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越身體笨拙的被身後的挾持著,戰戰兢兢道:“你是人是鬼啊?”在這一刻,她這個無神論者也充滿了對鬼魂的懼怕。尤其是這樣漆黑的夜裏,獨在異鄉的漂泊無依,一個明明死了的人出現在她的身後,更是讓她毛骨悚然。


    她的恐懼似乎取悅了身後的人,隻聽見一聲輕笑,溫熱的氣息噴在耳邊:“你還活著,我怎麽舍得死呢?”很是輕佻的聲音,林清越卻感覺到了活人的氣息。其實她心裏也很清楚,死人是最沒有威脅的,相比之下,或人才更可怕。但是人類對於鬼魂的懼怕,似乎是一種本能,這與她接受的教育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林清越被他從身後抱著,頸側的溫熱讓她感覺很不自在,不自覺的側了下脖子,低聲道:“你先放開我,我不會喊得。”她很清楚,身後的人絕對能夠在侍衛闖進來之前將她結果了。


    果然,身後的人放開她,“啪”的一聲點亮油燈。火光躍動,林清越這才看清身後之人,他身著一聲黑色勁裝,緊袖窄領,在肘部、腹部等關鍵部位套了鎧甲,一身普通的侍衛打扮,在這樣的天氣顯得有些單薄。


    幾個月不見,他的眉宇之間少了幾分張揚跋扈,多了幾分陰鬱。林清越覺得自己還是比較能接受得了他張揚跋扈的樣子。她低聲問道:“他們都說你被老虎咬死了,是怎麽迴事?”


    看到她神色間帶著些許關懷,葉韻哈倫的神色緩和下來:“一言難盡。你收拾一下,跟我走。”


    他說得太過理所當然,以至於林清越在一刹那間似乎有種錯覺,她是他的所有物。不過她還是問出口:“去哪裏?”赫勒的右翼賢王已經死了,就像是景明的敬哀貴妃一樣。所以他想帶她去哪裏,又是出於什麽目的來帶走她?


    “這個你不用操心,趕緊收拾一下,跟我走就是。”葉韻哈倫似乎有些煩操,隻是一味的催促她。


    林清越隻好漫不經心的收拾一些首飾衣服,她其實沒什麽可收拾的,孑然一身,但是為了拖延時間,還是做出收拾的樣子。一邊收拾,一邊問道:“你既然都已經跑了,為什麽還要來這裏呢?你難道不知道這有多危險嗎?”不管怎麽樣,蘇昊想置他於死地而後快,這點是事實。


    “你快點收拾,那些衣服首飾就不要了,再晚就來不及了。”說著幾下將包裹打結,拉她欲走。


    林清越卻掙紮道:“我要把衣服都帶著,我穿不慣你們這裏的衣服。”她對做工粗糙的毛皮實在是愛不起來,盡管那些都是珍貴的真皮皮衣。


    葉韻哈倫臉色一沉,陰鬱的看著她。林清越心虛的低下頭,此舉也是試探。她不喜歡這裏的衣服,但也不是真的無法忍受。但是現在葉韻哈倫冒險潛進蘇昊的地盤,隻是為了帶走她,那麽他的目的是什麽?


    葉韻哈倫的陰鬱隻是一瞬間,看她隻是低下頭,卻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不耐道:“你覺得我落魄到連衣服都供不起了嗎?”說著也不管她掙紮,將一件黑色鬥篷套在她身上,整個人如包裹在裏邊一般。


    林清越被拉得跌跌撞撞的,跟著葉韻哈倫走出大帳。可就在這時,遠處一片火光,四周一片鼓噪聲,隻聽見夾雜著漢話赫勒話報警,好像是附近出現了景明的軍隊。隨著此起彼伏的報警聲,周圍一片兵荒馬亂。葉韻哈倫卻是再也沒有顧忌,一把將林清越抱上馬背,周圍有人圍上來阻攔,卻被不知哪裏冒出來的一隊黑衣人砍得人仰馬翻。葉韻哈倫一拉馬韁,大聲道:“撤。”


    馬蹄撒開,十多騎黑衣人迅速護衛著葉韻哈倫飛馳而去。林清越從葉韻哈倫的懷裏探出頭,透過人影,看到她的帳篷一片火光,火光照耀下,身著景明戰甲的兵勇和守衛大帳的赫勒衛士混戰一處,血光飛濺,在這漆黑的夜裏,觸目驚心。


    經曆了這麽多,她對於血腥已經有了一定的免疫力。此刻更擔心的是,她的身體現在能否承受這般顛簸?不過葉韻哈倫的騎術確實了得,在這般情形下縱馬馳騁,單臂緊緊將林清越挾住,將她的顛簸之苦減輕很多。


    奔跑了大概有半個小時左右,馬速終於減下來。緩緩停下,幾個人跳下馬背,熟練地生起幾堆篝火。葉韻哈倫將林清越抱下馬背,放在篝火邊的墊子上,拿出幾塊幹肉和酒囊,道:“你先吃點東西,我們休息一會兒還得趕路。”


    林清越疲憊道:“我不想吃。”她不喝酒,幹肉也吃不下去。再加上挺著個大肚子奔跑了這麽長的時間,疲憊的連動都不想動。


    葉韻哈倫也不強迫她,喝了幾口酒,大口嚼著肉食。十幾名隨從也都靜悄悄的,周圍隻聽見咀嚼食物的聲音。林清越靠在葉韻哈倫的肩上,問道:“景明的軍隊為什麽會突襲那裏?”那裏並沒有赫勒重要的人物,也不是什麽軍事重地,攻擊那裏根本就沒有必要啊。


    葉韻哈倫神色很是怪異,隻是林清越實在是太累了,隻是本能問出了心裏的疑問,神色疲倦,雙目閉合,根本沒有注意到葉韻哈倫的異常,隻聽葉韻哈倫淡淡道:“或許那裏有景明的重要人物。”


    林清越嗤笑一聲,不以為然道:“什麽重要的人物值得他們花費那麽大力氣穿越重重封鎖到後方來突襲?再說,真有重要人物,蘇昊會不做防範嗎?”


    葉韻哈倫看她神色不似作偽,心中也泛起了嘀咕。難道他的消息出錯了嗎?不可能啊?皇宮裏傳來的確切消息,怎麽會出錯?可是這女人的神色實在是太淡定了,一點偽裝的樣子都看不出來。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他自認為對這個女人還是了解的,雖然有些小聰明,卻不是那種深藏不漏的人。一般來說,她不是易大喜大悲的女人,但喜怒哀樂是很容易判斷的。可是現在,他卻開始懷疑了,或許他從來都沒有看懂過這個女人。


    稍作休息之後,他們再次上路,這次沒有縱馬馳騁,走得比較慢,林清越也感覺舒服了許多,靠在葉韻哈倫的懷裏閉上眼睛假寐。


    自從到了赫勒,各種憂慮加上懷孕的緣故,林清越幾乎每個夜晚都要醒來幾次。大概這個夜晚經曆的太多,她這是反倒放下心似的。醒過來時,周圍一片昏暗,聽見外麵淅淅瀝瀝的雨聲,使人心情莫名的灰暗煩躁。她頭腦還是昏昏沉沉的,甚至懶得出聲,再次閉上眼睛。


    “你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怎麽還睡?”


    近在咫尺的聲音讓林清越一個骨碌翻起身來,一點都不像個大腹便便的孕婦。“砰”的一聲,額頭相撞,疼得她一陣眼冒金星。一雙手臂扶住她,才沒有被撞出去。林清越捂住額頭不自覺的呻吟著,好半響,思維終於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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