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問詢並不順利。因為,周正資曆太淺,那幾位打心眼裏就瞧不上他,根本不配合。


    後來,最關心師父,想要把兇手早日繩之以法的柳詡,第一個站出來主動接受問詢,才使得另外幾人放下成見積極配合起來。


    可惜,她們提供的線索,都沒有太大的價值。快要結束時,錢樺無意間的一句話,引起了周正的高度關注。在四五年前,九華山的青鬆有一次曾問過章萩,是否願意做他的道侶。


    這件事,柳詡和張銳都有印象。而且,柳詡迴憶,當時師父章萩明顯心動,隻是後來不知為何,章萩最終並沒有同意。


    難道和章萩偷情的那名男子是青鬆?


    如果真是青鬆,他確實有能力悄無聲息地潛進章萩的臥房。而且,以他的修為,也完全有能力在偷襲下殺死章萩。


    可是,青鬆為什麽要殺章萩呢?為了升仙散?九華山雖然後知後覺,但也已經研製出升仙散的替代品,沒必要因為這個,讓堂堂的長老冒這麽大的風險!


    為了削弱舞仙台的實力?


    這個更不可能!以九華山的實力,若真打算以殺戮的方式對付舞仙台,一夜之間就能把舞仙台所有的長老殺光。包括妙色,都不一定能逃過一劫。


    九華山現在的做法隻是讓舞仙台亂上加亂,自我削弱。從曹修甘願犧牲就能看出來,這樣的大門派是絕不會留下什麽口實被其他門派詬病的。所以,青鬆直接動手殺人,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可能是青鬆!而章萩又沒有中意的男子,那麽是誰和章萩有過肌膚之親後又暴起殺了她呢?


    最大的可能就是章萩知道了殺害那幾名女弟子的兇手是誰,而那個人又是她最親近的人。所以,兩人在幽會中,那人為滅口而行兇!


    照這個思路,兇手一定是舞仙台內部的人,又跟章萩關係親密,範圍一下子縮小很多。


    周正命令依依接著去挖章萩的關係網。


    隻要做過,就有痕跡!周正不怕查不到!


    送走了柳詡一眾人,周正一個人再次來到神農堂查看章萩和柳詡那名遇害的女弟子屍體。


    如果說,章萩的案件迷霧重重,那麽柳詡的那名女弟子幾乎一點線索也沒有。


    那晚,柳詡有很重要的賬目需要整理,所以,她的那名弟子一直幫著她到很晚。之後,柳詡迴了章萩那兒繼續對賬。而那名弟子也自行迴屋休息,就在柳詡的長老府邸內。


    這期間,巡峰的弟子沒有發現有任何人出入過長老府,也沒有聽見過任何唿救聲。


    也就是說,很可能兇手在柳詡還在府邸時已經悄悄潛進去躲了起來,而且,跟那名女弟子還相熟。


    能瞞過柳詡的耳目,兇手至少也是天階高層以上的修為。這樣的人,在舞仙台屈指可數。而具備這樣條件的人,尤其是男子,都沒有作案的時間。


    周正一度把排查範圍擴大到整個宗門的所有男弟子,結果,也沒有一個符合兇手條件的人。


    如今,周正的心裏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他需要通過屍體來進一步驗證。


    剛剛看完屍體,柳姿急匆匆找來,“師父,潘宏死了。是,自殺!”


    原來,柳姿和關莒帶隊搜查了潘宏和曹修的住處。曹修那兒沒有什麽發現,但在潘宏那裏卻發現了一瓶隱藏極隱蔽的藥粉,暫時弄不清用處。


    周正心知肚明,那瓶藥粉正是曹修拿給周正,又被他還迴去的升仙散替代品。


    不知道怎麽泄露的消息,潘宏知道這件事情後,在柳姿他們還沒有迴來提審他之前,自爆了元神。


    “死無對證,看來曹修懸了!”


    柳姿沒有理解,“如果檢查出那瓶藥粉跟死者身上殘留的藥物一致,不正好證明曹修的清白嗎?”


    “清白?萬一這藥是曹修偷偷放在潘宏屋裏栽贓給他的呢?潘宏活著,他無論如何狡辯,總會有漏洞被我們發現。現在他死了,你可以說他是畏罪自殺,但也有可能是潘宏以死自證清白。死無對證!他以前對曹修的指控,不是真的也變成真的了。而且,曹修也會變成殺人滅口的最大嫌疑人!”


    “師父,這樣一說,潘宏的心機夠深的!他這麽一死,把整個事攪得更渾了。”


    “不!反而更清了!之前我隻是有所懷疑,但是,潘宏這麽死了,我反而可以肯定,他一定是奸細!”


    柳姿恍然大悟,“沒錯!隻有奸細才會想把這趟水攪得越渾越好!”


    “走,跟我去麵見掌門!”


    天音殿,妙色、王芃、白玥、柳詡、聶山,舞仙台能來的長老全部聚在一起。周正讓柳姿給大家詳細匯報整個案情的始末。


    “掌門,眾位長老,兇手是潘宏。他用的作案工具就是我剛呈上去的那瓶藥粉。那裏麵有銀蛇草的成分,能使修煉春蠶功的女弟子主動獻身變為爐鼎。”


    案件發生後,妙色沒有再繼續隱瞞,而是把她的計劃告訴了幾位長老。柳姿作為案件的主辦人,經過妙色的同意,周正也把實情告訴了她。


    “但是,現在潘宏畏罪自殺,很多細節我們無法得知。我們推測,夏歡,第一位死者,之所以潘宏會親自行兇,很大的可能是為了驗證藥效。


    藥效成功後,潘宏利用高瑾和曹修的好色性格,分別給另外四名女弟子下藥,讓她們在不知不覺中死於高瑾和曹修之手。他這樣做,主要是為了擾亂視聽。再有,作為舞仙台的第一美男子,他有這個條件輕易給這些女弟子下藥,還不被她們懷疑。


    另外,我們懷疑,潘宏和章萩長老關係極其親密,銀蛇草和春蠶功的事很可能就是潘宏從章萩長老那裏獲知的。所以,潘宏行兇後,章萩長老立即就猜測出是他。估計,章萩長老是要勸他及時收手,可是,潘宏卻突然下手、殺人滅口。”


    “潘宏隻有天階中層修為,他怎麽可能殺死章萩?”王芃提出疑問。


    柳姿臉一紅,“我們推斷,應該是兩人在,激情時,章萩長老毫無防範的情況下,潘宏下的殺手。我師父對章萩長老的屍體又做了一次查驗,發現章萩長老的致命傷,比她身上的其他傷口要早。也就是說,潘宏先刺中章萩長老,在她沒死之前,又沒有還手之力的時候,在她身上故意留下了打鬥的傷痕。目的還是混淆視聽。”


    “不錯,”周正點點頭,“傷口幾乎都在同一時間,很難辨別先後。但是,神農堂的幾名弟子技藝高超,還是查出了幾個傷口的區別。”


    “至於最後一名死者,也就是柳詡長老的弟子,我們推測也是潘宏親自動的手。我們調查過,那名女弟子也是傾慕潘宏已久,是甘心情願為潘宏獻身的人。”


    “可是,潘宏為什麽殺她?”柳詡很關切。


    “我們判斷,或許是那名弟子發現了潘宏殺人的事,以此要挾,所以,被潘宏滅口。”


    “那他是如何進入柳詡長老的府邸的?還有章萩長老?”這個事,王芃極為疑惑,也最為擔心。


    “這個,因為潘宏死了,所以,還沒有查出來。”


    周正這個時候及時站起來,“應該是有人幫助,而且,可能不止一個人。我懷疑這次是其他門派有意針對我們舞仙台的一次有組織有預謀的破壞活動。”


    周正話一出,幾個長老紛紛變色。


    “從潘宏的住處搜出銀蛇草藥粉,到他自殺,中間也就是不到兩刻鍾的時間,而且,此事的保密性極強。潘宏是如何得到了風聲?所以,我及時對刑堂進行了內審,卻發現少了一個叫陳潑的人。山門的弟子證實,這個人已經跑了,時間就在潘宏自殺的同時。我已經派人去追捕,不過,抓住的希望不大。


    整個案件,如果潘宏是為了提升他自己的修為,他沒必要做的如此密集,更不會假借他人之手。所以,他的目的就是殺這些修煉春蠶功的女弟子。為什麽要殺這些人?不言而喻,為了破壞舞仙台崛起的大計。


    另外,他嫁禍給高瑾,這個理解。可是,他為什麽又把曹修拉下水,還不殺他?僅僅是為了混淆視聽?找個替罪羊?我不這麽認為。潘宏,或者說潘宏背後的勢力,他們的目的是掌門。曹修是掌門的愛徒,把他攪合進來,一定會影響掌門的心境,讓掌門無法順利閉關衝擊仙階!”


    “掌門,我建議全麵審查舞仙台的弟子,把那些奸細統統挖出來!”王芃第一個站起來。


    “好!”妙色臉色發青,“我倒要看看是誰如此惡毒針對我們!不過,一定要暗中進行,別打草驚蛇!”


    “明白!”


    “白玥長老,這事你協助王芃長老一起查!”


    “是,掌門!”


    “同時,明天我就宣布閉關,給他們製造假象,引他們再次出手。周正長老、柳詡長老,你們暗中盯緊了,發現是誰,絕不手軟!”


    “是,掌門!”


    “聶山,你去鄭元長老那兒保護他。我們已經失去了一位長老,其他人不容有失!”


    “遵命,掌門!”


    “大家都退下吧。周正長老留下。”


    等大家離開天音殿,妙色迫不及待問道,“這一切真都是潘宏做的?”


    周正搖搖頭,“前四名死者體內的藥物殘留和這瓶藥粉的含量不一致。所以,潘宏隻是一個推波助瀾的效仿者。”


    “他是奸細嗎?”


    “他肯定是!”


    “哪個門派的?”


    “我猜,望天閣的可能性最大。”


    “望天閣?”妙色轉念一想就明白過來。如今,自己和烏桓的實力相當,兩個門派也不差上下。如果,自己春蠶功的計劃成功,一下子就打破了現有的平衡。望天閣勢必會被舞仙台壓製,甚至有被瓜分的危險。


    烏桓自然不會坐以待斃!


    “好,我會交代王芃往這個方向深挖。”


    妙色狐疑地看著周正,“望天閣怎麽會知道這個計劃?另外,這個結果,你為什麽不當著大家的麵說出來?為什麽讓柳姿把罪名全加在潘宏身上?難道,你懷疑這中間的人?”妙色相當聰明。


    “不錯。春蠶功和升仙散是宗門的機密。王芃長老隻知功法卻不知道升仙散的存在,所以,這個秘密不會是從他那裏泄露的。章萩長老兩個都知道,而她也死了,這足以證明,泄密的是章萩長老。


    章萩長老對宗門忠心耿耿,不可能因為威逼利誘而泄密。如此的機密,章萩長老更不會隨意對她的弟子說,哪怕再親近!但是,有一種可能,章萩長老會說。那就是她的親近弟子會有生命危險,她會提醒弟子防患於未然。”


    “你是說…”


    “柳詡是章萩長老最在意的弟子,她又是章萩長老親近的弟子中唯一修煉春蠶功的人,而且,柳詡即將進入天階巔峰變成爐鼎。”


    “你的意思,章萩為了保柳詡的命,提醒她防範升仙散?”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可是,柳詡是自願的。而且,她是女的!”


    “就因為她是女的,所以才會假借男弟子之手來實施殺戮。”


    “可是,她的弟子,還有章萩,都有過床笫之舉。”


    “說起她的弟子,這是我懷疑她的第二個原因。她有沒有可能已經開始修煉春蠶功的下部?”


    “下部?你這麽一說,我倒是覺得,那個女弟子還真像是被采陰補陽之術暴力攫取陰元而死。可是,我保留的下部是被我修改過的。難道她練的是原版?可是,她是女子啊?”


    周正嘿嘿一笑,“我之所以懷疑柳詡,是因為案發的時間太巧了,剛剛在她從青冥峰迴來不久就死了第一命弟子。青冥峰發生了什麽,我想掌門應該知道吧?”


    妙色麵含怒色,“通真那個王八蛋,不知道是不是吃了道墟人丹的緣故,竟然也變得好色起來!那天,我派柳詡過去商談兩派經濟上的合作。他竟然對柳詡動手動腳。幸虧,柳詡奮力反抗才逃出他的魔抓!等我修為提升到仙階,第一個不會放過通真!”


    說完,妙色突然意識過來,“你是說,她和通真達成了什麽協議,通真才放過了她?”


    “這個,我不知道。”


    “可是,”妙色思來想去,“她是個女的,怎麽可能…”


    “驗明正身的事,還需要掌門親自出手。”


    妙色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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