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框玻璃應聲碎裂,框裏安著小忘的黑白照片,禮盒裏的娃娃受到猛烈顛簸開始發出哇哇哭聲。沈嫣跳起來繞開地上的東西,驚恐尖叫。


    “好好的禮物,不喜歡也不必砸了。”蘇洱嘲弄地開口,沈嫣立刻會意,指著她怒喝:“你故意拿東西嚇我!”


    “嚇你?”蘇洱抬頭,眼裏布滿陰冷:“沈小姐看到小忘的照片害怕?難道是做了虧心事,我記得小忘挺喜歡你,總是小姑姑地叫呢。”


    “瘋女人!”沈嫣被娃娃的哭聲搞得『毛』骨悚然,尋求庇護得往陸衍之身邊靠。可是陸衍之全程冷漠,對於她的楚楚可憐完全不在意,相反還夾了筷蘇造肉到蘇洱的碗碟裏。


    沈嫣看得生氣,哼了聲,往樓上跑。


    她一走,蘇洱便肆無忌憚得咧嘴笑起來,無聲的,但和娃娃的哭聲竟然毫無違和,看得人害怕。傭人不敢輕易上去收拾地上的狼藉,還是陸衍之發話:“許嫂,把東西拿出去。”


    許嫂應了聲,拿著簸箕去掃地上玻璃渣。


    “等下。”


    蘇洱放下筷子,走過去要撿,許嫂忙攔住她:“當心手。”


    她小心翼翼地把相框拿出來,然後也不再吃飯徑直往樓上走。許嫂目送著她離開,轉頭對陸衍之說:“夫人她……”


    “沒事,你把東西清理完。”


    她不好再多嘴,專心去整理地上的玻璃碎片。餐廳裏更空曠寂靜了,許嫂拎著雜物離開時,發現陸衍之還在默默吃飯,但他的腦袋壓得很低,很不像往常倨傲不可一世的樣子。


    相反,很落寞。


    陸衍之迴到樓上臥室的時候,發現屋子裏沒開燈,隻有落地窗外月『色』攏入,照著一抹影子坐在床沿。


    啪。


    燈驟亮的一霎,刺地蘇洱眼球發疼,她不自然得眯了眯眼,『蕩』在眼尾的淚珠終於沒撐住滾了下去。


    “小洱……”


    陸衍之發現她死死抱著相框,一臉淚水,心中傳來尖密得疼痛。他想說安慰話,可是那些話在唇舌之間滾動,最後說出來的隻有三個字:“對不起。”


    她抿唇,像孩子般抽噎了下,肩膀抖動。


    “別哭了。”陸衍之蹲下身與之視線平行,抬手想去幫她擦眼淚,但指尖還沒碰到她,就被蘇洱偏頭躲開。


    她冷淡地說:“我去洗澡。”


    說完,放下相框便真得往浴室裏走,嘭得關上門,將他隔絕在外。其實她晚餐前已經洗過一次,現在不過是不想和陸衍之單獨相處。看到他的臉、悲傷的表情她就覺得窒息,好像那些全是虛情假意,全部隻是愧疚。


    蘇洱洗完澡出來,發現陸衍之已經不在臥室,她沒來由地心裏一沉,掀開被子躺在床上。床頭燈光調至微暗,蘇洱看著小忘的照片入睡。後半夜『迷』『迷』糊糊裏感覺有人進來,爬上床的動作非常小心翼翼。


    長臂從她後頸繞過去,身子便一輕滾到寬厚的胸膛裏。


    她困倦得很,便沒掙紮由著他。


    匿名禮物的事讓沈嫣緩了很久,恰逢生日宴會的事比較忙碌,蘇洱很難會在家裏和她碰頭。蘇洱雖然被允許離開了祁連山,但日常活動聰子總緊隨在後。


    “夫人要出門嗎,我送您。”


    她剛跨出門庭,聰子就跑了過來。


    也好,她正缺司機。


    “送我去品江公寓。”


    聰子答應著把車開過來,送她抵到目的地。之前被陸衍之困在祁連山,她沒來得及告訴葉丞寬一聲,不知道金『毛』有沒有被傅鈺帶走。


    蘇洱刷卡進門,發現金『毛』不在,葉丞寬倒在。


    滿地的文稿、設計圖,酒瓶空罐子滾了一地,葉丞寬斜躺在沙發裏,拖鞋一隻飛得老遠,『毛』毯蒙頭蓋在身上。


    “葉丞寬。”她走上去推他。


    推了五六次,他才轉醒,惺忪著眼盯著她看,像是要把她看徹底看仔細,爾後嗤笑了聲:“我快得臆想症了。”


    話落又闔上眼。


    蘇洱無奈,隻好幫他把地上的紙頁撿起來,再把易拉罐丟在垃圾桶。窸窣得聲音大約吵醒他,他皺眉看著她忙碌的身影,突然坐起來:“耳朵?”


    “醒了?”


    他像是不敢確定般還擰了自己一把,接著倏地衝過來,又在靠近蘇洱時克製地停住,沒抱上去。他嗓子有宿醉後的沙啞:“迴來就好。”


    “對不起,沒打聲招唿就消失了,團子沒事吧。”


    “沒事,傅鈺看家裏沒人,把它帶走了。”


    蘇洱把垃圾袋打包好,“你怎麽住在這裏?”


    “等……”話到嘴邊,又改口:“公司最近很忙,大家都在通宵熬夜,這裏離地近我就搬來這裏小住。”


    “我迴來主要看看團子,既然它沒事,我把之前留在這裏的東西理一理就走,不打擾你了。”


    葉丞寬詫異道:“走?你準備去哪裏。”


    “陸宅。”


    她迴答得輕描淡寫,葉丞寬聽得臉『色』驟變:“是不是衍之不肯妥協離婚,耳朵你不要擔心,我會竭盡全力幫你搞定這件事。”


    “我不離婚了。”


    葉丞寬怔住,看到她唇畔溢出苦笑:“起碼,不是現在。”


    這句話讓葉丞寬失落,心裏叫囂著想要挑唆、想要讓蘇洱堅定離婚的念頭,可他到底做不出這樣卑鄙的事。


    他尊重她。


    等蘇洱整理好衣物開門要走,他忙不迭追上去問:“耳朵,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


    她認真想了想,點點頭:“記得,在金風玉『露』。”


    那時候她還是個學生妹,剛和陸衍之在一起,被他帶到金風玉『露』玩、見一幫狐朋狗友。葉丞寬就在其中,專坑她、起哄讓她喝酒。


    陸衍之不肯,隻準她喝果汁。


    “金風玉『露』嗎?”葉丞寬黯然神傷得笑了聲。


    “你問這個幹嘛?”


    “沒事。”他笑笑,送她出去,但在幫摁電梯時突然覺得腹痛不止,捂住肚子。


    蘇洱覺察到他的異樣:“怎麽了?”


    “老『毛』病,胃疼。”


    “你昨晚不會熬夜光喝酒沒吃飯吧。”


    他沒迴答,蘇洱猜到多半是這樣。於是攙著他迴屋,想給他炒個菜,哪怕下個麵條也行,沒想到冰箱裏除了礦泉水和啤酒外,沒一樣能果腹的。


    “撐得住嗎?你的胃『藥』在哪裏,我下去買點食材上來。”


    葉丞寬擺手:“不用麻煩,買食材不如直接下樓吃,不過你能不能陪我吃一頓。”


    蘇洱幫他拿了胃『藥』吃,跟著他下樓。


    她原本想讓聰子把車開過來,沒想到一下樓就看到陸衍之站在車外抽煙。腳下一共有四根煙頭,真不知道他等在這裏多久。


    見到他們,陸衍之丟了手中煙,鞋尖踩滅。


    他吐著煙問:“去哪?”


    “吃飯。”蘇洱不支吾隱瞞,照實迴答。


    他似乎輕哦了聲,看了眼葉丞寬,說:“上車,我帶你們去。”


    蘇洱擔心耽擱時間長葉丞寬胃受不了,於是準備坐車,但被葉丞寬拉住手臂,告訴道:“這個點餐館生意最好,沒有停車位,我們坐公交過去,不遠。”


    他指了指公寓區外的公交車站。


    “好。”


    蘇洱點頭,跟著他往車站方向走,沒想到陸衍之關了車門,竟然跟了上來。她沒好氣道:“你跟來幹什麽?”


    “我不跟緊自己的老婆,難道任由她單獨跟別的男人約會吃飯嗎。”


    “不是約會。”


    他冷嗬:“你說的不算,我得盯著。”


    蘇洱沒給他好臉『色』看,隻淡淡迴一句:“隨便你。”


    三個人氣氛古怪得站在公交亭裏,尤其是陸衍之和葉丞寬,眼神交觸的地方似有無形火苗在滋滋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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