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簪、何小纓。


    簪為文飾,纓為武飾,偏偏她和姐姐生錯『性』格,名字顛倒。


    不過,何小簪能遇見陸言商也是托了姐姐的福,陸言商是姐姐小纓在美國費城念書時結識的朋友。


    大家都知道陸言商喜歡姐姐。


    隻有姐姐神經大條,不知道。


    何小簪曾經問過她:“你喜歡陸言商嗎?”


    “喜歡呀。”


    她迴答得毫不猶豫,“但隻是朋友的喜歡,他是一位很好的知己。”


    可是這位“知己朋友”為了追求小纓,豪宅不住偏偏搬來丁思路這個導航都導不清楚得地方,買了他們家樓上整層,安安穩穩住下來。


    小纓不在家的時候,沒人煮飯,何小簪就吃泡麵對付。


    他來了以後,何小簪有了很好的理由去蹭飯。一迴生二迴熟,多蹭幾次何小簪就賴上他了。


    其實,何小簪能看出來陸言商對自己很不滿。


    她既不淑女、學習又差還很懶惰,連小纓一個手指蓋兒都比不上。可她是何小簪,是小纓的妹妹,所以他對她好。


    後來,小纓因為工作的緣故各地出差,她又放心不下愛闖禍的何小簪,於是把她寄養在陸言商的家中。


    這一去出差兩個月,至今未歸。


    “我知道,你不用一直提醒。”何小簪想笑但是牽不出弧度,努力很久才彎出一抹誇張得笑容:“這不是怕你因為警局的事罵我嘛,所以轉移話題,開個玩笑別生氣別生氣。”


    陸言商這才鬆開她的手腕。


    何小簪『揉』『揉』發紅的一圈腕關節,臉上依然笑嘻嘻,但迴去的一路沒再說過話。迴到公寓,何小簪在玄關蹬掉鞋,抓著書包要往臥室逃。


    “站住。”


    陸言商朝沙發揚了揚下巴:“等會走。”


    何小簪不知道他要玩什麽把戲,難道是要正正經經得教育她了?她的心裏雖然忐忑,但還是乖乖坐下,手放膝蓋。


    陸言商在廚房裏忙碌,不一會兒,拿了兩隻剝了殼的水煮蛋過來。


    “我不餓。”她茫然迴答。


    “不是讓你吃,是讓你滾眼睛,哪個女孩像你一樣,三天兩頭鼻青臉腫。”


    何小簪跑到浴室一看,老天,她的左眼果然烏青烏青得。想到自己在車上頂著這個烏青眼圈衝他嘻笑得樣子,何小簪覺得自己很猥瑣。


    完了完了,他肯定更嫌棄她了。


    “敷完眼睛早點睡,明天還要考試。”陸言商在門外叮囑她,她應了聲,麻溜地拿雞蛋滾烏青,滾到手酸了才迴臥室睡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陸言商今天對她發火的緣故,何小簪晚上做惡夢了。夢境裏楚漾穿著一件白襯衫,笑容和熙得站在玉蘭樹下。


    他說:“小簪,我要跟醫療隊去戰區當自願者了。”


    畫麵一轉,楚漾坐在行駛的大巴上,朝她揮手說再見。


    她拚命地追,拚命追,哭著喊著不要去。


    可她追不上車,眼睜睜看著大巴駛遠,然後轟得一聲爆炸,燃起熊熊火光。


    “不——!”


    何小簪驚醒,望著漆黑得房間不停得喘氣。


    緩了會,她突然爬下床,在書包裏『亂』『摸』『亂』找。


    找不到,索『性』把書包裏的東西全倒在地毯上,借著窗外的月光,她終於找到錢包,打開,最裏夾層有張照片。


    何小簪拉亮床頭燈。


    白熾燈的光芒把照片上的男人照得清楚,那是一個和陸言商有著六分相似的男生。


    不同的是,他愛笑,笑得溫柔和熙。


    陸言商卻是冷若冰霜。


    何小簪有時候慶幸,幸好陸言商不愛笑,否則她會更難過。她失去了最好的楚漾,曾經一度頹廢成行屍走肉。


    後來,她遇見了陸言商。


    她把對楚漾得執念,加注在陸言商的身上。


    “楚漾,我想你。”她抱著錢夾,躺在床上悶言。


    如果時光能倒流,她當初一定不會選擇支持他,一定會想盡辦法阻止他去戰區。可是一切都晚了,楚漾在戰區失蹤,如今已有兩年。


    大家告訴她,那種戰火連天的地方,失蹤等於死了。


    何小簪抱著錢夾哭,哭了很久,一直哭累了才睡著。


    第二天,何小簪起晚了。


    “何小簪!”


    陸言商在臥室門外敲了很久的門,得不到迴應,直接開門闖進去。沒想到,這丫頭還在蒙頭睡大覺。


    “起來。”他直接拽羽絨被。


    何小簪『迷』『迷』糊糊地抗議:“你怎麽進閨房不敲門……”


    “今天高考,你玩呢!”陸言商拽她下床,沒想到一沾到他的手,她索『性』當起樹懶抱著不動。


    陸言商甩不掉,忍無可忍,掐著她的腰往上一提,直接把人扛到浴室。


    “刷牙。”牙刷上都事先擠好牙膏。


    何小簪接過漱水杯,喝一口咽一口,眼睛始終睜不開,牙沒刷,水倒是喝了一整杯。


    “信不信我把你摁在馬桶裏。”他氣得臉都青了,眸光陰瑟。


    何小簪這才打了個激靈,瞌睡去了一半,認真刷牙洗臉。洗漱完換衣服,吃早餐,到車上時她才完全蘇醒。


    “糟了!我準考證沒拿,書包在家呢!”


    陸言商打轉方向盤,冷哼:“在後座,丟三落四。”


    果然書包在後座,裏頭的東西一樣不少。


    何小簪笑嘻嘻得拍馬屁:“小商叔好細心,我更喜歡你了。”


    “別叫我小商叔。”


    他比她不過年長了七歲。


    何小簪趁機占便宜,“不叫小商叔叫什麽?嗯……差點變成姐夫?”


    “……”


    “商哥哥?”


    “……”


    “小商!”


    陸言商妥協了,“你還是叫我小商叔吧。”


    車停在考場校區門外,已經陸續有學生家長在候場。何小簪背著書包下車,聽到他叮囑:“考完給我發消息,我來接你。”


    “好滴。”何小簪雙手舉過頭頂做了一個愛心姿勢,俏皮得喊:“小商叔,我愛你!”


    然後說完就跑,連讓他發脾氣得餘地都沒有。


    陸言商望著她活蹦『亂』跳的背影,唇線不自覺地揚起。


    何小簪交完卷出來,開機後想給陸言商打電話,唐憶的短信先進來了:我在校門北花壇等你。


    何小簪到北花壇時,看到唐憶白紗裙外套了件羊絨大衣,恬靜安然得坐在那兒,沐浴暖陽。


    “唐憶!”


    聽到喊聲,唐憶笑著站起身,問:“考得怎麽樣?”


    “老樣子,沒超常發揮也沒低常發揮,你今天怎麽交卷這麽早?”


    唐憶把手裏一個精致的小籃筐拎給她,“是我親手烘焙的小餅幹,怕晚了你就先走了所以先來等你。小簪,昨天的事真的很抱歉,因為我你總是受到傷害。”


    “好朋友嘛,以前你維護我,現在換我來保護你。”


    何小簪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初中那年最黑暗的經曆,唐憶曾用自己的身體為她換來存活的希望。


    那時候何小簪就發誓,一定會好好保護她。


    唐憶於她不僅是摯友,更是恩人。


    “嗯!真好吃,唐憶你真是什麽都會。”何小簪拆了包裝塞了塊餅幹在嘴巴裏,咀嚼幾下,驚喜得豎起大拇指。


    唐憶掩唇笑得矜持。


    何小簪塞第二塊餅幹時,唐憶忍不住道:“還有一袋是給陸先生的,你可別全吃了。”


    “給他?”


    “是我惹了麻煩,他昨天生氣也是應該,希望這點心意能讓他不要誤會我。”


    想到昨天在警局外唐憶梨花帶雨的模樣,何小簪不禁問:“昨天他說你什麽了?”


    “沒,沒說什麽。”


    看唐憶欲言又止的樣子,何小簪更著急了,“沒關係我不會告訴他,昨天他到底對你說了什麽難聽話。”


    “也不是什麽難聽話,他在氣頭上我能理解。隻是讓我不要再和你玩,我這種壞女孩隻會給你添麻煩。”


    唐憶說完沒等何小簪發表意見,背後傳來一群男生得奚落聲:“你才不是壞女孩,何小簪你又帶著唐憶去哪兒鬼混,害得唐憶一整天都兢兢戰戰得。考場裏我就發現了,你頂著烏青眼又打架了吧!瞧瞧唐憶,少把人帶壞了!”


    “高考都不安分,成天離經叛道的,晚上做賊呢。”


    “誰說晚上隻能做賊,陪客也行。”


    “難怪,何小簪每天接你上下學的豪車誰的呀,客人得還是你幹爹的呀。”


    幾個男生意圖幫唐憶“出氣”,挨個說些刺人的話詆毀何小簪。男生邊說手往何小簪肩膀上推,你推我攘地,讓何小簪在包圍圈裏撞來撞去。大家本來想惹哭她,沒想到何小簪非但不哭,還衝著領頭地男生笑嘻嘻得說:“你怎麽知道我晚上做賊呢?我昨晚去你家行竊,在陽台上看到你媽在小房間和人偷情,你爸在大房間搞小三,我這隻烏青眼就是被你家老爸和老媽的情人發現給揍的。”


    啪!


    “你特麽再說一遍!”男生氣得掄手給她一巴掌。


    何小簪迴吼道:“打架,來呀!”


    幾個男生拉住氣憤中的男學生,幾個人正欲針對何小簪,唐憶連忙擋在何小簪的麵前,帶著哭腔得厲喝:“關你們什麽事!不要傷害小簪,她不是這樣的人,你們走啊!”


    “唐憶,這種壞學生你離她遠點啊。”


    “謝謝你們的關心,我很好不需要你們替我決定交什麽樣的朋友。”唐憶越說越顫抖,淚珠撲簌而落。


    男生們見不得女神傷心,再不敢多說什麽,惡狠狠瞪了眼何小簪便不歡而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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