩月那丫頭說的就是實話?我們芷荷分明就是被嚇著了,受驚之餘胡言亂語,哪能當真。”


    的確,燕淩月沒有證據。夫人都死那麽多年了,怎麽可能還有什麽證據留下。這一切,都是始於猜測罷了。要不然燕淩月也不至於這麽想方設法的去套燕芷荷的話。


    哪怕燕芷荷已經承認了,燕毅然和李嬤嬤在門外也都聽到了。可是沒有證據,二姨娘和燕芷荷又一口咬定她們什麽都沒做,燕毅然也不可能殺了二姨娘去為夫人報仇。


    “來人呐,將二姨娘重打五十大板,帶迴她的院子。自此以後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探望。”


    眼看著自家娘親被拉走,燕芷荷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還不趕緊將二小姐送迴去,待二小姐醒來以後禁足半年!”


    燕毅然吩咐完嚴總管,整個人都癱在了椅子上。


    李嬤嬤想要去勸燕毅然,燕淩月阻止了。


    後院裏出現這等事情,擱誰心裏都不好受。燕淩月也不說話,走到燕毅然的身後,輕輕地幫他按著肩膀。


    後肩傳來的舒適感,讓燕毅然歎了聲氣,“你恨爹爹嗎?淩月。”


    燕淩月搖了搖頭,“人死不能複生,娘親已經走了,月兒隻有爹爹了,哪裏還舍得恨。”


    恨?她自然是不恨。該恨的人,早已經被他們給折磨死了。


    燕淩月的這番話,讓燕毅然紅了眼,“爹爹這輩子最愛的便是你娘親,哪怕她走了這麽多年,爹爹也從未再立夫人。”


    “既然如此,那爹爹為什麽還對女兒不管不問呢?”燕淩月是真的替燕家的五小姐感覺寒心。


    燕毅然抹了把臉,連聲音都帶了絲啞意,“爹爹一直以為你娘親是為了保你而死。隻要一想到你娘親,爹爹就無法麵對你。爹爹……”


    燕毅然也語塞了,現如今說什麽也無法彌補燕淩月這麽多年所受的委屈了。


    這一瞬間,燕毅然似乎老了好多歲。


    二姨娘被打,燕芷荷被關禁閉的消息,不多時就傳遍了燕府。


    這下最開心的便是三姨娘,大小姐,還有三小姐了。她們還假惺惺地來到了聽雨閣,要勸慰燕淩月。


    不過燕淩月以身體不適為理由,並未露麵。


    看著正在對著鏡子梳頭的自家小姐,想到老爺對二姨娘的懲罰,李嬤嬤就心有不甘,“老爺就這麽放過了二姨娘和二小姐?”


    這懲罰與夫人的命比起來,也太微不足道了。


    李嬤嬤實在不解,“還要什麽證據?燕芷荷的話難道不是證據嗎?隻要老爺有心為夫人報仇,就是沒有證據又如何?”


    是啊,在這府中,所有人的生死,都隻需要燕毅然一句話罷了。


    看李嬤嬤愁眉不展的模樣,燕淩月笑了,“比起死,更痛苦的難道不是生不如死?”


    在燕淩月看來,這個結果已經很好了。


    那二姨娘畢竟是燕芷荷的生母,二姨娘的母親又是老太太的遠方表親。燕毅然即便不念及他和二姨娘這二十多年的夫妻情誼,可為了燕芷荷,為了老太太,也為了他的麵子,他都不可能去要了二姨娘的命。


    更何況五十大板下來,二姨娘就是不死,也已經一腳踏進鬼門關了。即便有幸活下來,她在這燕府裏的日子怕也不會好過了。


    一直順風順水,在人前耀武揚威的二姨娘,猛然間跌落穀底,可不是比死還難受麽?


    環顧著這依舊簡陋的房間,燕淩月吐了口濁氣。


    燕家五小姐的心願,她算是幫她完成了。夫人的冤情,燕毅然也已經知曉了。從今往後,在這後院之中,二姨娘和燕芷荷再無立足之地。五小姐可以安息了!


    摸著自己不斷跳動的心髒,燕淩月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五小姐的仇是報了,可她的仇還未報!


    想到她死去的父皇母後,燕淩月猛的睜開了雙眼。


    不知道是不是府內的動靜傳到了老太太的耳中,原本打算月底迴來的老太太,竟突然傳信,要提前迴來了。


    以往安靜的後院,一時間忙碌起來了,各處都有人在打掃,連嚴總管都親自拿起了掃把。


    這緊張的氛圍,燕淩月想忽略都不行。


    “嬤嬤,這老太太是不是特厲害?”


    李嬤嬤點頭,“不過小姐也不用擔心,老太太再嚴厲,咱們不到跟前不就行了。老太太不親近咱,咱也不到跟前找氣受,咱們就安安生生地待在聽雨閣。”


    話雖這麽說,但情況到底不同了。以往她不往老太太跟前湊,老太太可以不召見她。但現在她已經被王上賜了婚,是要嫁給九皇子的。為了這燕府,也為了她爹爹,老太太不可能再忽視她。


    雖然還沒見過老太太,但燕淩月也知道,老太太肯定不待見她。


    要不然她不會過得這麽淒慘!燕毅然也好,老太太也罷,但凡他們有一個人稍微關心下燕淩月,這府中的丫鬟也不至於敢欺負到她頭上。


    當然了,燕淩月並不期待著能得老太太的看重,隻要別動不動就找她事就成了。


    但事實,往往不盡人意。


    老太太迴到府中的第一件事,就是召見燕淩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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