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發現


    胤禟抱著清兒坐在轎子裏,從在乾清宮抱起清兒的那一刻開始,胤禟就再也沒有放下她。清兒已不再掙紮,靜靜的伏在胤禟的懷裏。


    “清兒,對不住,我知道我該死,我不好,我又讓你受委屈了,我也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已經發生的事情我沒有能力去扭轉,我隻能說,清兒,我以後不會再讓你受委屈。我會好好的愛你,再不會讓你受一絲委屈,你相信我,好不好?”胤禟低沉的無限懊悔的誠懇的說完,低頭看懷中的清兒,發覺清兒已經睡著了。


    唉,這一番表白,清兒竟沒有聽到。


    胤禟自嘲的笑了笑,溫柔的摟緊了清兒,她好瘦好輕,大概也好累。這麽著就睡著了,那麽她對自己沒有戒備吧,她還是會和自己和好的吧。胤禟決定這一次無論清兒如何對他,他都再不做傷害清兒的事。如果清兒不接受他,他可以等。他給清兒時間和空間,讓清兒能夠感受他的真情,然後重新接受他。


    轎子直接停在了清心園外,胤禟抱著清兒進了屋子,然後將清兒輕輕的放在床上,替她脫去靴子,再為她蓋上被子,放下床帳。胤禟在窗前的軟榻上坐下來。


    這一段日子他也是寢食難安,想念清兒,擔心清兒,怕清兒離開大清,怕清兒不原諒他,每天渾渾噩噩的混日子,今兒清兒迴來了,他突然感覺到了困乏,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


    胤禟是被劍氣驚醒的,兒,柔兒的身後站著梅蘭竹菊四侍。


    柔兒怒瞪雙眼緊抿著雙唇看著胤禟,然後用另一隻手指著門,沒有說話,但是胤禟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是在趕自己走,遂站起身點頭微笑走出了清心園。


    四侍和柔兒已經迴來,她們會很好的照顧清兒,他放心了。


    既然清兒已經迴來了,那麽自己總還是有機會的,急也不在這一時。


    可是胤禟錯了,接下來的近兩個月的時間裏,他根本就沒再見到清兒,每次走近清心園,總是被梅蘭竹菊或柔兒阻駕,他根本進不去清心園,他不想把五侍女或是清兒惹惱,也不想因為自己的強硬再次失去清兒,所以他每次都隱忍下來。就如同在木蘭圍場曾經發生過的一樣。


    胤禟留在書房的時間起來越多,有的時候他會在書房外麵正對著清心園的位置坐上好久,盼著清兒從屋中出來的時候能夠注意到他的存在和看到他的等待,但是清兒似乎從未走出過屋子,如果不是秦大夫來為清兒診過幾次脈,胤禟幾乎以為清兒不在府裏。


    過了些日子,清兒便經常出門去,或是在胡府陪外公,或是到董鄂府陪阿瑪,或是到閨友處理事務,或是到綢緞莊,酒樓等處,她也去四貝勒府教弘暉彈琴,有的時候也和容宇、胤祥去.郊外騎馬。


    太後和宜妃的賞賜不斷的賜下來,清兒也就不時的進宮謝恩,可是在宮裏胤禟竟未見過清兒,胤禟明知道清兒在躲避他,卻也無可奈何。


    胤禟曾經去過胡府和董鄂府上找清兒,董鄂七十雖然對他失望透頂,但是清兒既然再迴九阿哥府做迴九福晉,為著清兒的幸福,失望歸失望,總還是要顧全胤禟的麵子,沒再說讓他丟失顏麵的話。


    在胡府,胡中正隻對胤禟說了一句話:“自成婚開始半年之內,若清兒還不幸福,在大清絕不會再有董鄂清揚或是胡清這個人!”語氣不軟不硬,卻沒有轉寰的餘地。


    胤禟苦笑,他何嚐不想給清兒幸福,但是迴來的這些日子,他連清兒的麵都沒有再見過,他怎麽樣做才能讓清兒‘幸福’?他唯唯諾諾的應著,心裏盤算著如何能在這半年的時間裏,讓清兒原諒自己,重新接受自己。


    清心園與他已是禁地。


    ***天氣越來越熱,胤禟知道清兒是個又怕熱又怕冷的體質,特意囑咐秦道然每日為清兒屋子裏多送去幾盆冰消暑,清兒也不再經常出門。


    胤禟心裏竊喜,隔些日子又命秦道然為清兒送去幾件首飾,是他自己專為清兒設計,又請了造物辦的師傅連日趕出來。清兒給退了迴來,胤禟早已做好準備,隻笑笑便將首飾收起來。隔些日子,胤禟又命製衣局為清兒趕製了一批單薄的新衣,結果不出胤禟意料,也被退了迴來,就這樣,胤禟這裏送,清兒那裏退,兩個人象是太極雲手一般,你推我阻,你進我退。


    胤禟總沒見清兒出清心園,就以為清兒是不出園子的,沒想到有一天,他再次見到了清兒。


    清兒迴來後,胤禟的心思都在清兒身上,朋友之間的應酬便少了許多,這天,胤禟把胤禩、胤俄、胤禎、保泰、保綬、海善請進府裏,天氣炎熱,幾個人便在花園的觀雨閣裏飲酒聊天。這個閣建在假山上,四麵有窗,建的上圓下方,高高的頂子,很涼爽。


    幾個人說說笑笑,一頓酒飲到了半夜。


    胤禎內急,步下了亭子,踏著月色到假山後解決,隱隱聽到腳步聲響,胤禎側耳細聽,似是正向自己這裏走過來,便隱在假山後不出來。待幾人走過去,才探頭向外看,見到前頭挑著燈籠的好象是柔兒,後麵有幾個人抬著一些東西,再一細看發現中間的人是清兒,便悄悄的跟在這幾個人身後。


    清兒沒有料到自己行蹤已經泄漏,仍然是來到了一片池水前,這片池水是胤禟仿胡府而建,胤禟原不知道胡府建這個有什麽用處,池子不是很大,裏麵什麽也沒有養,一直沒有機會問清兒,也就閑置著。


    清兒在池水前停下步子,柔兒上前為她款下長衣和鞋子,清兒“撲通”一聲躍進池水裏,一個魚躍便沒了蹤跡,隻餘下池水翻著波浪,起伏蕩漾,過一會清兒又在水中探出頭,仰麵浮遊,再過一會,清兒一個翻身又沒入水中不見。


    胤禎從沒見過有人能在水中這般自由自在,羨慕之餘記起清兒在杭州長大,練到這樣大概也下了很大的功夫。他也知道清兒是要麽不做,要做就做好的這麽個倔強的性子。


    這身遊水的功夫說起來,清兒也練了七八年,清兒怕熱,從小身體又不好,這般練習遊水除了避熱外,倒也還是為了強身健體。


    觀雨閣裏坐著的胤俄久不見胤禎迴來,不免說笑:“老十四不是掉進茅坑了吧。”然後順著閣子的窗子向外了望。


    “九,九哥,你快來看!”胤俄自己吃了一驚,這一聲唿喊把正在聊天的幾個人也嚇了一跳,幾個人蜂擁著來到窗前向下看。


    “什麽也沒有,你乍唿個啥?”海善拍著胤俄的肩膀說。


    “看池子那。”胤俄手指著池子說。


    眾人這才發覺池子邊上有人,好象池子裏還有人在遊水。


    “你府裏誰半夜三更,有這興致?”海綬側頭看著胤禟說。


    胤禟搖頭,突然一怔,雖然隔得遠,看不大清楚那些人的麵容,但是從她們的戒備狀態來看,池水裏麵的人一定是清兒。


    清兒在水中遊了半個時辰,冒出頭,四名女侍已搭好帳蓬,又用一匹絹做成圍牆的樣子,將從池水裏出來的清兒護住,清兒進入帳蓬將頭發擦得半幹,然後簡單綰上,再脫下身上的濕衣,然後又將衣服一層層穿好。四個女侍上前拔起竹竿,將帳蓬收起來。


    竹笑著上前低聲對柔兒說:“姐姐最近的輕功練得如何了?一會我們比比?”柔兒拿過燈籠來也低聲說:“今兒不比了,哪天我們比打暗器,好不好?”竹還未迴答,清兒指著燈籠笑著說:“再點著它,倒辜負了這片明月了。”


    柔兒也笑著說:“少主別光顧著抬頭看月,仔細崴腳!”說完熄了燈籠,幾個人壓低了聲音說話,終於漸行漸遠了。


    閣上的幾個人看得目瞪口呆,搖曳的燈光和明亮的月光下,那層薄薄的帳衣將女子擦發、綰發、脫衣、穿衣一套動作朦朧的映出來,霧裏看花,月下看人是另一種韻味,卻越發的引人遐想。待人走遠,幾個人都坐迴了座位,卻都半天無語,最後草草的散了。


    隻有胤禟和胤禎知道那個遊水的人是清兒。


    胤禟即知清兒來花園遊水,便每日侯在閣子上等清兒。他不敢現身,怕清兒為了躲他不再來。果然那日之後,清兒差不多都來遊水。胤禟還發現清兒不僅遊水,還和柔兒她們練劍,他沒有見過這樣飄忽的劍法,仔細的看過之後,不得要領,倒是越看越象舞蹈,這樣沒有殺傷力的劍法,不知道是誰教清兒的。


    胤禟每夜看著清兒悄悄的來悄悄的去,欣慰之餘也越發自責,如果不是為了躲開自己,清兒也不會晝伏夜出了。他還發現清兒離開後,二更時分,會有幾名黑衣人潛進來,將一些東西灑進池水中,有的時候是一些人來,將原來的水清空,再注入新的水,單看這些人抬著一大缸水翻牆進府如履平地的樣子,就足以讓胤禟瞠目結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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