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億瑾將頭發弄得亂七八糟,然後用路邊的泥灰漿把自己抹成了個大花臉,再把衣服弄髒,打扮成乞丐的模樣。


    她對自己的裝扮極其滿意,對她來說,辦成乞丐是最睿智也是最現實的選擇。


    突然一輛藍色的馬車在她身旁停了下來,一個小丫頭從馬車上跳了下來,遞給她一錠金子,傲然道:“姑娘,這是我家小姐給你的。”


    金子?巨款?蘇億瑾兩眼放光,但瞬間恢複理智,忙道:“為什麽給我錢?”


    丫環不耐煩道:“我家小姐心善,看你可憐,就給你了唄。真是的,有人給金子,你還不樂意麽?快拿著。”


    不對,施舍乞丐也不會施舍這麽多啊,蘇億瑾覺得其中必有蹊蹺,還是沒接。


    “我不要,女子不吃嗟來之食。”蘇億瑾挺起胸膛,故作有骨氣道,她被這裏的人害地夠慘了,她可不想因為一錠金子而引發血案。


    此時車簾被緩緩揭開,一個氣質脫俗的貴族小姐在丫環的攙扶下慢慢走下馬車,向來八卦的老百姓們紛紛道:“這就是相府千金眉雲裳啊,九州第一才女,果然氣質不凡。”


    “聽說眉小姐生性善良,樂善好施,沒想到對一個乞丐都能如此大方,真是好人啊。”


    “就是,這個乞丐真不識好歹,竟然敢不接受眉小姐的施舍,真以為她是誰啊。”


    “怎麽?嫌多?”眉雲裳露出溫柔的笑容,隻是那一雙眼睛似乎缺少了一些真誠。


    蘇億瑾笑道:“隻是我每日乞討隻求能吃飽飯,要求不高,眉小姐還是施舍給更需要的人吧。”


    眉雲裳卻道:“如此有骨氣,為何甘做乞丐?就當我借你的,如果有一天你有出息了,再還我便是。”說完將金錠子硬塞進她手中,然後重新上了馬車,疾馳而去。


    這個眉雲裳還真是一個有趣之人,蘇億瑾顛了顛這塊金子,心想著要不作為投資的起始資金,改日賺錢了,再還給她便是。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此刻她手中的金子,卻如同一塊燙手山芋,被眾多眼神牢牢地盯上。


    一群乞丐不知何時將她團團圍住,眼中皆露出貪婪的目光。


    為首的瘦高個乞丐子虛故意擺出一副兇惡的架勢道:“喂,你知不知道這是誰的地盤?我們丐幫有丐幫的規矩,分片劃區,互不幹擾,你是哪兒片的迴哪片去,把金子交出來。”


    蘇億瑾立馬將金子揣入懷中,果然財不外露,這不,被人盯上了吧。


    “我靠,幹嘛呢?姐姐我在道上混的時候,你們還沒有出生......不對,你們早就已經作古了。”蘇億瑾不甘示弱,金子進入口袋容易,要想出來可不是一件易事。


    當初跟著羽淩風混黑社會的時候,她見慣了這些小混混,所以根本就不怯他們。


    這可是她的啟動資金,以後混的好不好,全靠這個寶,這群乞丐想從她手中奪寶,活的太純,想的太美。


    子虛撇了撇嘴,步步逼近,手中的打狗棒敲打在石街上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乞丐們也跟著他的節奏緩緩朝她走去,將她圍在越來越狹小的圈中。


    蘇億瑾雙手懷抱在胸,掃視四周,然後挽起衣袖,道:“你們說你們是丐幫,可知道丐幫幫主洪七公?”


    “洪七公是誰?”


    乞丐們紛紛搖了搖頭,一臉迷茫。


    子虛走到她身旁,霸氣道:“不管誰是洪七公,我現在就是丐幫幫主,京城這一帶都是我們的地盤,你要麽交出金子,歸順我們,要麽交出金子,出城去乞討,自己選一條路吧。”


    蘇億瑾忍不住大笑起來,直到肚子疼地蹲在地上:“你們這點出息。”


    “你......你什麽意思?”子虛的臉色異常難看。


    蘇億瑾這才止住笑,站起身,指了指他的胸口,一字一句道:“你這個位置,我想坐,要不要比一比?”


    “你少出狂言,憑你,配嗎?”


    “怎麽?不敢?我還沒說比什麽,你就退縮了?”蘇億瑾采用激將法,“若論打架,我肯定打不過你們,不過你們以多欺少,不講江湖道義;而你以男欺女,也為世人所不齒,所以,你們還想打架嗎?”


    眾人聽她說的有理,於是紛紛退後一步,看向子虛。


    子虛將手中的木棍重重地在石頭上敲打了幾下,這才道:“說吧,比什麽?”


    蘇億瑾將那錠金子拋入空中,然後穩穩的接住,嘴角露出一絲狡猾的微笑,眼珠子靈活地眼眶中轉動了幾圈,緊接著一個主意便在腦中誕生了。


    “若你們贏了,金子我雙手奉上,若我贏了,你做我的小弟,怎麽樣?”


    “不行。”乞丐們齊齊地反對道。


    而有些年長的乞丐已經忍不住道:“子虛,少跟她囉嗦,金子我們搶了便是,她一個小女娃子,還搶不過她。”


    誰知子虛卻一本正經道:“陳叔,她說的對,我們是乞丐,不是土匪,以多欺少,以男欺女,都是不講道義的行為。我覺得我們應該以比較公平的方式拿到這錠金子,我不相信我們會輸。”言談舉止中竟透出幾許清高。


    然後將眼神落到蘇億瑾的臉上:“姑娘,你想怎麽比?”


    蘇億瑾瞬間對這個子虛刮目相看,雖然故意裝惡,但骨子裏卻藏著幾許風度,與他周圍的乞丐簡直是天壤之別。


    “既然大家都是乞丐,那就比乞討,一天為限,若我乞討的銀兩比你們所有人加起來的還多,那我勝,反之,你們勝。”


    話音剛落,乞丐們紛紛發出了嘲諷的笑聲。


    最先發出笑聲的陳叔道:“你個小女娃子,簡直是開口說大話,你乞討錢財怎麽可能會比我們所有人加起來還多。就算把你賣到青樓,你也值不了幾個錢。”


    話剛說完,乞丐們又再次哄堂大笑,這次卻帶有幾分戲謔的顏色。


    子虛忍不住咳了咳,怒瞪了陳叔一眼,陳叔不甘地收斂了笑容,眾乞丐也停止了嘲笑。


    蘇億瑾暗中觀察著這一切,看來這個子虛在這群乞丐中威信頗高。


    “好,既然比試內容是你說的,那你別反悔,就以今日為限,天黑之時,我們再在這裏集合,查看比試結果,你別想逃,這整個京城,都是我們的地盤,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我們的眼睛,若你還想繼續在這裏混,就最好別得罪我們。”


    最後一句是赤裸裸的威脅。


    蘇億瑾聳了聳肩,故意不屑道:“你說話算數嗎?萬一我贏了,你們反悔怎麽辦?”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子虛剛毅道,“若你贏了,沒人會為難你,前提是你得贏。”


    蘇億瑾忍不住揉了揉耳朵,這句話從一個乞丐嘴中說出來還真不適應,若是一個瞎子站在這裏,還以為是一個書生在和她說話呢。


    “好,我信你。”蘇億瑾似乎根本沒把這次比試放在心上,雙手背在身後,大搖大擺地從他身邊經過,然後在眾人注視的目光中,慢悠悠地朝熱鬧的大街走去。


    陳叔看了看蘇億瑾的背影,連忙走到子虛身旁,道:“子虛,這個小女娃子是不是瘋了,她要贏我們,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嘛。”


    子虛卻道:“不用管她,”然後指了指身旁的幾個乞丐,“你們去東大街,你們去皇街......”


    指揮完畢後,他思索片刻,朝蘇億瑾的方向走去。


    蘇億瑾悠哉遊哉地在大街上閑逛,原主從出生之日起便從未出過府,而她又是來自現代社會,對整個京城的了解幾乎為零。


    京城的繁華出乎她所料,街道兩旁的商鋪,酒樓等設施裝修精致,生意火爆,而古代特有的青樓竟比她想象還多,隻是規模不同,豪華程度不同而已。


    “萬花樓”,蘇億瑾仰頭望向牌匾上金碧輝煌的四個大字,不自覺地停了下來,這是迄今為止她所見過的規模最大,裝修最豪華的逍遙樓,與其他地方不同的是,站在門前的不再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而是統一著裝,一襲黑衣類似現代保安的男子。


    “這倒有意思。”蘇億瑾雙手懷抱在胸,饒有興趣地看向那緊閉的雕花大門,心想著裏麵的客人多半非富即貴,若是他們施舍點閑錢,也夠她打敗那群乞丐了。


    於是她挺直身體,目不斜視地朝大門走去。


    隨知守門小廝立馬攔住了她,並指了指一旁的警示牌。


    “乞丐與狗,不得入內。”


    我靠,這絕對是赤裸裸的歧視。蘇億瑾狠狠地瞪著那塊牌子,無奈地轉身,卻見子虛滿眼的嘲諷。


    “你還想進去?能進去的都是非富即貴之人,麻煩你有點自知之明。”子虛嘴角依舊掛著嘲諷的微笑。


    蘇億瑾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那你又怎麽在這裏?跟蹤我?還是怕我贏了你們,所以才跟著我。”


    子虛相當耿直道:“對,我是跟蹤你,就怕你耍什麽花樣。”


    他左思右想,總覺得這個女人不可能無緣無故提出這種毫無勝算的比試,所以悄悄跟著她,看她耍什麽花樣,沒想到卻看到她在萬花樓旁吃癟,不過,他更好奇,一個女人怎麽就想進萬花樓?對於良家女子來說,這裏可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


    蘇億瑾不會想到他會有那麽多的小心思,她倒是想耍花樣,隻是還沒有把花樣想出來罷了。


    忽然一輛外表看上去異常樸素的黑色馬車在萬花樓旁停了下來,一個貴族公子打扮的男子從馬車裏走了出來,警惕地朝四周望了望,最後將目光停在了一旁的兩個乞丐身上。


    蘇億瑾立馬將頭低下來,背對著他,原來此人便是喬裝的太子夜廷辰。


    一邊和蘇億靈有染,一邊又來萬花樓鬼混,看來這個太子也是個花花大少嘛,幸好原主沒有嫁給他,否則後半輩子還不得苦死。


    夜廷辰皺了皺眉,似乎看到乞丐都覺得晦氣,隻是他喬裝進萬花樓,不想被人發現,於是什麽也沒說,便大踏步走了過去,守門的小廝似乎跟他很熟,一看見他,便立馬熱情哈腰地為他開門,並道:“陳公子,牡丹姑娘正在房中等你呢。”


    看著大門再次被關上,子虛詫異道:“這是什麽人?竟然能成為牡丹姑娘的座上賓?”


    蘇億瑾雙手懷抱在胸,低頭淺笑,饒有興趣地問道:“喂,子虛,你也進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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