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掉在他的手背上,滲入傷口蟄得他微疼。他不喜歡她哭,一來是小洱不愛哭,二來她一哭他就心軟。他到底鬆手了,坐迴去讓司機開車。


    沒了脖子裏的束縛,蘇洱蜷縮成一團,抱膝埋臉,肩膀因為強忍著抽泣上下起伏。


    有時候蘇洱很希望自己是隻烏龜或者蝸牛,埋在殼裏誰也看不見。


    一路上兩人再沒有說話。


    車子停在陸宅,維持了太久的姿勢膝蓋都麻了,蘇洱下車腳沒沾地整個人已經前撲跌跪在地上。陸衍之伸手要拉她,又放下,冷漠地先行進屋。


    “先生,你的手怎麽了?”屋裏傳來許嫂的驚問。


    他說:“把『藥』箱拿來。”


    蘇洱這才發現他手背上血一直在淌,張嘴要關心最終忍住了,眼見著許嫂把『藥』箱拿給他,他拎著上了樓。許嫂望著兩個人大致也猜到發生什麽了,不禁歎了口氣。


    徐慧芬走出來又往屋外轉了圈,迴來問她:“曉善呢?”


    “我不知道啊。”


    “今天不是跟著陸先生參加商務餐會嗎,怎麽就你們迴來,她人呢。”


    蘇洱被她問的一頭霧水。


    等等!


    陸衍之的商務餐會在郵輪餐廳,那曉善為什麽還幫她訂位在那裏。


    難道……故意的。


    蘇洱想問清楚於是給她打電話,徐曉善說:“五分鍾就到了。”


    她下樓去屋外等,七八分鍾左右遠處小坡道外車燈晃過來,越近越亮。一輛寶馬停在門口,車主下來後去開副駕駛門,徐曉善跟灘泥一樣軟在男人懷裏,笑嘻嘻地撒嬌:“謝謝你哦~”


    男人與她膩膩歪歪很久,徐曉善才欲擒故縱地推開他,語氣嗲得能滴出水:“討厭!我到家了,你迴去小心喲。”


    男人還想吃豆腐,徐曉善被蘇洱一把拉到身後。


    “謝謝你送我妹妹迴家,很晚了你可以走了。”


    “ok。”男人攤手,一副無趣得表情坐迴車裏,掉頭離開。全程徐曉善都扭著腰肢,揮手道別,儼然跟民國夜上海的交際花一般。


    蘇洱板著臉摁下她『亂』揮的手:“徐曉善,你還喝酒了。”


    “公司應酬、餐會哪有不喝酒的呀。”


    “剛才的男人你認識多久呀,又摟又抱隻想吃你豆腐。”


    徐曉善嗬笑起來,“表姐,你也太死板老土,都什麽年代了。”


    “女孩子在外還是要多謹慎點。”


    “知道啦。”


    徐曉善略不耐煩得『摸』耳環,正要往屋裏走聽見她問:“正好我有點事要問你,你明知道餐會在郵輪餐廳舉行,為什麽還要為我訂位?”


    她心虛得晃了晃眼珠,道:“還不是那天問你喜歡誰,看你支支吾吾我以為你和杜少爺餘情未了。”


    “那更不該訂在郵輪。”


    “表姐,好表姐。”徐曉善撒嬌本領又使出來,勾著蘇洱手臂,委屈巴巴地說道:“公司福利,我看郵輪餐廳氣氛好又浪漫沒想太多,況且我以為陸衍之不會去樓下的普通區。”


    她說完打量著蘇洱,“眼圈怎麽紅紅地,陸衍之打你了?”


    “沒有。”


    “我真是好心辦壞事考慮不周全,表姐對不起。”


    “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我和杜謹言已經完全不可能了。”看她晃晃悠悠站不穩,蘇洱歎聲氣:“快進去吧,舅媽該等急了。”


    徐曉善表麵點頭答應,轉臉就翻白眼。


    她上樓洗完澡換衣服,喝了酒胃裏灼燒,於是去廚房倒冰水喝。開門沒注意被地上一團雪白嚇得倒退幾步絆在翹起一角的地毯上,額頭撞到門框痛地她爆粗話。


    “喵。”偏滾滾還朝她叫了聲,徐曉善覺得它在挑釁,脫了拖鞋追上去:“小畜生,看我不打死你!”


    滾滾麻溜地往樓梯上竄一直竄到三樓,徐曉善拖鞋扔上去,貓沒砸到倒是砸到上來關窗的許嫂。


    許嫂不滿得說:“徐小姐,三樓不能隨便上來。”


    “哦,知道了。”


    “還有,滾滾是先生最喜歡的寵物,如果不想被趕出陸宅就不要招惹它,安安分分當個客人!”


    徐曉善想迴罵,但見二樓臥室門開了,瞪了許嫂一眼後跑下樓。


    “你怎麽在3樓下來?”蘇洱疑『惑』道。


    她小聲問:“姐,三樓和小畜……滾滾,有什麽聯係?”


    告訴她也好,省得某天跑錯惹怒陸衍之。


    “三樓是蘇小姐的臥室,滾滾是她養的寵物貓。”蘇洱把這些話告訴她,徐曉善聽在耳朵裏心裏生出一抹計劃。


    第二天蘇洱給滾滾喂食,卻怎麽都沒找到小家夥,倒是看到地板上有貓爪印記,沿著梅花印上樓發現停在三樓臥室。臥室的門也沒鎖,一擰就開了。


    門開得瞬間,蘇洱被眼前的畫麵驚呆。


    滿屋淩『亂』,該碎得全碎了。


    油畫毀了、那張屬於蘇小姐的大幅婚紗照被刀割出無數劃痕。


    怎麽會這樣?


    蘇洱走上去試圖拚湊好婚紗照,可劃痕太多根本無法補救。如果陸衍之知道不光憤怒肯定會很傷心,蘇洱越想越心酸,正想用什麽辦法複原,門口傳來冷喝:“你在幹什麽!”


    “陸衍……”


    她甚至來不及解釋,陸衍之已經怒氣衝衝將她拖拽下來。望著劃得粉碎得照片,陸衍之的眼神簡直像要生吞活剝了她一樣,她嚇得連連倒退:“不是,我是上來找滾滾,沒想到屋子裏已經變成這樣。”


    “你活膩了是不是!”


    “不是我。”


    她戰栗著沒注意後麵的凳子,整個人被絆倒,手一撐撐在碎瓷上。尖銳的刺痛之後,鮮紅滴落在雪白地毯上,陸衍之心頭一縮,轉過頭不看她:“滾!”


    “表姐,你怎麽把這裏搞成這樣啊!”


    屋外傳來一陣不嫌事大的說話聲,徐曉善捂著嘴一臉不敢置信得模樣。許嫂緊跟著上來,看到這個畫麵也嚇住,連說:“葉小姐知道利害關係,肯定不是她。”


    徐曉善輕蔑笑著:“這麽說經常來打掃的許嫂嫌疑最大了。”


    “你別『亂』冤枉人!”


    陸衍之本就煩躁,被你一言無一語吵得勃然大怒:“都給我滾出去!”


    大家立刻噤聲,乖乖退出去。


    徐曉善攙著蘇洱離開,一直到很晚陸衍之都沒從3樓下來。


    許嫂心疼得幫她上『藥』包紮,全程蘇洱都是木然的,隻一遍遍說不是我。許嫂拍拍她肩膀,剛安撫幾句屋外就傳來叫聲,大家跑出去看,發現是滾滾倒在花圃裏,已經僵直死了。蘇洱不敢置信的捂著嘴巴,怎麽會這樣?


    中午還給它喂過食物,怎麽突然死了!


    有人上去告訴了陸衍之,他下來的時候臉『色』很黑,看到倒在地上的滾滾時雖然在極力壓抑自己,但語氣還是帶著微顫:“為什麽會死?”


    “晚餐誰喂過?”


    蘇洱說:“晚餐沒喂過,因為沒找到。”


    “表姐,你不是給滾滾喂過小餅幹嗎?是不是那個餅幹有問題啊。”


    “不會的,我一直……”話沒說下去,因為這個餅幹確實是第一次吃,其他時候貓糧為主。她不敢再想下去,接二連三失去屬於蘇小姐的東西,陸衍之現在恨不得殺了她吧。果真陸衍之拽著她胳膊往外拽,“不是一直想走嗎,好,我成全你!滾!”


    他力氣大的蘇洱無法反抗,生生被推出大門,關在鐵藝門外。


    “陸衍之我沒有弄壞蘇小姐的東西,我沒有!”蘇洱拍著鐵門,包紮過得手心又裂開出血,紗布上全是鮮紅。


    陸衍之看她的眼神,簡直憎恨到極點。


    許嫂一直在喊:“這麽晚了,葉小姐能上哪裏去啊先生!”


    “誰在勸跟她一起滾!”


    蘇洱絕望得倒退幾步,驀地苦笑出來,自己連滾滾和一幅畫都比不上。她吸了吸鼻子沒再逗留,賭氣般轉身就走,可她實在沒地方可去、除了身上的睡衣什麽都沒有,連坐公交的錢也沒有。她就坐在公交站台,抱臂忍著夜晚的寒冷。也不知過了多久一輛mini小車停在公交站,車裏人不確定得喊了句:“葉小姐?”


    她抬頭就看到傅鈺。


    “真的是你,你怎麽……玩什麽呢?”傅鈺看著她穿著拖鞋、睡衣還以為陸宅在開睡衣趴。


    蘇洱低著頭不說話,傅鈺看到她手心裏的血紅,立刻跳下車:“怎麽還受傷了?衍之哥欺負你了是不是,我找他去!”


    “能帶我離開這裏嗎?”


    傅鈺慢半拍地點頭:“可以。”


    原來傅鈺剛巴黎迴來,給她帶了禮物本來想順路來看蘇洱,沒想到碰上這一出。傅鈺把她帶到一座小單元公寓,本來以為家裏沒人,沒想到傅驍和葉丞寬幾個人正在打紙牌,葉丞寬正贏在興頭上,甩牌要錢,抬眸見到門口的人時笑容僵住。


    “怎麽了?”


    “衍之哥又發瘋了唄。”傅鈺去拿『藥』箱給她處理傷口,但她沒注意分寸不慎弄疼她了,葉丞寬把傅鈺往旁邊一擠:“起開,『毛』手『毛』腳沒點女孩子樣,我來!”


    傅鈺也不惱,就站在那把大致情況說了一遍。


    葉丞寬全程都在沉默,一直等幫蘇洱包紮完,才丟下剪刀說:“我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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