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奉董長老的召諭?”


    守門弟子聞言,不由一驚,其後才察覺到淩逍的身份,不由驚上加驚。


    “尊駕稍等。”


    麵對這位近期聲名鵲起的散修強者,眾人可不敢擺仙宗弟子的架子,客客氣氣地迴應一聲,一名弟子匆匆趕去報訊了。


    剩下的人,則好奇地議論著,猜測淩逍的來意。


    “這人怎麽來了,莫非本門有意招他?”


    “估計是吧。不過此人現在麻煩纏身,是個燙手山芋,也不知眾師伯會如何處置?”


    “燙手山芋又如何?隻要他放棄參賽,加入咱們純陽劍宗,又有哪個不長眼的敢找麻煩?”


    “也對。他剛才求見的是董長老吧?真羨慕啊,待會能見到董長老……”


    眾人七嘴八舌,羨慕不已。


    以淩逍的實力,加入純陽劍宗必受重用,看來自己在門中的地位又要降低一位了。


    過了一會,那報訊的弟子匆匆折迴,古怪地看著淩逍,道:“董長老讓你過去,且跟我來吧!”


    淩逍趨之而往,一路穿越長廊樓閣,最終抵達一座幽靜的院落。


    那弟子深深看了眼淩逍,眼神難以掩飾一絲嫉妒,語氣複雜地說:“董長老在裏麵,你進去吧。”


    董清然的院子,從未邀請任何人進去過,淩逍的到來,可謂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這個叫淩逍的,到底積了幾世的功德,能與董長老共處一室?


    他嫉妒不已地想。


    “多謝。”


    淩逍可沒想那麽多,推門而入。


    這座院子,讓他想起了當年在宸迦山的情景,觸景生情之際,不禁幽幽一歎。


    “你歎什麽氣?”


    她正坐在院子裏望著他,不冷不熱的目光頗為平靜。


    淩逍笑了笑,甩開無謂的思緒,道:“沒什麽。”


    走過去,在她對麵坐下,淩逍環顧四周,笑道:“可以啊,挺清淨的,你在純陽劍宗過得如何,他們應該很重視你吧?”


    董清然淡淡道:“還好。”


    淩逍幹笑道:“幾天不見,你咋變這麽謙虛了?”


    不過短短百餘年,她便修煉到了金丹中期境界,如此穎拔絕倫的天資,在純陽劍宗的待遇自然也是最頂格的。


    董清然沉默片刻,幽幽道:“我以為你不會迴來了,你也不該迴來的。”


    前兩天,她得知淩逍不在狐岐山時,還以為他被黑市的天價懸賞嚇跑了,多少有些慶幸他的“識時務”。


    誰料,這家夥又跑了迴來。


    如此看來,他是執意要參加最終決戰了。


    一想到這個,董清然便感覺煩悶不已,越發看淩逍不順眼,眼神漸冷。


    淩逍與她對視著,忽然笑了笑,“你在擔心我嗎?”


    她嬌軀微震。


    多少天的思念,多少天的嗔怪,多少天的埋怨,在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麵前,竟是如同紙糊的心牆,輕飄飄垮了,脆弱不堪。


    她忙不迭低下頭去,不敢讓他看見自己濕紅的眼眶,顫聲道:“你要送死,我還攔得住麽?我隻怕你最終屍骨無存,將來迴北冥島,連你的骨灰也帶不走,我還要……還要怎麽記得你?”


    有你這麽聊天的嗎?


    不能說點我好的?


    淩逍沒好氣地想,可聽見她嗓音柔軟而顫抖,也不禁觸動心弦,沉默片刻,道:“我……不會死的。”


    她隻是幽幽一歎。


    淩逍打趣道:“你對我這個答案很遺憾?”


    董清然猛地抬起頭來,雙眸噙淚,恨恨道:“我沒有!”


    兩行清淚劃過眼角。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幾番相思苦,盡付女兒淚。


    她恨透了眼前的男人,恨透了他現在還有開玩笑的閑情,更恨他不知何時,方能參透自己此刻的心意。


    她一咬牙,猛地砸來一個袋子。


    “這是我欠你的,拿走,出去!”


    淩逍手忙腳亂接過,神識一掃,不禁愣住。


    袋子裏,赫然有一件法器、兩瓶丹藥。


    那法器,淩逍認得,正是當初董清然追殺自己所用的銅鏡法器,能耐頗大的。


    至於瓶子裏是什麽,淩逍不知,也不好意思現在拿出來檢查。


    定定看著董清然淒楚動人的臉龐,那種心裏被堵住的感覺,又一次出現。


    淩逍抓著袋子,好久沒起身。


    二人就這樣對視,沉默。


    好像過了很久吧。


    淩逍遲疑著開口。


    “我……答應了守夜人,替他們鎮守萬魔古森三十年。”


    “而且我已經收了他們的工資了,足足有150萬呢,所以……我不能死,得履行合同嘛不是?”


    眼看她愈發不耐煩了,淩逍趕緊道:“所以我一定不會死的,一旦有危險,我就認輸投降。”


    董清然冷冷道:“你說的這些,與我何幹?”


    誰知淩逍咧嘴一笑,輕咳一聲,道:“我是想啊,如果我真的死了,守夜人這筆錢不就白瞎了,呃……你到時候能不能幫我還一下啊?你知道的,我很有契約精神……”


    他一攤手。


    嗆啷!


    董清然直接一劍砍了過來。


    “當我沒說,再見!”


    淩逍嚇得屁滾尿流,隻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


    逃到門邊,他迴過頭來,見董清然依舊站在原地,漠然地看著他。


    仿佛迴到了當年臨風城的那個夜晚。


    那天,兩個原本不相幹的人,相遇了。


    淩逍忽然笑了笑。


    “別喪著臉啦,我走啦,一定不會死的,還要一起迴北冥島呢。如果我走得太匆忙,來不及跟你告別,三十年後,我會去純陽劍宗找你的。”


    他故作瀟灑地揮了揮手,離開。


    徑直出了純陽劍宗的府,淩逍唿吸著新鮮的空氣,揮別腦海中縈繞不去的她的淚眼,目光重新變得深邃而平和。


    “憑那些臭魚爛蝦,可殺不死我們,對吧,夥計們?”


    他用隻有自己才聽得見的聲音,低語著。


    最終之戰。


    所有人在禁製籠罩的乘雲島上展開最終的血戰。


    沒有觀眾。


    沒有裁判。


    也沒有人會知道,參賽者們會用怎樣的方式戰勝對手。


    不擇手段,不顧一切!


    唯有最終的勝利,毋庸置疑!


    “多好的賽製啊!”


    他張開雙臂,擁抱著這場看似未知,卻又早已注定的大賽結局。


    街上的人們驚悚地看著他,紛紛後退躲避。


    “怎麽迴事?”


    “羊癲瘋嗎?”


    “快離他遠點,說不定會傳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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