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日方長。


    雖說如此,可他們在一起的時光用手指都可以數得過來。


    來日是何日?


    送別林閔生後,沈星迴了一趟家。


    坐在公交車上,沈星閉起眼睛,滿腦子是剛剛與林閔生分別的畫麵。


    林閔生是坐飛機走的,他說機場路程太遠,隻讓她送到機場班車的搭車點。上車之前,他突然像變魔術一樣地變出一個項鏈,晃在沈星麵前,讓人既感動又驚喜。


    那是一條白金項鏈,項鏈墜是兩顆疊在一起的“星星”,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項鏈,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


    “你什麽時候買的?”沈星欣喜地問。


    “秘密!”


    沈星嘟著嘴不罷休。


    他毫不客氣地低頭親吻她,她竟絲毫沒有害羞,也沒有抗拒。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的視覺定是出了什麽毛病,除了林閔生之外的任何人任何物都變成了模糊不清的,仿若被屏蔽了,她的眼中隻看得見他一個人。


    她享受這離別之吻。


    最後,他向她揮手,她也朝他揮手,目光緊緊落在對方身上,直到慢慢地變成一個點,然後消失在視線裏。


    沈星以為有了上次離別的經驗之後,心情應該更淡然才是。事實上,每一次的離別情都是以單獨個體式的存在,每一次都是不一樣的痛苦,並非單一的重疊式的累加。


    迴味的過程中,車廂的廣播裏慢慢響起一首老歌,把她拉迴現實。


    你看這平淡故事裏總有分分離離


    斷斷續續卻又歡歡喜喜


    曾約定生生世世與你麵對風雨


    隻因那對對錯錯相伴在每個朝朝夕夕


    車窗外的路邊上是一排排的桂花樹,還不是繁盛時節,隻有點點的小黃花恣意地散發著淡淡清香,沈星深吸了一口氣,想要把它們吸進脾肺。


    愛情有時也如這花香般沁人心脾。


    如果非要把愛情比作一種花,她希望愛情是朵不帶刺的玫瑰,隻帶著朝露與芬芳,走向每場美麗的、完整的旅程。


    還在車上,她就收到林閔生的短信:我要上飛機了,暫時關機。想你。


    她透過車窗看了眼湛藍的天空,這場相聚離散算是完整的落幕了。


    迴到家,沈星本想倒頭睡會兒,兩個小時車程真的挺累人,再加上心情沉悶,她差點都暈車了。


    老媽卻不依不饒。


    “迴來就把家當旅館了?”她扯了扯沈星蓋在身上的毯子,“看你爸把你慣得,以後怎麽嫁得出去。”


    “媽。”沈星心血來潮地問了句,“你說要是我以後嫁得很遠,你們舍得嗎?”


    “有多遠?要坐飛機還是要坐火箭?”老媽不以為然。


    她沒作聲。


    這時候老媽突然明白似的直看著她,看得她心裏發毛,看得她睡意全無。


    “你是不是戀愛了?談的哪裏的?老實交待。”


    “沒有,你女兒歪瓜裂棗,又懶又笨,誰要啊。”沈星坐起身,自暴自棄。


    老媽依然不放過,眼睛瞪得大大的。


    “媽,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沈星笑笑,“母夜叉。”


    “你才知道啊,自從嫁給你爸後,我就成母夜叉了。”老媽邊說邊走出了沈星的房間。


    她頓覺鬆了一口氣,隻怪自己“自尋死路”,這種兩難的問題,她還沒有能力處理好。


    老媽的性格火辣、直來直往,老爸性情溫和,沈星的性格像老爸,長大後她才知道這種性格說得不好聽就是軟弱。所以,老媽總說他們兩人都讓她上火。


    吃晚飯的時候因為不積極又被老媽怒斥:“知道自己沒人要還不努力改正。”


    “媽,我好不容易迴來一趟,一定要把我批得體無完膚嗎?”沈星近乎撒嬌地求饒。


    “等你嫁到很遠的地方,想聽我批評都聽不到了。”


    沈星頓時醒悟,老媽這是把剛才的話聽進心裏去了,表麵若無其事又暗自較勁,才會一直挑她的刺。果然,知女莫若母。


    最後,飯也沒吃飽,隻好草草收場。


    迴房的時候,她瞥見茶幾上放著幾大包的小吃零食,隨手拿一包看了看,發現竟是d城的特產。


    “這是哪買的?”


    等老媽進了廚房,沈星才小聲地問著老爸。


    “別人送的。”


    “誰送的?”


    “前兩天有個你表哥的同學出差經過這裏,你表哥叫他順帶來的。說是你上次走的急,沒給你帶上。”


    沈星不語,趙和平才不會這麽體貼,她猜那個“同學”一定是林閔生。他竟借著趙和平的名聲找到家裏來了,他還真是膽大。


    可是這幾天他們明明一直都在一起,他什麽時候來的?


    “音樂會的前一天。”


    夜裏通電話時,林閔生坦白了一切。


    “你怎麽敢跑到我家裏來。”


    “拜見嶽父嶽母有什麽不敢。”


    “他們是不知道你拐跑了他們的寶貝女兒,要不然我媽招待你的就是菜刀。”


    “嶽母大人這麽彪悍。”林閔生笑起來。


    “絕對超唿你的想象。”


    “你怎麽沒學到一點皮毛。”


    “縱然是見慣了才不屑得學。”


    “還好你從小毅力驚人。”


    “說不定以後會變,變得比我媽還厲害。”


    “我也照單全收,前提是你得先嫁給我。”


    看著窗外微微燈火,沈星想了想說:“你家裏,是不是對你催婚啊。”否則他怎麽會每次都要提結婚,畢竟他比她大了八歲,早該是結婚的年齡。


    “嗯,催得厲害。”林閔生開玩笑道。


    沈星沉默。


    “我隻是怕你跑了。”他又解釋,“但我想你一定跑不過我,這輩子你終將是我的。”


    雖然看不見,她都可以想象他篤定的樣子。


    沈星後來才明白,在遠距離的戀愛中,總要有一方用堅若磐石的思想傳達給對方,感染對方,同化對方,彼此共同走下去。


    而那時,她正在不斷地接收這種訊息。


    掛斷電話,沈星腦海裏響起的旋律是陳奕迅的《好久不見》。畫麵裏林閔生提前來到這座城市,獨自走著她走過的路,獨自看著她看過的風景,又獨自來到她生活的地方。不過,這不是緬懷,不是悲情。


    他的愛有時濃烈磅礴,有時又細微無聲。


    沈星深切感知,被他愛著是件多麽美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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