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散盡後,鄭彧與蘇嵐一道,偏要蘇嵐請他中午飯,想想正巧,便順水推舟的拉著他去了在京城新開的那家店。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這店的位置很是不錯,離皇城很近,在楚京著名的老字號雲集的街上,達官顯貴也多在此聚集。這迴開的是個火鍋店,晉容取的名字,便叫“歸來居”。


    “歸來居,這名字很是不錯。”鄭彧笑意盈盈地望著門口的牌匾。


    “大抵是取賓至如歸的意思吧。”蘇嵐開口道,想著如何給自己貼金。


    “賓至如歸,我喜歡。”他朗聲一笑,拉著我便走了進去。


    掌櫃的迎出來,看見蘇嵐,立刻滿麵笑容:“喲,蘇二少爺您來了。快請,快請。”


    他的聲音很大,似乎故意要整個店中的人聽見,蘇嵐在心裏暗暗讚許,晉容選的這個人果然會做生意,也聰明的很。說實話,那亡去的少年留下晉容,是如何的明智。


    蘇嵐立刻聽見周圍人竊竊私語的聲音:“那就是蘇二少爺啊,楚京第一風流。”


    “是啊,真是傾國傾城的美少年啊,這傳言果然沒錯。”


    “哎呀,多少女人都為他神魂顛倒啊。”


    灰衣的俊美少年不理會周圍人的聲音,拉著仿佛土老帽進城的鄭彧,麵上浮著翩翩少年的笑容,步履款款地走進了樓上的一間包廂。每一步,都叫她想起,曾經存在過的那個真正的蘇嵐,拉著她的手,在同樣的目光中,吹著楊柳葉,慢慢地走著。


    “這老板著實有心,若能結識,定是個風雅的人物。”鄭彧落定之後對蘇嵐說。


    蘇嵐強忍住自吹自擂的欲望,卻好笑地想說,其實那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連吃食都別致的很呢。”蘇嵐說出這句話後,覺得自己的臉皮比以前厚了不少。


    “你說這叫什麽?火鍋……”鄭彧一臉的別扭。蘇嵐微微笑著,前世和好朋友在冬天的北京城吃火鍋,是多遙遠的記憶了?


    “是啊,這冬天冷得很,這東西吃起來暖和的很。這世上太冰冷,我們總得給自己生點炭。”蘇嵐仰著臉望著炭盆裏燃燒的火焰,對鄭彧說。


    “你究竟背負了多少我不知道的心酸?”鄭彧轉動著筷子,沒有一絲情緒亦不看著對麵的傾城少年。


    “辛酸?隻因為曾經的年少,太無憂無慮,才覺著今天不堪重負。每天做這幅樣子,卻時刻都在算計著別人。”蘇嵐將一盤肉輕輕地倒在鍋裏,然後望著熱氣慢慢地氤氳在眼前。


    “是比戰爭還要可怕的。”他敘述著,不知道是問句還是肯定。


    “起碼我這樣以為。直麵死亡遠比提心吊膽來的好。我需要這條路,幫著我往上爬。”蘇嵐望著熱氣席卷裏的那個他,看不清容顏,窺不到眼神。


    “我和你一樣,我們都活在夾縫中。”他望著對麵的人,蘇嵐感覺那眼裏的熱度,已穿透了皮肉。


    “陛下隻知道蘇老爺子有個容色傾城,不學無術的孫子。隻道我一手好字,隻會作詩,給五爺當個伴讀是極合適的。”蘇嵐輕聲低笑著,他不是有野心的人,隻是今天容不得沒有野心,恨意不可以這樣便被消磨。


    “蘇老爺子是有溫情的。”鄭彧也笑著說,“他對你很好。”


    “可是始終有人虎視眈眈,我就必須有自己的力量。”蘇嵐端起桌子上的酒,喝了一口,皺了皺眉,酒量還是不好。“你知道,我不為權位,為的隻是。”


    “罷了,罷了。這番話說完,你就是輕狂不羈的風流蘇嵐,我就是目中無人的紈絝鄭彧。我們臭味相投,就應該在一起。”他的話愣愣地出現在蘇嵐的耳裏,始終都裹著一層無害的外衣,誰能看到,這外表下,洶湧的少年的心。


    “我明白了。你不怕死就跟著。”


    “我怎麽會不怕死?隻是有你在,黃泉路上還有個人,可以喝酒打架。”鄭彧微微地笑著,唇角的弧度映著火光美麗非常,帶著年少的輕狂不羈。


    碰杯的聲音在空中響起,沒有許諾,但一如初時,說同生共死,休戚與共。


    “莫負好時光,少年郎,當誌在四方。”不是何處傳來了歌女的吟唱。


    酒酣時分,鄭彧又變成了那副輕狂模樣。依舊是第一次相見時的樣子。


    “可惜不是晚上,要不咱們就去那個春燕樓坐坐。”鄭彧攬著蘇嵐的肩膀,在掌櫃的殷勤笑容中走出了酒樓。


    “你還想被我打一頓?”蘇嵐挑眉望他,陰陽怪氣地說。


    那是他們第一次相見,在妓院大打出手。那天蘇嵐在初次麵聖時受的委屈盡數發泄在這個陌生的公子哥身上。


    “那時候,蘇公子真是武藝高強,你是一個把我打成那樣的人。”


    “我也沒好到哪去,鄭公子打得我一個月都不敢出門,還天天被我爺爺訓斥。”


    “這就是你說的不打不相識吧。”鄭彧笑著看著蘇嵐,眸子泛著晶亮的光彩。


    說著話,便走到了蘇家的府門前,鄭彧抬眼望著金漆的“定國公府”,笑著對蘇嵐說:“你說這塊匾背後背負了多少秘密?”


    蘇嵐搖搖頭,無數的血和陰謀才灌注了今天的繁華。國公的爵位僅次於親王,在外姓裏,郡王和國公的地位相當,九貴族裏也唯有這一家,其餘不過是封侯罷了。


    “我看這定國公早晚是你。不,你是定天下的。”鄭彧小聲地在灰衣男子的耳畔說著,蘇嵐望著他,他不似玩笑,目光篤定。


    “希望能如君所言吧。”蘇嵐笑著對他說,眉目清亮。


    “少爺,主子剛給咱們送來口信。”在街的不遠處,是喧囂的茶館,一個人的臉隱在紗簾背後,人影憧憧,隻看見尖削的下巴。


    “哦?主子說什麽了?”那聲音如珠玉,緩緩地傳來。


    “他說,據他所知,明日趙安會上折子,然後蘇嵐會舉薦自己。”那聲音壓的極低,似竊竊私語。


    握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卻傳出低低的笑聲,“蘇嵐嗎?”


    “那太子那呢?”他似有想到了什麽。


    “自然是您上迴拿出的那個東西。”那聲音有答道。


    陰影中,白衣的男子眸色如月華,幽幽地放出光華,細看之下,那張臉竟是如神一般完美。


    他微笑著,看向不遠處金漆的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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