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為何還要替他說話?”司馬月有些茫然。


    紅瓔壓低了聲音道:“他遲早是會出來的,若是我們做得太過了,保不定他出來怎麽整我們,我這隻是為將來著想!”


    司馬月也點了點頭,道:“有道理!”


    司馬嚴自是聽了去,不知死活的朗聲道:“這有什麽好擔心的,我們四個人難道整不過他一個?”


    紅瓔神情立刻變得淒淒慘慘戚戚:“我覺得這樣不好的,君子當以德報怨!”嗚~你們又不是每時每刻都來串門,每天麵對楚珞怒火的是她啊隻有她!


    司馬廷聽了她那話,眸子突然亮了起來,深深的瞧著她,隻是抿嘴笑著,並不說話。


    被這麽個俊朗少年瞧著,紅瓔的麵上也忍不住鍍上了一層紅霞,她也嬌羞了……


    司馬月很不厚道的打趣道:“喲,都眉目傳情了呢!”


    ……


    司馬嚴卻不分場合直嚷嚷道:“人若犯我,君子當以十倍還之!”


    紅瓔抹汗:“這是什麽邏輯?”


    “男子漢的邏輯,你這小女子不懂得!”司馬嚴說著,用那張頗為秀氣的櫻桃小嘴,惡狠狠地啃著兔子腿。


    司馬月惡狠狠地踩了踩他的腳,氣哼哼道:“你再怎麽裝,也裝不出男人的霸氣來!”


    紅瓔直盯著他秀氣的臉,若有所思。


    司馬嚴這張臉,若是化了女裝,該是怎樣的禍國殃民?


    楚珞這會子受到了眾人的冷落,很沒有存在感道:“喂……”


    紅瓔他們依舊各吃各的,說說笑笑,理都不理他。


    楚珞終於怒了:“你們若要說笑,煩請離我遠一些!”


    司馬月率先放下兔子腿,朝紅瓔擠眉弄眼道:“紅瓔,你說他這是什麽心態?”


    “哦,吃不到兔子腿就說兔子腿酸的心態!”有了司馬家的幾人撐腰,紅瓔的膽子也大了起來,變著法子損楚珞道。


    這話最對司馬嚴的口味,他立馬殷勤的扯了兩個兔子腿,齜牙遞過去笑道:“特意犒勞犒勞紅瓔妹子!”


    司馬廷翻翻白眼:“沒個正型!”


    紅瓔想著,她二娘是最喜愛吃兔肉的,於是她從衣衫的開領處抽出昨夜包點心的錦緞,將兩個兔子腿包好,塞進了衣襟裏,準備待會送過去給她二娘盡孝。


    做完這些,紅瓔抬頭,隻瞧見司馬廷目瞪口呆,麵頰緋紅,而司馬嚴連兔子腿都被驚得掉到地上去,紅瓔暗唿可惜!


    她低頭順著他們灼熱的視線瞧了瞧,隻見她平坦的胸部此刻高高的凸起,驕傲的向眾人宣誓它的偉大。


    司馬月也是猛地一嗆,暗暗咂舌:“等會迴家,我定要娘為我訂做一個這樣的肚兜,看二哥還敢說我不是女人麽!”


    紅瓔忙擺了擺手,道:“我們這樣的年紀,再怎麽極限發育也長不成這樣的,很可能被人誤會,說我們水性楊花!”


    司馬月瞧了瞧屋裏被關的楚珞的背影一眼,捂著嘴偷笑道:“說起這個,我倒是想起來,上次你竟將糕點藏在肚兜裏,你那一招直把我哥哥和楚珞唬的一愣一愣,咯咯咯……”


    清脆如銀鈴般的聲音,在這個歡愉的清晨,愈發顯得悅耳!隻是當事者麵色均被染紅,像東邊淺淺的朝霞!


    愉快的野餐活動,在大人們的攜手到來而悲慘落幕。


    相爺心情正巧不好,逮著一群無法無天的猴孩子,豈能縱容?於是楚慶祥頂著怒火發落了紅瓔和司馬家的孩子:將他們統統關進了廂房,禁食兩日,罰抄《女誡》百遍!


    司馬無涯認為不妥,這樣懲罰太重了些。畢竟在司馬家,他是舍不得餓孫子一餐半餐的。


    但是楚慶祥像是鐵了心的想借這幾個小孩來撒氣,說什麽既然吃在我相府住在我相府,我相爺就是老大,你若不服,隻管將他們提迴家便是。


    司馬無涯這迴無奈了,他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逼得相爺留下他這幾個慣會惹事生非的孫子禍害相府的,若是這樣就要了他們迴去,一來廷兒和嚴兒套不著老婆,二來他會失了麵子,遂就這樣作罷。


    司馬嚴在這個關口,竟還有心思開玩笑,居然跟丞相大人反駁抗議說:“《女誡》是女人的東西,我是堂堂九尺男兒,豈能抄那種東西!”


    紅瓔不得不佩服他的居危不思危的能力!


    果然丞相大怒,兇神惡煞模樣一點也不弱於殺敵萬千的司馬大將軍,堪稱閻王在世:“想抗議是嗎?滾進去抄兩百遍,抄不完不許出來!”


    司馬廷直搖頭,一麵被仆人押著,一麵無奈的瞧著垂頭喪氣的司馬嚴,調侃道:“真是自作自受!”


    司馬嚴默默垂淚!


    被關進廂房,紅瓔才陡然憬悟:她、她、她沒讀過《女誡》啊,而且也隻識得幾個字而已啊,她陷入絕境了!嗚~誰來救救她。


    她就盯著案上的筆墨紙硯,盯啊盯,直盯到了豔陽高照,日頭西斜,仍舊捉摸不出個所以然來。


    肚子咕嚕嚕的響了起來,胸前的兔子肉的香味立馬清晰可聞,紅瓔興奮的寬衣解帶,將兔子肉取將出來,暗暗道:“後娘,生死關頭,原諒女兒的不孝了!”


    說罷,她便啃起了兔子腿,因為想著還要忍一天,若是全部吃完了她鐵定又被餓暈了,於是她吃掉一半之後,準備將兔子腿藏起來。


    卻是隔壁傳來鐺鐺的敲擊聲,紅瓔好奇,遂過去瞧了瞧:兩間廂房中間不知為何會隔開一道縫,廂房那邊傳來楚珞有氣無力的聲音:“我餓了!”


    “你不是在小黑屋的嗎?”紅瓔猶如見鬼似的叫喚起來!


    “還不是被你們連累的,祖父也罰我過來抄書!”楚珞鬱悶的翻了翻白眼,本來他堅信祖父餓他一晚便會放他迴去,熟知被司馬廷幾人攪了局,隻能繼續挨餓!


    “那你也怪可憐的!”紅瓔有些幸災樂禍。


    隻是接下來楚珞一句話駁的她啞口無言:“你莫要忘了,你不曾讀書寫字,也不曾讀過《女誡》。”


    紅瓔蔫蔫道:“那又如何?”隻是這氣勢弱的堪比屋內搖搖欲死的月季花。


    “你若分我一半兔肉,我便幫你抄一百遍《女誡》,可好?”


    “你會這麽好心?”紅瓔有些不信他。


    “我將五十份《女誡》自這縫裏塞給你,你瞧一眼便知。”說著,楚珞竟真的將《女誡》的手抄紙塞了過來。


    紅瓔接過來瞧了瞧,雖不識得幾個字,但也覺得楚珞的字很好看,整齊劃一,娟秀中不輸氣勢,倒是可以用來忽悠一下後爹。


    “為什麽隻有五十份?”


    “剩下的五十份換我明天一頓飯!”楚珞頗為無奈,他以前從未想過他竟會為了一頓肉去賣字!


    紅瓔想若是她抄不完一百遍《女誡》,定還要挨餓,倒不如他們冤家合作,互利共贏!於是便同意了這次的交易。


    隻不過她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問他道:“隻七八個時辰的工夫,你便抄了五十遍《女誡》?”


    “不是誰都像你那麽的白癡!”即便到了絕境,楚珞的嘴還是不饒人。


    紅瓔也不跟他計較,畢竟兔子腿在她手裏,她占據了主動權。隻不過素來倨傲的楚珞竟會為了兔子腿,向她低頭,由此可見他該餓到了何種程度。


    這相爺也真是的,不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也是自己身上衍生出的肉呀,怎得能這般狠呢?


    紅瓔接過整整五十份《女誡》,看了半晌,也認不得完整的一句,隻瞧見:“女有四行,一曰婦德,二曰婦言,三曰婦容,四曰婦功。”以及夫“得意一人,是謂永華,失意一人,是謂永訖。”


    很是不解的問楚珞道:“什麽意思呢?”


    楚珞卻是恨恨的抬了抬眼皮,咬牙切齒道:“你們女子的讀物,我怎曉得?”


    “哦,從《女誡》瞧來,我二娘倒是德容兼備,言辭犀利,功德無量!”紅瓔自顧自的理解道。


    “放屁!”楚珞氣狠狠道:“婦德,不必才明絕異也;婦言,不必辯口利辭也;婦容,不必顏色美麗也;婦功,不必工巧過人也。你二娘再嫁,失了貞潔,自不算的婦德榜樣!”


    紅瓔有些納悶,楚珞明明快要餓的虛脫,又怎得能生起這樣的氣來,許是他的心是注了氣,以前是她理解錯誤了,又或許真能氣飽肚子?


    紅瓔思索間,楚珞有些待不住了:“喂,你說的兔子肉呢?”


    “你不怕我反悔?”


    “我相信你!”


    紅瓔隻覺得心口有股暖暖的火光劃過,且不管他是真心還是迫於生計才如是說,她都很開心,遂將兔子肉拿了過來,待要遞過去,卻發現那縫隙太小,隻夠遞一疊紙過來,卻遞不過去偌大的兔子腿。


    “怎麽辦?”


    楚珞似乎也發現了這個狀況,他腦筋急轉彎道:“這樣吧,你將兔子腿扯成肉絲遞過來與我。”


    紅瓔覺得此法行得通,於是一麵撕著肉條,一麵遞予楚珞。


    這邊兩間廂房互動的很是愉快,而對麵的司馬廷等人就沒有了這樣的運氣。司馬廷是酷愛練武,對《女誡》並沒怎麽用心記過,他請教隔壁的司馬嚴道:“二弟,可否借為兄一份《女誡》來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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