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


    她的話句句刺透他內心深處的忌諱,杜謹言過往偽裝的紳士儒雅盡數卸盡,隻餘下濃烈怒意:“你隻有三個小時。”


    沈景致發蒙:“什麽?”


    “陸衍之已經查到你,你隻剩下三小時,不然『插』翅難飛。”


    他語氣平淡地站起身去洗手,沈景致聞言汗『毛』倒豎,一把拉住他:“老板,你再給我次機會好不好?我一定先完成你交代的事不再報私仇,不會再擅自傷害蘇洱。”


    他無情甩開她:“你已經沒利用價值。”


    沈景致沒站穩經他一揮差點摔倒,堪堪扶住桌沿,還是叫桌上的雕刻刀劃破手。眼內晶瑩愈盛,她終於苦笑著敗下陣來:“好……好,杜謹言你一定會後悔的!”


    話落,轉身跑出屋。


    蘇洱在醫院轉醒時,已經下午四點。


    室內空調維持著恆溫,涼氣吹動葉片上的紅絲帶,晃來『蕩』去像條蛇信子。床櫃小碟子裏擺著一隻削皮圓潤的蘋果,已生繡『色』。


    她躺得腰酸於是撐坐起來,沙發裏的邱圓圓立刻放下手裏雜誌走過來,往她後腰塞了個枕頭:“你今年是犯太歲嗎,三災多難的。”


    “你怎麽來了?”


    邱圓圓說:“陸衍之給我打電話,說你住院了。”


    蘇洱往門玻璃外望了望,“他人呢?”


    “我來的時候他正帶著人離開,看起來氣勢洶洶的,倒是隱約聽見一個名字,沈景致。”她說完,一臉恍然大悟道:“小洱,是不是放火燒你的人是沈景致呀!”


    蘇洱不能確定,打暈她的人看影子是個男人,可在木屋裏說一不做二不休得又像是沈景致的聲音。


    心裏壓著謎團隻想等陸衍之迴來找他問清楚。


    用過晚餐,西邊升起暮『色』,邱圓圓家裏還有要事便先走了。


    她閑來無聊去開電視,卻發現滿屏全是公安機關發布的通緝令,沈景致的臉清楚明了。她一時連鞋也忘記穿,直撲到電視前看新聞,這才發現通緝令下印著兩字名:甄珍。


    怎麽是甄珍,不是沈景致?


    她想起另外一個人,相同的姓氏,甄劍。她一直懷疑兩個人有關聯,可調查結果很讓她失望,現在通緝令下來,她總算知道自己沒猜錯。


    新聞裏隻是說甄珍在國外牽涉多起詐騙案,後來改頭換麵用了新身份,其他也沒細說,隻是宣稱在本市涉及幾樁刑事案件。新聞播完很久,她立刻打電話給陸衍之。


    陸衍之的語氣悶悶地:“醒了,哪裏還有不舒服嗎?”


    “沒有。”她說:“我看到新聞上的通緝令,沈景致。不,應該是甄珍,這是怎麽一迴事?”


    他沒立刻答話,似乎歎了聲氣:“她不是小圓圈。”


    梁琪最放不下的養女,不是她。


    蘇洱問:“甄劍……”


    電話裏沉默很久,若不是外頭正在下雨,疾風烈雨吹得唿唿作響,她還以為電話已經斷線,他說:“是她父親。”


    父親!


    她心裏一跳還要追問,陸衍之說:“好了,你在醫院好好休息,我辦完事就迴來。”


    說完,像害怕蘇洱在刨根問底一樣,立刻掛線。


    蘇洱也睡不著,在床上思來想去,想到心力交瘁困意上來將將合攏眼,便聽見門把旋轉聲,哢嚓一記清脆打開。她睜開眼半昂著腦袋去看,隻見一縷黑影撲過來,叫喊沒來得及出聲已經被捂住嘴巴。


    “噓。”


    櫃上小夜燈光線幽暗,勉強能看清五官。


    是沈景致。


    往常她總是妝容精致,再慵然也會略施粉黛,哪像現在眼眶紅腫,滿臉憔悴。


    蘇洱感到恐懼奮力地掙紮。


    她事先有準備,封膠布扯出一條貼在蘇洱嘴上。手上的輸『液』針被用力拔掉,不顧她鮮血倒流,反綁住她兩隻手,蘇洱這才注意病房裏不止她一個人。


    蘇洱被架著向外走,這才發現另一個魁梧大漢正是甄劍。


    蘇洱頭上被外衣包著看不清路,隻感覺上了一輛車,老舊的車子發動機轟轟作響。之後被運到一個荒郊野外的小屋子裏,已經夜深,四周除了蟲聲之外大約還有一汪水潭。


    因為她聽見蛙叫聲。


    “你現在很高興吧。”


    外套扯落,視線一時適應不了光線疼得眼裏滾淚,沈景致冷笑著站在她麵前,說:“全市貼滿我的通緝令,我完了,你很得意對不對?”


    蘇洱發不出聲,隻是瞪著她。


    沈景致哪還有平日的樣子,見不慣她這倔強得眼神,狠狠一巴掌扇過去,怒喝:“都是因為你!憑什麽我要活得這麽辛苦,你過的那麽幸福快樂!憑什麽你什麽都不用做就有很多人對你好!”她情緒激動,一下子捏住蘇洱脖子:“我幫他做那麽多壞事,到頭來因為差點燒死你,像丟垃圾一樣拋棄我!”


    蘇洱不懂她話裏的“他”是誰,但脖子裏的力道緊地唿吸不暢。


    嘴無法唿吸,依靠鼻子很快就陷入絕境。


    甄劍拿著一個不鏽鋼碗進來,搶上去拉住她手臂:“珍珍,你冷靜點,她還有用!”


    沈景致厭惡得甩開他的手,唿吸急促得掃著蘇洱,這才坐迴矮桌前。蘇洱本來就虛,現下隻覺得缺氧導致眼花腦漲。


    甄劍討好地把碗退給沈景致,說:“快吃飯,吃飽才有力氣想下一步。”


    她接過勺子,目光落在碗沿裂縫裏的斑斑汙跡,又或者豬肉拌飯實在令她反胃,沈景致多看一眼就捂住嘴巴奪門而出,斷斷續續傳來嘔吐聲。


    甄劍跑出去,屋外便傳來兩人吵嘴聲,蘇洱隱約聽見一句:“現在就去買來!”


    屋外車子發動聲,沈景致再進來時有些煩躁地來迴踱步,等了十來分鍾甄劍拎著一袋東西進來,沈景致接走去屋外,好半晌迴來後臉上『露』出笑容。


    蘇洱這才發現她手裏捏著一支驗孕棒。


    她不知是給誰打電話,開頭一句:“老板,我有事要告訴你。”


    話落斜眼往蘇洱這邊掃了眼,握著電話走出屋,大約是談不攏,因為她聽見沈景致悲痛欲絕得聲音:“你這樣對我!”接著她嘭得踹開門,怒氣衝天得朝蘇洱走過來。


    蘇洱心頭大駭,果不其然被拽住頭發,幾巴掌混著拳頭揍在臉上。她疼極了,隻能發出嗚嗚聲,嘴裏全是血腥味。等她眼冒金星,沈景致也才泄完憤,繼而掏出手機將她慘狀連拍幾張發送出去。不一會兒,沈景致電話鈴響起,她淒苦笑了聲,接聽:“怎麽,心疼了?”


    電話裏的人正衝她咆哮,沈景致嗬笑:“反正我已經沒退路,陸衍之抓到我我隻有死路一條,還不如帶著最討厭的人一塊下地獄。我隻是想見你一麵,談一談孩子的事你都不肯!”


    她又睨一眼蘇洱,說:“暫時死不了,看你表現。”


    蘇洱聽得七七八八零碎,實在撐不住便昏了過去。


    等再醒來已經淩晨,天微亮,蟲聲未退。沈景致正在梳理頭發,指腹抹了抹眼底青黑,再蒙上絲巾戴上墨鏡,臨出門叮囑甄劍:“看好她!”


    甄劍連聲答應著,關了門,坐在她對麵,唉了口氣:“小姑娘,對不住你,這些全是我欠她的。”


    到天大亮,鳥叫疊聲屋外傳來腳步聲,甄劍起身去拉門沈景致猛地往裏跌,幸虧他直接攔住她。


    “珍珍,你怎麽了?”


    沈景致一把撥開他,踉蹌著衝蘇洱跑來。後者當她又要施暴,嚇得閉上眼,兀自發抖。感覺到被捧住臉,蘇洱這才睜開眼,發現沈景致額頭全是汗水,眼圈發紅,臉上也是濕漉漉的。


    她的唇煞白沒半點血『色』,下唇因為悲傷不住顫動。


    “你怎麽在流血!”


    甄劍驚唿一聲,蘇洱偏轉視線這才發現從她進門開始,有血滴落在地,再往下看她褲襠裏鮮紅一片。沈景致抖著手撕掉她嘴上膠布,痛『吟』了聲:“蘇洱,你聽好……”


    “發生什麽事了?”


    沈景致猛地扳正她的臉,氣息紊『亂』,滿臉痛苦得說:“記住我現在說的每一句話!我的……我的老板是杜謹言,讓你流產、害死恬恬……一切一切,我全是按照他的意思辦!”


    蘇洱猶如晴天霹靂,“你說什麽?”


    “他根本不是表麵上那麽……那麽善良,他就是個變態!我為他做了那麽多事,到頭來隻是當我是一件工具,沒用了就丟開連垃圾也不如!我……我還懷了他的孩子……”


    她越說越虛弱,沒力氣得半跪在地上,甄劍來攙被她費力得甩開:“我的孩子也沒了,沈景致這個身份也是他給我的,我的目的是拆散你和陸衍之,拆散你們……”


    蘇洱搖搖頭:“你在騙人,胡說!”


    “就當將死之人,其言也善吧。他那麽對我,我也不會讓他心安!你如果不信可以去我家……我家找證據,我把和他最後一次的談話錄下了。”說到這裏,沈景致嗡沉笑出來,淒絕且無奈得撫『摸』著蘇洱的臉頰,一遍一遍好似留戀著某樣東西,她說:“原本我也是像你這麽好看的,甄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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