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衍之搶奪不及,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刀尖已經紮入他的胸膛。他悶哼一聲,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她。


    “他是你的兒子,你怎麽可以不要他。”蘇洱紅著眼眶,痛不欲生。


    他喉中哽塞,張嘴很久才勉強吐出一句話:“我以為上麵的人是你。”


    “騙子!”她淒喝,握著刀把的手不住地顫抖,淚水落了一臉:“我不會再相信你。”


    “那你殺了我。”


    陸衍之握住她的手,使力將刀尖往裏推,蘇洱駭然瞪著他。


    刀尖沒入一分,鮮血就愈來愈多得往外溢,不一會兒,襯衣上盛開鮮紅。她睫羽沾著淚珠發顫,激烈地情緒讓她此刻的麵目微有猙獰,她握緊水果刀,冷冷道:“你以為我不敢嗎!”


    刀尖原本刺地不深,但她加了份力道,陸衍之吃痛地皺起眉。要不是葉丞寬和醫生進來,興許她真會一捅而下。


    葉丞寬將她拉開,醫生護士趕緊去攙陸衍之。


    “放開我!”蘇洱尖叫著,試圖重新撲上去要他的命,陸衍之痛心地看著她張牙舞爪的樣子。曾經因為江世嵐,他對她百般戲謔、欺淩都沒讓她這樣恨自己,現在是真的要他死。


    “陸總,我帶你去處理傷口。”醫生見他胸前襯衣暈染了大半,擔憂得先帶他離開病房。


    剩下的護士留守在房間裏,見她情緒難以穩定便取來鎮定劑,葉丞寬不顧她揮拳『亂』捶背脊得疼,死死將她抱緊,對護士說:“不用打針,你們先出去我能安撫好。”


    “可是她現在很激動。”


    “出去吧。”


    護士不好再堅持,隻得放下針劑離開。


    葉丞寬抱住她,一遍遍溫聲安慰:“發生的事我都已經知道,沒事,耳朵……所有的一切都會過去的,你要堅強。小忘如果知道自己媽媽,這麽憔悴這麽傷害自己,會心疼得。”


    “嗚……”


    她咬住唇,嗚聲痛哭。


    陸衍之的傷幸虧不深,沒碰到要害。醫生處理完傷口時,言助理已經趕來醫院,“陸總,您沒事吧!”


    “沒事。”他扣住紐扣,語氣很疲憊。


    短短一月不到,他的身上舊傷沒好又添新傷。他除了醫療室,往住院層走,在蘇洱的病房外足足站了十來分鍾。


    蘇洱已經平靜下來,坐在床上望著窗外,他不敢這會進去,害怕又刺激到她。


    “陸總……”


    言助理剛說話,他垂下頭,說:“走吧。”


    “下午四點還有股東大會,你已經很久沒去公司了。”


    陸衍之歎氣道:“送我迴家吧。”


    “是。”


    言助理隻好安排取消會議,開車送他迴陸宅。他見過陸衍之狼狽得一次是在七年前蘇洱婚禮車禍上,但今次的陸衍之竟然比那次還要空洞、淒哀。


    就像是,魂魄徹底離了軀殼。


    陸衍之甚至到家時,被門庭口的幾節矮台階絆倒,摔在地上。言助理立刻扶他起來,他也隻是垂著眼皮,默不作聲。


    “先生,你迴來了。”許嫂迎上來,他淡淡地點頭。


    “衍哥!”


    沈嫣聽到樓下車子停靠聲,立即從臥室跑下樓,跟隻歡快小鳥似地黏上去,不過她的手今次剛碰上陸衍之,就被他猛地揮開。


    “哎,衍……”沈嫣被他揮得向後趔趄,奇怪地還要追上去,被言助理拉住,“陸總心情不好,你讓他安靜待會。”


    “心情不好我給他解悶呀。”


    言助理冷下臉:“沈小姐,你最清楚他為什麽心情不好,我勸你這些天別去打擾,否則……”


    她的存活,換來小忘得死亡、蘇洱得絕望。她心裏一直很高興,但也知道現在的自己最不合時宜出現在陸衍之的眼前,於是聽了言助理的話,沒追上去纏著陸衍之。


    陸衍之上樓沒迴臥室,而是進了小忘的房間。


    他望著屋子裏的擺設和玩具,都能想象出來小忘曾經在這裏多麽歡聲笑語地生活著。


    他蹲下身去撿腳邊的玩具車,捏緊在收心裏,一滴冰涼落在玩具車頭。


    “對不起。”


    爸爸拋棄了你,對不起,讓你來到這個世上又以那麽殘忍地方式離開。


    對不起……兒子。


    言助理告辭的時候,驀地聽到樓上傳來一道悲嚎聲,不止許嫂,連他都歎著氣眼眶濕濡。


    蘇洱在醫院住了三四天,情緒逐漸好轉,第五天執意出院是因為小忘的葬禮。天氣陰沉,烏雲低垂到達墓園的時候已經開始下淅瀝小雨。陸氏把消息封鎖,墓園方圓百裏沒見一個記者。


    到場的人皆黑衣肅穆,撐著黑傘,麵容悲傷。


    “夫人到了。”言助理告訴沉默許久,立著不動的陸衍之。聽到這句話,他才機械般地抬頭。


    蘇洱麵容依然蒼白,穿著一身黑衣套裝,手裏捧著一隻汽車玩具。手下及保鏢見到她時,紛紛彎腰鞠躬。


    她走到小忘墓碑前,眸底噙淚地蹲下身,將玩具汽車放在濕潤得墓前。然後指尖發抖得撫『摸』著碑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小忘剛掉牙,咧嘴笑起來『露』出缺空一顆的門牙。


    仿佛還在笑著喊媽媽,鬧著想吃冰淇淋。


    可憐她的兒子,到死都找不到全屍,和那灘鐵水在鍋爐裏融化一體。每每想到這點,她的心就狠狠地痛。


    蘇洱不清楚自己靠著墓碑停留多久,還是葉丞寬將她攙起來,她抬眸看到陸衍之,兩兩隔著雨霧。


    她已經沒有在醫院時那麽歇斯底裏,沉靜得走上去,對他說:“有件事,我想和你單獨談一談。”


    “好。”他點頭,接走言助理手裏的傘,跟著她往遠處走。


    蘇洱停住,迴過頭非常冷漠地看著他,說道:“陸衍之,我們離婚。”


    今日本市十二度,加上陰雨連綿,墓園深處更是寒意入骨。可這些遠不及她這句話來的尖銳,凍得他無法迴溫。


    他隻是沉默地看著她,沒有迴答。


    蘇洱說:“陸家的財產我一分不要,我隻要小忘的衣服和玩具。”


    他低頭,心慌意『亂』得去『摸』懷裏的煙盒,掏了一根塞在嘴巴裏,但打了幾次火都沒打燃,因為他的手在發抖。


    他終於捏斷香煙,死死握在手心裏,眼眶殷紅著答複她:“我不同意。”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而是告訴你我的決定。陸衍之,我沒法再和你走下去,我們彼此放過吧。”


    “小洱。”他抬手要拉她的手,被她向後躲閃掉。


    她決絕得說:“離婚協議我簽完後會寄給你。”


    說完再不肯逗留,轉身就走,走了幾步聽到身後傳來陸衍之的怒喝:“我不同意!”


    她連停頓都沒停頓。


    之後的幾天,蘇洱請律師擬好協議,簽好字寄給陸衍之,每次都沒得到迴件。後來她索『性』傳真給他,每天按五份的比率給他傳。


    來一份陸衍之撕毀一分,來五份撕五份,後來傳真和快遞實在頻繁,他終於動怒,直接給蘇洱打了電話。


    “蘇洱,你給我寄多少我都不會簽,離婚?你想都不要想!”


    “隨便你。”蘇洱語氣聽不出起伏,冷淡至極:“不簽,兩年後自動算分居離異,這個婚不離也得離。”


    說完啪得掛上電話。


    窗外又開始下雨了,自打葬禮後連著一周都是這樣的天氣,像塊泡水太久的抹布,怎麽都擰不幹。


    蘇洱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高樓大廈被蒙在灰黑雨霧裏,不禁歎口氣。


    天,什麽時候能放晴呢?


    叮咚!


    門鈴傳來響聲,蘇洱收斂情緒跑去開門。


    “噔噔噔!我給你帶好東西來了。”葉丞寬拎著大包小包笑著晃手,蘇洱側身讓他進屋。


    葉丞寬邊從袋子裏拿出瓷碗筷子等物品,邊說:“我特地給你買了套餐具,還有浴室拖鞋、調味盒,哎呀,倒是忘記鍋鏟這迴事。”


    蘇洱站在一旁看著他忙前忙後、絮絮叨叨得樣子沒打斷,一直等坐下用餐,她才說話:“你不用天天風雨無阻的過來,我不會做傻事。”


    起碼,現在不會。


    “我是怕你一個住不慣,缺東短西的。”葉丞寬有被戳破得窘態,笑了笑,“你能這麽想最好不過。”


    蘇洱抿抿唇:“謝謝你,葉丞寬。”


    “你要真感激,不如幫我個忙。”


    “你說。”


    “我最近要出趟差,家裏的金『毛』沒人照看,想放你這幾日。鈺丫頭那邊我也打過招唿,她會有空一起來照顧,陪你解解乏。”


    說是幫忙其實是想讓狗陪她度過寂寞。


    蘇洱聽得出他的用意,點點頭答應了。


    第二天葉丞寬就把狗帶來了,蘇洱下樓去接,大金『毛』一見她格外友好,偌大一隻撲上來抱住她。


    蘇洱被它『舔』得終於笑出來。


    “它叫團子。”葉丞寬很高興看到她的笑容。


    蘇洱『揉』『揉』金『毛』的腦袋,“團子,這些天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葉丞寬說:“它很聰明,看我,團子坐下。”


    金『毛』理都不理他。


    “哎,你這見『色』忘主的家夥,坐下!”


    蘇洱噗呲笑出來,死勁『揉』『亂』金『毛』軟軟得皮『毛』。遠處一輛車停駐很久,後車窗滑下,陸衍之久久盯著他們。?:或搜索《搜索的時候記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這裏有小姐姐幫你找書,陪你尬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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