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公主沒有想到眉雲裳竟會為蘇億瑾求情,按理說她們兩人平日並沒有任何的交集,隻不過今日也算是小小懲治了這個女人,若自己仍不放過她,事情鬧大了,母後必會怪罪自己,於是順水推舟道:“眉姐姐真是善良,也罷,我先去為詩會做些準備。”


    見明月公主的身影已走遠,眉雲裳立即蹲了下來,將蘇億瑾扶了起來,道:“姐姐,你沒事吧?”


    此時的蘇億瑾跪地的雙腿早已失去了知覺,在眉雲裳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雙腿仍不住地顫抖。


    “你早就識破了我的身份?”憑眉雲裳剛剛見到自己毫無驚訝的表情,蘇億瑾便得出此結論。


    眉雲裳點了點頭,坐在她的對麵,遞給她一塊手絹:“姐姐,擦擦汗吧。”


    蘇億瑾拿著手絹胡亂地在臉上抹了幾下,看了看上麵繡的鳳凰,也沒有多想,便道:“我洗後再還給你。”


    “不用,這塊手絹就送給姐姐了。”眉雲裳看著她疲憊而狼狽的麵容,滿眼都是心疼,“姐姐受苦了。”


    蘇億瑾就手絹放進口袋中,道:“今日多謝妹妹為我解圍,否則不知那明月公主還會怎麽折磨我。”今日連續兩次栽到明月手中,蘇億瑾心中憤憤不已。


    眉雲裳連忙做了一個“噓”的姿勢,謹慎地看了看四周,這才道:“姐姐,這可是公主的宮殿,隔牆有耳。”


    蘇億瑾覺得心累,待在這宮中沒有一刻覺得舒坦,再次將話題饒了迴來:“不知道妹妹是何時知曉我的身份的?”


    按理說原主足不出戶,朝中貴女是沒有機會見到她的。


    眉雲裳掩麵笑了笑:“三年前我曾到蘇府拜訪蘇夫人,碰巧見過姐姐一麵,雖然沒有人跟我說過姐姐的身份,但我猜測必是姐姐。那日在街上見到姐姐,便認出了。”


    蘇億瑾苦笑一聲:“原來一開始,你便認出了我,竟還贈予金子幫助我。”


    可是這種好卻讓她心中忐忑不安,世上沒有無緣無故地好,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可為什麽?”不過就一麵之緣,蘇億瑾不相信眉雲裳會喜歡上自己,難不成也是看上了他那近乎完美的哥哥?


    眉雲裳眸中神色複雜,道:“我經常為貧窮百姓施粥,經常會有人問我‘為什麽要這麽做’,難道行善需要理由嗎?我見姐姐落難,就想憑己之力幫扶一下,沒有任何理由,隻是出於本能。”


    蘇億瑾萬萬沒有想到出身於權貴之家的眉雲裳,心性卻如牛奶般純淨善良,真是世間罕有,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妹妹,對不起,是姐姐多想了。”蘇億瑾內疚不已,在這個時代,還能遇到真心對自己的朋友,實屬不易,無論如何,她也必須維護這段友誼。


    “沒事,姐姐有質疑,也是人之常情,隻是本來請姐姐幫助為姨母治病,卻沒想到害地姐姐入宮犯險,是妹妹對不住姐姐。”眉雲裳說完幾滴淚珠在眼眶中打轉。


    原來她都知道了,蘇億瑾忙道:“妹妹,你也別自責,本來就跟你沒有什麽關係,而且,現在一切都過去了,我也沒出什麽事。”


    眉雲裳這才鬆了一口氣,道:“詩會開始了,我們若遲了不太好。”


    兩人趕到園中,此時沁香園早已聚集了眾多貴族小姐,大家正在興致勃勃地作詩賞詩解詩,蘇億瑾的出現,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這是誰啊?”


    “看穿著不像宮女,看打扮不像娘娘,看妝容也不像官家小姐,怎麽隨便的女人也能進公主的寢宮?”


    “難不成她也是公主請來的?怎麽我們大家都不認識?”


    蘇億瑾看著對自己議論紛紛,指指點點的人群,竟從中見到了兩個熟悉的麵孔。


    一月未見的蘇億靈瘦了許多,也憔悴了不少,一見到她,眸中全是怨恨。


    淩冬兒則張大雙目,驚訝地望著她,這些時日淩妃和禦史府派人四處尋找她未果,沒有想到竟然又在宮中碰麵,對她的身份感到極度的好奇和疑惑。


    “表姐。”淩冬兒走到眉雲裳身旁,悄然問道,“她怎麽會在這裏?”


    眉雲裳也輕語道:“待會你就知道了。”


    此時盛裝打扮的明月公主也進入了園中,非常滿意大家對蘇億瑾的評頭論足,故意道:“哎呀,蘇大小姐,你這是怎麽迴事?妝怎麽花了?發型怎麽亂了?”


    話剛說完,幾個貴女便忍不住發出了嘲笑聲。


    蘇億瑾累地全身無力,一言不發,徑直坐在一旁的石瞪上,無視周遭各種不懷好意的目光。


    她已經想好了,若明月公主又讓她跪下,她索性就倒地裝死,以皇後對她的態度,想必這位嬌蠻的公主也不會看著不管的,最後,看誰橫地過誰。


    貴族小姐們沒有想到蘇億瑾在公主麵前如此無禮,再次議論紛紛。


    “蘇大小姐?難道是蘇府嫡長女蘇億瑾?”


    “聽說她自幼體弱多病,從未出過府,所以沒有人見過她的真實容貌,怎麽今日竟到了宮中?看她的氣色,也不像久病之人。”


    “哎呀,她就是被采花賊劫走的蘇億瑾啊,她不是被采花賊糟蹋了嗎?怎麽還有臉來參加賞詩會,真不害臊。”


    “她以為她是太子的未婚妻,就能如此無禮,一個失去貞潔的女子怎麽配做太子妃,你們等著瞧吧,等蘇將軍一迴朝,皇上肯定下令取消婚約。”


    “就是,論樣貌,論才學,論氣質,她哪一樣配的上太子,如今又失了貞操,竟然還敢進宮丟人現眼,要是我,早就上吊自殺了。”


    貴族女子們越說越難聽,明月公主卻越聽越滿意,高昂著頭顱向蘇億瑾投來一絲鄙視的眼神。


    此時蘇億靈款款走到她身旁,道:“姐姐,你怎麽也進宮了?早知公主也邀請了姐姐,就該和姐姐一起進宮的。”


    蘇億靈的話頓時證實了大家的猜想,貴女們的目光也紛紛變得極為鄙視。


    “妹妹大病初愈,便急匆匆地進了宮,是想見某個人嗎?可是妹妹現在的未婚夫不是眉府二公子嗎?”蘇億瑾恢複了部分體力,立馬嗆迴去。


    蘇億靈立即臉紅耳赤,想發火又不能發,隻好憋著道:“姐姐這是什麽話,公主邀請我參加賞詩會,與他人何幹?何況我現在的境遇不是拜姐姐所賜嗎?”


    “拜我所賜?妹妹是不是弄錯了,我可什麽都沒做,我可不像妹妹那麽有本事,不屬於你的,還硬是搶了去。”


    “你......”蘇億靈剛想發怒,明月公主便攔住她,朝她使了一個眼色。


    蘇億靈隻好強壓住心中的怒氣,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好了,既然今天人已到齊,我們的賞詩會正式開始。”


    “太子殿下到。”明月公主話剛說完,太監便來傳報,緊接著夜廷辰修長的身影伴隨著浩蕩的隨從出現在大家眼前。


    貴族小姐們紛紛露出了期待而羞澀的笑容,平日極難見到太子的她們卻一心做著太子妃的美夢,如今見到如同夢中走出的俊俏王子,心跳直速上升。


    夜廷辰雖然對貴族小姐們的反應習以為常,心中仍然免不了得意一番,從小到大被人仰視的感覺容不得他有半點挫敗感。


    可是當他的目光定格在蘇億瑾身上,蘇億瑾卻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裏,眼神看向一旁的花叢,嘴角帶著一絲冷笑。


    夜廷辰頂好的心情便被她的冷笑破壞地一幹二淨,他也不理解自己,堂堂一國太子,為何卻處處與一個將軍之女作對,如今看來,是這個從不把自己放在眼裏的女人不知好歹,處處激怒他。


    不是自己故意為難她,是她處處惹怒自己,夜廷辰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找了一個很好的借口。


    而昔日的心上人蘇億靈,眼含淚光地看向他,真想不顧一切地撲倒他的懷中,釋放自己多日的委屈,可是他卻無視她的存在,滿眼都是蘇億瑾的冷笑和鄙視。


    蘇億靈看向蘇億瑾,眸光深處布滿了濃濃的恨意。


    夜廷辰故意忽略蘇億靈的目光,經過與母後長談後,他已經明白,昔日深愛的女人,即將成為他人的妻子,作為皇室子弟,有舍才有得,他不能再和她糾纏下去,否則影響日後繼承帝位,得不償失。


    愛情在帝位麵前顯得如此地微不足道,他多情,但絕不專情。


    眾人行完禮後,明月公主便興奮地走到夜廷辰身旁道:“太子哥哥,這個詩會我籌備的怎麽樣?”目前卻一直在狼狽不堪的蘇億瑾身上打轉。


    “很好,我很滿意。”曾在蘇億瑾手上吃癟的夜廷辰,看到蘇億瑾被欺負,心情也多雲轉晴。


    “我宣布今日的賞詩會正式開始。第一個環節由每個小姐在現場五步內做一首詩,最後由太子評選出最好的一首詩。”


    各個小姐皆胸有成竹,幾乎一致看向蘇億瑾,似乎都在興致勃勃地看她怎麽出醜。


    蘇億瑾見每個小姐都能在五步之內流利地作出一首詩,心中不禁納悶,敢情這古代的小姐個個都是才女。


    最後輪到蘇億瑾,蘇億靈嘲弄道:“姐姐,該你了,你從小體弱多病,並未與我一起受先生教學,若作不出來,也屬正常,我看你還是退出吧,也可挽留一些臉麵,大家也都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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