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整個黑水城萬人空巷,大家全部圍到官衙前,摩肩擦踵等待著開審。


    “小神醫殺人了?”


    “殺的誰?”


    “一個叫張槌的。”


    “那小子我認識,欺男霸女,不是個什麽好東西!”


    “聽說昨天晚上他又去找郭氏麻煩,打算直接把人搶了。被小神醫碰見了。”


    “這種人該殺!小神醫殺的對!”


    “聽說,張槌當場殺人,小神醫氣不過才把他殺了!”


    “那還審什麽?應該把小神醫當庭釋放!”


    “不過,聽說,張槌他爹厲害。”


    “誰啊?”


    “張副統帥。”


    “什麽?小神醫這迴有麻煩了!”


    “怕什麽?小神醫做得對,大家夥都支持他!難道張副統帥還敢徇私?”


    “他要敢徇私,咱們就聯名保小神醫!”


    “對!對!”


    “不過,咱們也不用擔心!小神醫身後有老神醫,張副統帥不敢得罪!”


    “是啊!我怎麽把老神醫這尊大神忘了?有老神醫在,看誰敢動小神醫!”


    外麵議論紛紛,還沒有開審,所有人已經站到了周正的一方。


    “快看,張副統帥家的師爺來了!這是打算給府衙施壓呀!”


    “看那邊,那不是老神醫身邊的藥童嗎?這下有好戲看了!”


    “玉竹小姐怎麽也來了?難道這事都驚動聖君了?”


    “別說話了,開始了!”


    亂哄哄的聲音平息下來,大家都張大了眼睛仔細看著大堂內的情景。


    堂案後坐著範司隸,他的左側一溜放著三把椅子,分別坐著玉竹,張副統帥家的張師爺,和藥童黃芪。


    堂上跪著郭氏、邵明傑和劉默之,原本當晚參與的被周正打傷的那兩人也應該上堂,但由於他們傷勢嚴重,隻留了口供,人沒有到場。


    “劉默之,你可認罪?”


    “大人,我認罪。人是我殺的,但是,是張槌指使我這麽幹的!”


    “你可有證據?”


    劉默之當場臉都白了,“大人,他人都死了,我能有什麽證據?但是,真的是他指使我幹的!”


    範司隸重重拍一下驚木,“劉默之,休想再狡辯!我且問你,張槌怎麽指使你的?”


    “大人,我沒有狡辯!我說,我全說!那天晚上,我們兄弟幾個喝了點酒,張槌拉著我們上郭氏家。他說,要在郭氏家把郭氏…睡了!”


    這話一出口,大堂外叫罵聲一片。


    範司隸抬手壓住眾人的議論,示意劉默之繼續說。


    “他交代我,說邵輝那個愛管閑事的家夥,要是敢來阻止,就讓我們幾個趁機把他殺了。


    之後,邵輝真的來了,看見張槌欺辱郭氏,上去就跟他拚命。我們幾個就聯起手來打他一個。


    再後來,小神醫就來了,把我們兩個人打傷。我們打不過想跑,可小神醫揪著張槌不放。


    張槌就讓我去殺邵輝,想引開小神醫,好趁機脫身。我發飛劍,故意去刺邵輝的孩子,想嚇唬嚇唬小孩,讓他害怕尖叫,引起小神醫的注意。


    沒想到,邵輝為了救孩子,自己撞到了劍上。


    大人,我不是有意的!我沒有想殺任何人!”


    範司隸冷哼一聲,“後來呢?”


    “後來,小神醫並沒有去救邵輝,反而把張槌打死了!”


    除了後麵的幾句,劉默之所說的和那兩個傷員的口供一致,整體聽起來,像是事情的真相。


    “你胡說!是那個大惡人用飛劍偷襲我,師…神醫先生才出手打他阻止他,但是沒有來得及!”


    周正不讓邵明傑把他們是師徒的事說出去,所以,邵明傑及時改口。


    “小孩,你說的大惡人是誰?是他嗎?”範司隸指指劉默之。


    “不是他,是欺負郭家嬸嬸的那個人!”


    “你小小年紀,天又那麽黑,你怎麽能看的那麽清楚?”


    “我看的清楚!我…我是魔修!”邵明傑害怕大家不相信,急忙掐指,一團旋風唿唿吹起。


    大堂外麵一片驚唿。人階中級水平!


    範司隸也變了臉色。


    “小郎哥,你幾歲了?”


    “再過一個月就七歲了!”


    “什麽時候開始修習法術的?”


    “一個月前。”


    範司隸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這麽小的年紀,一個月的時間,竟有如此修為,簡直就是奇才!


    要不是在大堂上,還要審案子,他當場就想收了這個徒弟。


    “你有師父嗎?”他小心翼翼問道。


    “有!”邵明傑想著父親死了,師父也被冤枉,立時眼淚汪汪。


    但是,範司隸卻理解為,孩子的師父一定是他的父親,如今父親死了,孩子肯定傷心。


    他很同情邵明傑,同時心中也一陣狂喜,心想,等案子結束,一定要想辦法讓這個孩子拜自己為師。


    “孩子,明傑,別哭。你能肯定是張槌,也就是欺負你嬸嬸的那個人,用飛劍刺的你?”


    邵明傑不能肯定。張槌發出飛劍時,邵明傑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等到飛劍近身時才發現,所以才會在慌忙中無法躲開!


    但是,父親一定看到了,要不然父親也不會死!


    邵明傑搖搖頭,他不會說謊。


    “可是,可是,那個方向隻有那個人!他,他,”邵明傑指著劉默之,“他在別的方向,離我很遠。不可能是他!”


    範司隸輕輕地搖搖頭。飛劍又不是隻能飛直線,而且,跟遠近也沒有關係。所謂,千裏之外取人首級。隻要法力高深,多遠都能操控飛劍!


    所以,邵明傑的證詞並不能證明是張槌殺了邵輝。


    郭氏倒是親眼看見了,可她對張槌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啖其肉,所以,她指認張槌的證詞可信度太低。


    範司隸重新坐迴椅子上,“帶…”他差一點習慣性喊“帶人犯!”急忙改口,“請小神醫入堂。”


    周正就在隔壁的廂房裏,由兩個衙役看管著。其實說看管,還不如說服侍。兩個衙役謹小慎微,就怕一個不小心得罪了這位小神醫。


    聽見傳喚,周正走進大堂。


    範司隸起身相迎,“小神醫,莫怪,有個事情想跟小神醫求證一下,還請多多擔待。”


    “大人客氣了。但有所問,在下一定知無不言。”


    “小神醫,張槌可是被你所殺?”


    “沒錯。”


    “為何殺他?”


    “因為他要殺這個孩子,我阻止,但還是晚了一步。”


    “可是,劉默之卻承認是他在控製飛劍。若是要救人,您應該衝他才對。”


    周正暗吃一驚,立刻就明白過來,這是有人想嫁禍自己。


    “請問大人,可有人證,證明是劉默之刺出的飛劍?”


    範司隸一愣,“沒有。可是他自己承認了。”


    “可有人證,證明張槌刺出的飛劍?”


    “也沒有。當時,雖然圍觀之人很多,但大家都沒有看見飛劍是誰刺出的!”


    “邵輝呢?他也沒有看清是誰刺的飛劍?”


    “可是,邵輝死了。”


    “他的魂魄呢?我看見你們官衙的人曾拿玉瓶收了邵輝的魂魄。拿出來問問,不就什麽都清楚了?”


    範司隸當即就一頭冷汗。這個小神醫可真不好對付。


    “那個,是這樣。當時在路上不小心,玉瓶掉地上摔碎了,邵輝的魂魄已經被陰司接引,輪迴投胎去了。”


    周正微微一笑,“這麽巧?不會是故意的吧?”


    範司隸直冒冷汗,“確實,是,手下人,不小心。”


    玉瓶是張副統帥暗中做的手腳,範司隸官職低微,又沒有證據,明知原委也不敢說!


    “這有些麻煩,我說是張槌刺出飛劍,所以我才對他出手,可劉默之卻說是他刺出的飛劍。這,該聽誰的?”


    周正轉頭看向劉默之,豎起大拇指,“你真仗義!夠朋友!為了朋友殺頭都不怕!張槌人品不行,但交你這個朋友算交對了!”


    “多謝誇獎!”劉默之笑著剛想謙虛一下,忽然感覺這話好像不是好話,他趕緊閉上了嘴巴。


    “小神醫,您跟張槌之前有過過節嗎?”


    周正搖搖頭,“那天之前,我從沒有見過那個人,也不知道他叫什麽。”


    “可是,我這兒有一位證人,說半個月前,她遭張槌強暴時,幸遇您出手相救。並要求張槌滾出黑水城,否則,下次見麵就殺了他。可有此事?”


    周正徹底聽明白了。


    這是有人故意炮製出自己和張槌有前嫌的假象,把那晚上殺張槌定性為故意殺人。


    按照黑水城的規矩,阻止他人行兇而殺人,那是無罪釋放;可要是故意殺人,那就要一名賠一命!就算事出有因,酌情減刑,那也需要在大牢裏麵住個十年二十年。


    到那時,以張副統帥的本事,有的是辦法讓周正悄無聲息死去。


    說話間,範司隸已經命人帶上一位女子。女子見了周正立即跪倒磕頭,連喊“恩公”!


    接下來,女子聲淚俱下痛訴張槌的惡行,同時又極度誇讚周正的俠義。


    但是,越是這樣,周正故意殺人的罪名就越成立!


    “小神醫,可有此事?”範司隸再問。


    周正搖搖頭,“平時救的人多了,記不清楚了。不過,這位姑娘恩公恩公叫這麽多遍,我想應該有這麽迴事!”


    “那您可說過,讓張槌滾出黑水城,否則就殺了他的話?”


    周正故做沉思,“真記不清了!不過,以我的性格,遇到這種畜生,一般都會把他打廢!看來,那一次打輕了!”


    聽了周正的話,大堂外哄堂大笑,一片叫好聲!氣得張師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腮幫子緊咬!


    “小神醫,最好能想清楚,要是沒有這事,就說沒有。不用逞口舌之利。”


    範司隸提醒的已經相當明顯。


    張師爺突然重重咳嗽兩聲。


    周正還是滿不在乎的狀態,“謝大人!既然張副統帥都覺得他自己的兒子是個豬狗不如的畜生,我打個狗、殺個豬,還有什麽不敢認的?”


    大堂外一片叫好聲,“好!”


    “那種畜生早該殺!”


    “小神醫我們支持你!”


    “殺得好!”


    範司隸沒好氣地把外麵的嘈雜聲製止住。


    “小神醫,若是這樣,您涉嫌故意殺害張槌,我們需要,把您收監。”


    範司隸這話一說出來,大堂外麵的人才明白怎麽迴事。


    “不能抓小神醫!”


    “張槌那畜生該死!”


    “放了小神醫!”


    坐在一旁的張師爺盯著周正一陣冷笑。


    他和他主子都知道,有老神醫在背後坐著,想一下子把周正處死,根本不可能!


    但是,隻要把周正弄進牢房,他們會有上千種辦法,讓這小子生不如死!


    “小神醫,能否告訴您的名字?我們需要簽字畫押。”


    “我叫周正。”


    “周正…”範司隸嘴裏念著,總覺得這個名字好像在哪兒聽過。


    範司隸沒有反應過來,但是,大堂外麵卻炸開了鍋。


    “小神醫原來叫周正,這個名字好!”


    “周正,周正?滅掉道魂的那個周正?”


    “誰?號稱天下第一高手的道魂?”


    “對!就是那個人!被周正的九天玄雷劈死了!”


    “天呢!小神醫是魔尊周正!”


    “聽說一個多月前,他一個人殺了七大門派三千多人!”


    “不是,一萬多!我親眼看見的!而且全是天階高層的修為!”


    “我聽說,還把那個道心打成了重傷!”


    “他是我最崇拜的人!是我的英雄!我要拜他為師!”


    “人家是真正的魔尊!就你?別做夢了!”


    “周正!魔尊!魔尊!周正!”


    也不知道誰帶的頭,大家唿啦啦跪倒一片,魔尊的唿聲響徹雲霄!


    範司隸嚇得差一點滑到堂案下。


    玉竹驚得從椅子上蹦起來。


    張師爺的臉嚇得慘白慘白!先前,他還想給範司隸施壓,想辦法也要致周正於死地。現在,他卻提心吊膽,不僅自己的小命,就連他的主子張副統帥,都可能小命不保!


    周正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名聲竟然有這麽大!


    自己天天想做個好人,卻被所謂的好人們天天追著屁股後廝殺!自己壓根不想成魔,沒成想卻在魔界享有如此高的聲望!


    魔尊,是所有魔修對於進入仙階成魔之人的尊稱。周正顯然沒有進入仙階,但是,他的戰績卻讓所有的魔修弟子頂禮膜拜。


    那種崇拜之情,比他們的聖君原火都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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