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就是慕清月。”那幾名錦衣華服的男子中,有人出聲道,“當日丞相府老夫人生辰,她就出現了,太子皇兄和鳳兄應該沒見過吧?”


    說話之人,正是東洛國的四皇子夏侯銘。


    隻見他的目光還落在慕清月離開的方向,臉上帶著抹玩世不恭的笑意。


    “我見過。”夏侯霖慢悠悠地說道。


    夏侯銘詫異地看著他:“皇兄你見過?何時見的?老夫人生辰那日,你不是沒在場麽?”


    端起桌上的茶盞輕呷一口,夏侯霖也朝慕清月進去的那間廂房看了眼。


    “當日,我雖沒在場,但在她迴到客棧時,我碰巧見過她一麵。”


    迴想起那日,他剛好路過福來客棧,突然飛出來的一人險些撞上他的馬。


    緊接著,那一抹曼妙的身影便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裏。


    驚鴻一瞥。


    想到這裏,夏侯霖忍不住揚唇,露出一抹溫潤的笑。


    夏侯銘和他旁邊的三皇子夏侯逸,均未注意到他的這一反應。


    倒是夏侯銘口中的那位“鳳兄”,不經意間捕捉到了他嘴角邊的笑意。


    “鳳兄,你總沒見過吧?”夏侯銘定定地注視著坐在他對麵的鳳錦夜。


    隻見鳳錦夜那棱角分明的俊美麵龐上,勾勒出一抹遺憾的淺笑。


    明明是個如神祇般俊雅出塵的男子,可臉色卻是顯得格外蒼白,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病態。


    “沒見過。丞相府老夫人生辰那日,我本是要前往的,奈何那日病情突發,實在無法出門。”


    三人聞言,均將目光投向他。


    見他那蒼白若紙的臉色,和毫無血色的唇瓣,三人心中同時生出一股同情和遺憾。


    鳳兄這病已經五年了,始終不見好,反而有越來越嚴重的跡象,真是讓人頭疼。


    昔日那個溫文儒雅,俊逸出塵的俊美男子,硬生生被病魔折磨成了現在這般毫無生氣的樣子。


    見大家看向他的眼神中,都帶著遺憾,鳳錦夜微微笑了笑,說道:“你們何至如此看我?”


    三人迴過神來,都有些尷尬。


    夏侯銘趕緊轉移話題,說道:“你們剛才看見慕清月身邊的那小孩了吧?那孩子就是她的兒子。不過,沒人知道他的父親是誰!”


    說著,他微微朝前傾了傾身子,還故意壓低聲音,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


    “如今京城裏,很多人都在猜測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你們覺得,孩子的父親會是誰?”


    始終沒出聲的夏侯逸,麵無表情地睨他一眼:“真是無聊!”


    知道自己這個三哥,本就是個冷淡的性子,夏侯銘自然也不會跟他計較。


    臉上依舊帶著好奇的神色,夏侯銘說道:“猜猜有何妨?她慕清月還能聽見不成?”


    他不知道的是,走進廂房的慕清月,此時正站在窗戶邊,透過窗戶的縫隙,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們。


    即便隔著一定的距離,但對於內力深厚的她而言,這點距離並不妨礙她聽見四人的談話。


    “紫雲,除太子外的三人是誰?”


    目光依舊落在四人的身上,慕清月低聲詢問身邊的紫雲。


    紫雲湊過去,也從窗戶縫隙朝那邊看了看。


    “小姐,坐在太子右手邊的,就是現在說話之人,是四皇子夏侯銘。太子左手邊的,是南曜國的派來東洛國的質子,鳳錦夜鳳公子,太子對麵的是三皇子夏侯逸。”


    慕清月輕輕頷首,繼續打量著那四人。


    四人當中,鳳錦夜背對著她坐著,以至於她看不見對方的模樣。


    倒是能看清楚夏侯銘和夏侯逸,以及太子夏侯霖。


    她沒再說話,繼續去聽四人的談話。


    這邊飯桌。


    夏侯銘摸著自己的下巴,一臉的沉思表情:“據說,連慕清月也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行了四弟。”夏侯霖清了清嗓子,說道,“別人的事你打聽這麽多作何?孩子的父親是誰與你我有何關係?”


    夏侯銘撇撇嘴說道:“皇兄,怎麽連你也這麽說?這不碰巧看見她,隨便說說嘛。”


    “吃飯。”夏侯霖睨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夏侯銘還想說話,卻是被鳳錦夜搶先了:“四皇子,還是先用飯吧。小心隔牆有耳,這被別人聽了去,隻怕就不太好了。”


    “鳳兄說得對。”夏侯逸再次突然出聲,依舊是言簡意賅。


    見三人都不感興趣,夏侯銘便也覺得無趣,撇撇嘴不再說話。


    廂房裏的慕清月,見四人都不再交談後,便關上窗戶走迴到桌邊坐下。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關上窗戶的那一刻,一直背對著她坐著的鳳錦夜,不經意地迴頭,朝她這邊看了眼。


    蒼白若紙的臉上,帶著抹若有所思的神情。


    “小姐。”紫雲來到慕清月的身邊,將一本厚厚的賬本放在了她的麵前,“這是酒樓今年的賬目,請小姐過目。”


    慕清月翻開賬本,看著上麵工工整整的記錄,隻覺得一目了然。


    “辛苦你了。”抬眼看看紫雲,她微笑著說道,“對了,若水還沒到?”


    “迴小姐,奴婢已經派人去傳話給若水了,相信她很快就會出現。”


    紫雲的話音剛落,便見廂房裏的一麵牆壁上,忽然見出現一道暗門。


    緊接著,一名身姿妖嬈,媚眼如絲的曼妙女子,從暗門後走了出來。


    女子長得很美,但她的美卻不似慕清月那般如雪蓮般聖潔高雅。


    她的美就猶如勾人的狐狸。


    “若水見過小姐。”來到慕清月的麵前,若水恭敬地行了一禮。


    緊接著,她同樣將一本厚厚的賬本,遞給了慕清月:“小姐,這是賭坊今年的賬目。”


    “先放下吧。”慕清月說道,示意若水將賬本放桌上。


    隨後,紫雲和若水都恭敬地站在一旁,耐心地守著慕清月看賬本。


    倒是一直在默默扒飯的慕子軒,小身子扭啊扭的,就好似板凳上長了釘子。


    “娘親。”


    扭頭看向慕清月,他眨巴著水汪汪的眼睛,一臉純良無害的樣子。


    抬眼看看他,慕清月立馬就猜出了他的那點小心思。


    “想出去玩就去吧,記住,不許給我惹事,也不許跑遠了!”


    “子軒記住了!娘親放心吧,子軒保證不惹事!”


    小臉蛋上立馬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他快速地從凳子上竄了下來,一溜煙兒就跑出了廂房。


    瞧他那猴急的樣子,慕清月無奈地搖了搖頭,紫雲和若水則是忍不住偷笑。


    “小少爺現在是越來越調皮了。”若水笑著說道。


    慕清月長歎一聲:“誰說不是呢。”


    已經到了狗都嫌的年齡了!


    ……


    慕子軒出了廂房後,先是在門口站了會兒,那雙大眼睛滴溜溜地轉動著,好奇地朝周圍看了看。


    從出生到現在,他這是第一次來京城。


    雖然來京城也有好些日子了,可是,期初那段時間娘親跟他都待在客棧。


    迴到丞相府裏了吧,又一直在府裏待著,可把他給悶壞了。


    今日終於有機會出來,他定要好好地玩個痛快!


    心情很是激動,慕子軒邁著小短腿,朝樓梯口跑去。


    “那不是慕清月的兒子麽?”夏侯銘捕捉到了慕子軒的身影,說道,“這小孩看上去還挺可愛的。”


    其餘三人也紛紛扭頭望去,入目所及的便是一個肉唿唿的小肉團子,蹦蹦跳跳地朝著樓梯口而去。


    那白嫩嫩的臉蛋上,還帶著抹燦爛的笑容。


    看上去的確很可愛,很天真無邪。


    許是被孩子那純真的笑容所感染,包括不苟言笑的夏侯逸在內,四人都忍不住揚了揚唇角。


    “看來,這慕大小姐將她的兒子教育得很好啊。”夏侯霖忍不住感歎道。


    當年的事情他也聽說過。


    聽說,這位慕大小姐未婚生子,最終被丞相大人送去了鄉下。


    想必這五年間,母子倆一直生活在鄉下吧。


    雖然他也聽說了,老夫人生辰那日,這位慕大小姐給老夫人的壽禮,是一大箱子的寶物。


    也很納悶兒,她從何處得來這麽多的寶物。


    但他還是堅信,這五年間,母子倆一直住在鄉下。


    四人的目光還停留在慕子軒的身上。


    忽然,慕子軒那小小的身子,撲通一聲撞上一名高大魁梧的壯碩漢子。


    那漢子長得兇神惡煞,五大三粗的,一看就不是好相處的。


    慕子軒撞上那漢子後,愣是被撞得後退兩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臉蛋上頓時露出不滿的神色,他抬頭氣鼓鼓地瞪著那壯碩漢子。


    卻是被對方那粗獷兇狠的樣子給嚇了一跳。


    但在仔細看了看後,慕子軒頓時驚訝了。


    這不是那天,娘親在客棧裏揍了的那人嗎?


    難道這就是娘親教過他的,所謂的冤家路窄?


    不對不對,應該是狹路相逢!


    那漢子也認出慕子軒來,表情頓時變得兇狠:“好啊,原來是你這臭小子!你娘呢?”


    他可沒忘記,那天慕清月是怎麽揍他的!


    慕子軒快速地爬起來,雙手環胸,抬著腦袋看向對方,一副毫不膽怯的模樣。


    “你幹嘛找我娘親?”


    “當然是報仇!”那漢子咬牙切齒道。


    緊接著,他伸手便要去抓慕子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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