泳池水隻沒到沈嫣下巴的位置,所以蘇洱並沒有覺得會有不測。但傍晚下班迴家,發現陸宅裏有很多醫生護士。


    “夫人。”許嫂看到她迴來,立刻跑上來拎包,說:“你總算迴來了。”


    “發生什麽事了?”


    “沈小姐差點淹死在泳池裏,救上來後下午開始發燒,說是有了炎症,現在還昏睡不醒呢。”


    蘇洱怔了會,陸宅的泳池當年修建時就比普通人家的要深一些,但水隻到沈嫣下巴位置,怎麽可能會溺水。


    她於是前往二樓查看,發現醫生正在裏麵給沈嫣檢查,醫院的儀器也搬了一套迴家,陸衍之正在聽醫生的報告及意見。他目光一轉看到她站在門口,和醫生簡單收尾幾句就向這邊走過來。


    他的臉『色』並不好,蘇洱心裏不禁打鼓。


    “知不知道她怎麽落水的?”他問。


    蘇洱咬住唇,一時不知該怎麽開口迴答,看她沉默,陸衍之攤開手掌,掌心裏靜靜躺著她的手鏈。她習慣帶著這根手鏈,並沒發現它遺失,現在看到在陸衍之手裏,她瞄了眼手腕,果然不見了。


    陸衍之淡聲:“是你的。”


    “嗯。”


    大約是沈嫣摔下泳池時,拉她一把褪下的。陸衍之現在的樣子顯然是興師問罪,她再詭辯隻會顯得虛偽,於是坦白:“上午的時候我迴家拿文件,和沈小姐發生了些爭執,她不慎掉水裏了。”


    “你看到她掉水裏,為什麽不拉她上來!”


    “我走得時候她還好好的。”


    陸衍之不悅地斥責:“你知不知道她的病沒好,不會遊泳又怕水!”


    蘇洱有些委屈:“和她青梅竹馬的人又不是我,我怎麽知道她既不會遊泳又怕水!”


    “蘇洱!”


    看著他焦急的樣子,蘇洱心裏酸涼酸涼地,倔脾氣不禁也上來了:“知道我是罪魁禍首了,你想怎麽樣?覺得是我故意推她下水?那我告訴你陸衍之,是!我就是看著她在水裏然後走開了,我就是看她不順眼想借機淹死她!”


    他眼尾噙紅,怒目瞪著她:“你最好記住,她再無理刁蠻也是我媽最喜歡的養女,她會變成孤兒又是因為誰!”


    “我不敢忘!”


    提及上輩恩怨,兩個人心裏總或多或少有些疙瘩。她咬字清楚得吐完這四個字,轉身離開。


    許嫂正好拎包上來,問:“夫人,晚餐準備好了。”


    “我出去吃!”


    “可是……”許嫂看了眼陸衍之,沒料到後者冷冷擲出一句:“別攔她!”


    她心裏更窩火了,奪走許嫂手裏的包就往樓下跑,再一路跑出別墅大門。她一直向前跑,一直跑到肚子發疼才停下。陸衍之雖然平時對她們之間的舉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碰上沈嫣生命的事,到底還是會在乎。


    遠處有車打著閃光燈駛來,她攔下去了就近用餐地。


    司機把她放在美食一條街,望過去滿街的大排檔,她隨便挑了一個攤子,點了些食物要了幾瓶啤酒,把心裏的憋悶借酒發泄。


    她的酒量一向不差,今日大約是氣急多喝了幾瓶,竟有點發醉。『迷』『迷』糊糊裏叫老板結賬,手揮一揮,對麵坐下一個人。


    “好巧。”


    她視線有些模糊,但聽見這嗓音,也曉得是誰了。


    “你怎麽又出現?”她有些頭大,含糊不清得抱怨。


    陳紀深說:“但我每次出現得都挺合時機,你不開心我就出現,不是正好證明我們之間緣分不淺嗎。”


    蘇洱嗤笑了聲,一手撐著額角:“你在跟蹤我。”


    他眯了眯眼。


    “老板,結賬!”她不想逗留了,揮手招來老板結算賬單,但她掏了半天沒掏出來錢包,陳紀深抽了兩張紅鈔遞給老板。


    她笑了笑,醉醺醺得:“謝謝,我拿到錢還給你。”


    “還錢不如再欠一頓晚餐。”


    “算計。”她不滿得扁嘴,視線落在他手腕上戴的手表,像發現有趣的事情般咦了聲:“我一直好奇,你這種身份怎麽總戴著一塊舊表。”


    舊得表帶破損不說,也是非常廉價的品牌。


    倒像十幾年前街邊小店裏的獲獎贈品。


    陳紀深眸光有片刻晃神,接著說:“我的弟弟送的生日禮物。”


    “原來你還有弟弟,他也在潼市嗎?”


    “不,他死了。”


    蘇洱後勁一涼,抱歉道:“對不起……不該提起你的傷心事。”


    他沒答話,但看她的眼神有種『毛』骨悚然得錯覺,好像她是他瞄準很久的獵物,隻等她今夜落入圈套,然後勒緊她脖子,看著她在掙紮中慢慢停止唿吸。她的心髒不禁有點畏寒,撐著桌子站起來,但巨大的眩暈感襲來,她歪倒下去的瞬間被陳紀深攙住。


    他冷笑:“送你迴家。”


    蘇洱茫茫然被他鉗住肩膀,帶離大排檔。


    夜風吹拂在臉頰上,吹在眼睛裏,泛起朦朧水汽,將路上的車燈及霓虹暈得斑駁光點。


    陳紀深帶她過馬路時,她聽見啪嗒一聲,往迴瞧發現是陳紀深那塊表掉在路中央。大約是酒氣上來了做事隨心所欲,或者是聽到他說的那番話,這塊表是他的亡弟留給他的東西。


    她掙開他的手,往迴去撿。


    信號燈變紅,兩側車流匯聚,陳紀深沒想到她會突然往迴跑,看她醉意闌珊得站在馬路上,不遠有車急速駛來。


    他冷眼旁觀,等著看她下一刻被車裝得四分五裂的慘狀,卻發現她傻姑般得舉著手裏的東西,對他喊:“幫你撿迴來啦!”


    他瞳仁倏地一縮。


    刺目車燈衝她撞來,蘇洱反應慢半拍地迴頭,心地突得發顫,本當自己肯定要死了沒想到一股外力扯住她的胳膊,將她整個人往旁邊拽離。


    因為力度太大,她步伐不穩當得跌撞在陳紀深懷裏,身後的卡車唿嘯而過,卷起的風聲吹得頭發淩『亂』。


    她後知後覺得牙齒打架,唿吸急促。


    也不知這樣姿勢維持多久,還是蘇洱想起來不對勁,站穩推開他,卻發現陳紀深用一種非常古怪的神態看著她。


    好像她是種怪物。


    “喏,還給你。”她把手表塞他手裏:“還說弟弟送的,掉了都沒發現,等著哭死!”


    他沉默得握緊手表,握得骨節發白。


    “不用送了,我自己迴家。”


    蘇洱揮揮手,獨自往前走,這次陳紀深沒像從前那樣陰魂不散地跟上來。倒是她歪歪扭扭走了一段路,嘭的一聲摔在地上。


    街對麵有閃光燈一晃,陳紀深敏銳察覺到,立刻上去抱起蘇洱,並在對方的追蹤下故意帶著蘇洱前往酒店辦理入住。


    這些蘇洱全然不清楚,她醉倒酣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睜開眼發現陌生的環境,驚駭之餘立刻去檢查身上衣服,發現牛仔褲和襯衫還穿得好好的,這才鬆口氣。


    床頭櫃留著一張紙:“女人一個人喝得爛醉很危險,下一次我就不客氣了。”


    落款是陳紀深。


    竟然是他!


    蘇洱有些後怕得緊了緊唿吸,拍了拍宿醉的發疼的腦袋,昨晚發生了什麽?怎麽遇見陳紀深的?


    她沒什麽印象了,依稀記得兩個人在馬路上,有車差點撞到她。


    想不出更多得了,她索『性』不再想,去浴室簡單洗漱完就離開房間。從坐電梯下樓到大堂,蘇洱發現身邊的人都拿一種探究以及議論紛紛的樣子看著她。


    蘇洱『摸』『摸』臉,還當自己臉上有髒東西。


    下到大堂,發現牆壁上懸掛的電視正在播送本市娛樂新聞,而她赫然在報導中。狗仔一張照片拍得不甚清楚,但拉近鏡頭女人五官和她相似。陸氏集團的夫人竟然也會情郎,公然在街上摟抱還到酒店開房!


    她終於明白為什麽一直被人盯著了。


    蘇洱低著頭快步離開酒店,攔了輛車前往工作室。人剛進去,發現同事們氣壓很低,各個愁眉苦臉的。


    “怎麽了?”


    她問姚憲,後者迴答:“陸總來過批令,要撤了工作室。”


    “什麽!”


    “工作室沒有了,我們都該失業。”


    姚憲說完苦哈哈得迴到辦公桌邊開始收拾物品,難道陸衍之已經知道媒體八卦,所以才會動怒。


    蘇洱給家裏打了電話,問許嫂:“衍之在家嗎?”


    “一早去了公司,夫人你昨晚去哪裏了?先生找了一整晚,今天早上又氣衝衝得走了。”


    她沒多說,趕緊離開工作室直奔陸氏。


    她到的時候,陸衍之正和一幫高層精英電梯出來,他分明看到了她,但目不斜視當她空氣一樣徑直往前走。


    “衍之!”


    蘇洱跑上去說:“為什麽要撤了我的工作室?”


    “沒為什麽。”


    “你一向不幹涉我的工作,而且工作室一直在做慈善如果突然……”


    她的話沒說完,陸衍之終於停住腳步,冷冷看著她沒有半點溫度:“我不做慈善,工作室關了你迴家當陸太太。”


    “我不想當個什麽事也不做的米蟲!況且工作室裏一幫滿懷抱負的同事都會失業。”


    “當米蟲總好過在外麵招蜂引蝶。”陸衍之冷笑道:“而且,他們失業關我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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