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越極是疲憊,一路上迷迷糊糊,也不管前方是天堂還是地獄,既然由不得她選,又何必費不必要的心思。馬車停下,侍衛在外邊迴稟:“娘娘,到玉華門了。”


    林清越“嗯”了一聲,不是去行宮,直接迴宮了。林清越撩開車簾,一張臉出現在眼前。


    “娘娘迴來了,皇上讓奴才在這裏接娘娘呢。”小安子扶著林清越下馬車,滿臉堆笑。


    林清越卻是心裏“咯噔”一下,難道軒轅郎宇今晚都不讓她過了?可嘴上還得客氣:“有勞安公公了。”


    小安子連聲“不敢”。虛扶著林清越走進宮門,宮中卻有備了攆,怎麽不像是要收拾她的樣子。林清越心中納悶,但別人不說,她當然也不會提。迴到翌雲宮,短短一個多月,恍如隔世。采兒春雨等人早就會等在宮中了,林清越鬆了口氣,她心中對這些人終究是有愧疚,後來又擔心軒轅郎宇殺人滅口,看來沒什麽事。


    林清越現在狼狽不堪,打賞了小安子就去後殿沐浴。好好洗了個澡,收拾了一番,雖然臉還是腫的,卻也是感覺好多了。她也沒胃口用飯,直接躺在床上,讓采兒拿一個煮熟的雞蛋給她消腫,不知不覺竟睡了過去。


    再醒來,臉上已經看不出明顯的痕跡了,意料之外而有意料之中的事,軒轅郎宇派人傳旨,讓她接管鳳印,總理後宮。既然不打算處置她,這也就是順理成章的,皇後不能理事,現在就她的位分最高了,想起後世有個貪官,養一幫情婦,有一個領班情婦管理,心中自嘲: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混成了天朝第一情婦,管理一幫小情婦。


    隨著前朝逐漸平靜,林清越倒是對軒轅郎宇生出幾分佩服,一場叛亂被雷霆之速消弭與無形,參與者根據親疏遠近,罪責大小,該殺該禁,有條有據。怡心還在她的身邊,也不知是軒轅郎宇是怎麽想的,不過自從迴宮後,他們就沒見過麵,她也懶得猜,王府帶來的人被她放出宮了,她沒有福爾摩斯的推理能力,也沒有寧可錯殺一萬,不可放過一個的狠心,但也不會沒有懷疑,身邊有顆定時炸彈,總是寢食難安,隻得把人全部打發走。mianhuatang[棉花糖小說網]總理後宮,這點權利還是有的。


    現在的生活不能說無聊了,這麽一大家子的衣食住行,雖說不是事事躬親,但也要了解一二,不過富家好當,隻要出入不是很大,她也就當不知道,把優良文化的難得糊塗精神發揚光大。


    常言道:三個女人一台戲。這後宮眾多女人,自然也不會平靜。繼慧妃被廢,淩淑媛滑胎,越妃失寵,後宮又是一番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的景象。最近軒轅郎宇似乎很是眷顧一位新進的崔姓淑女,已經一連半個月召她侍寢,一時風光無限。林清越見過她,也不是多漂亮,一個十五六歲的青澀小丫頭,感歎軒轅郎宇的口味多變。


    早晨林清越牽著怡心在禦花園中漫步,這是她飯後的習慣了。自從上次生病之後,她總覺得身體不大爽利,雖然不再吃藥了,可孫雲交代補品一定要繼續吃,她也就適當的活動一下。怡心一個小孩子,記憶還不完整,現在也就把她當母親了。小丫頭一臉興奮的指指點點,問東問西。林清越其實也不大認識這些花花草草,好在身邊的宮女認識,不一會兒,一心就興奮的掙脫手,跌跌撞撞扭著小屁股跑了,伺候的宮女趕緊跟著。林清越搖頭笑笑,這孩子一點都不像個女孩,比澈兒還活潑。不過這樣也好,最起碼不必清醒的目睹親人被誅,可以享受無憂無慮的童年。


    突然,前麵小宮女奔來,“撲通”跪在地上磕頭不止,惶恐道:“娘娘,不好了,公主衝撞了崔淑女和幾位悅君,幾位小主要罰公主。”


    林清越皺眉道:“怎麽迴事?一個小孩子能怎麽衝撞大人,難不成是紙糊的,碰碰就碎?”再說和一個小孩子家家的,計較什麽?眯眯眼,這個宮女叫佳音,她記得是李嬤嬤跟前的小宮女,因為李嬤嬤先伺候林澈,現在又伺候怡心,在翌雲宮也算有點身份,是以林清越對她有點印象。


    佳音磕頭不止,迴道:“是公主剛剛跑的時候撞到了崔淑女,和崔淑女一起的悅君說公主是逆臣餘孽,要好好教訓。(.mianhuatang好看的小說)”


    林清越大怒,逆臣餘孽也是皇室血統,輪不到她一個名分未定的悅君來說話,更何況現在怡心還是在她名下,看來這後宮已經覺得她軟弱可欺了。她厲聲道:“起來,快帶本宮過去。”


    大概是沒見過她發脾氣,佳音愣了一下,不過馬上反應過來,站起來帶林清越過去。李嬤嬤正跪在地上砰砰磕頭,討饒道:“娘娘喜怒,公主不是故意的,請娘娘恕罪。”受禮的正是崔淑女,旁邊站的幾個林清越沒印象,不過看服飾應該是悅君,崔淑女身邊站的一個此刻正橫眉豎目道:“衝撞了娘娘,還不罪該萬死,再說了,一個逆臣之女,還是什麽金枝玉葉的公主?”


    “是不是公主,是皇上說了算。怡心的公主是皇上封得,這位妹妹是在質疑皇上嗎?”林清越漫步走來,似笑非笑,她現在倒是想知道這是崔淑女指使的,還是這位悅君本身沒長腦子。


    眾人看到她來,趕緊跪下行禮。林清越也不叫起,看見怡心害怕的神情,如同一隻驚恐的小鹿。心中一痛,吩咐道:“李嬤嬤,你先帶公主迴宮,好好給公主壓壓驚,別讓什麽牛鬼蛇神之類的再驚了公主。”


    李嬤嬤應聲帶著怡心和伺候的宮人離去,看著崔淑女一臉乖巧,那女子不忿和不屑的神情,其他人都低著頭,此刻都是看好戲的樣子吧。林清越輕笑道:“崔淑女,你來告訴本宮,怡心是怎麽衝撞你了。若是真的傷著了你,本宮也有管教不嚴之罪。淑女現在是皇上心上的人,真要有個三長兩短,本宮如何擔待的起?”


    崔淑女囁嚅道:“臣妾沒事,公主也是不小心。”看上去楚楚可憐,如果此刻有人路過看到,一定會認為林清越在欺負她吧。


    林清越心中冷笑,若不是你撐腰,一個小小悅君豈敢如此囂張?看著那悅君張口欲言,卻不敢說話,林清越心中怒火更勝,卻笑得愈發燦爛,裝糊塗道:“這位妹妹眼生得緊呢,不知是哪位宮裏的?”


    那女子立刻滿麵通紅,低聲道:“迴娘娘,奴婢是掖庭的悅君。”說完緊緊的咬著唇,不敢看林清越。


    “哦。”林清越拉長了聲音,“本宮好像記得,悅君不得召見,是不能擅入禦花園的。”其實這規矩早就名存實亡了,很多悅君在相好的姐妹得寵後,會借著東風來禦花園遊玩的,也希望偶遇皇上,一朝得寵,這種事並不在少數,也確實有很多成功了。林清越接管鳳印後,對這種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現在她要拿這個說事,同樣也沒人敢反駁。


    果然,崔淑女立刻磕頭道:“娘娘息怒,憐雨不是故意冒犯娘娘的,請娘娘恕罪。”同樣的話,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被求的人現在就成了求人的,身份還真是好東西。


    林清越依舊含笑道:“崔淑女這是什麽話,本宮隻是問問悅君怎麽會在這裏,又沒說什麽。”


    崔淑女雙手絞著帕子,低聲道:“是臣妾帶她們來的,她們都是臣妾在掖庭時的姐妹……”


    “是這樣。”林清越看似讚賞的點點頭,“苟富貴,勿相忘。崔淑女果然是有情有義之人啊,都起來吧。”


    看著眼前環肥燕瘦,林清越轉向那名悅君,道:“憐雨,是吧。”


    “是,奴婢陳憐雨。”剛剛還囂張萬分的女子,此刻一臉的誠惶誠恐。


    “什麽時候進宮的,哪裏人氏?”林清越涼涼道。


    “迴娘娘,奴婢是太後壽宴後進宮的,家父是晉城縣令陳元。”陳憐雨緊張的看著崔淑女,大概是想求救。可惜的是,崔淑女此刻卻是看也不看她。


    林清越細細端詳著那張臉,確實是個美人。應該說此刻在這裏的女子,沒有一個比她美的,在後宮中卻也是平常了,不過比崔淑女要嫵媚,比林清越更不必說,難怪敢如此囂張。不過可惜了,林清越臉色一寒:“來人,陳憐雨以下犯上,對本宮和怡心公主不敬,將其送往浣衣局為奴。”


    所有人都愣了,陳憐雨更是大喊道:“不,你不能這麽做,我是悅君,是皇上的女人,娘娘無權處置我。”


    還沒怎麽著呢,就得失心瘋了。林清越冷笑:“本宮有沒有權利,不是你說了算。還愣著幹什麽,任由她對本宮不敬嗎?”後一句卻是對著伺候的太監說的。立刻有兩個身強體壯的太監將她拖走,也不知那兩個太監用了什麽法子,原本大喊大叫的陳憐雨,一下子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看著崔淑女低眉順目,其他人麵帶譏笑,林清越心中更是冷笑不止:姐妹情深,真要是姐妹情深就不會任由她闖禍而不提醒一句,恐怕是幸災樂禍看戲的多吧。不過她既然出手,自然也不會給那女子翻身的機會。林清越不願與人結怨,但也不想後患無窮,接下來的事,自有有眼色的人替她做,果然,沒過兩天,就有太監給她匯報,陳憐雨做事時不小心摔倒,臉劃傷了,再也恢複不了了。這是她來到這裏第一次占得血腥,為了過得安穩度日,她也可以這麽狠毒。


    眼下,林清越卻沒想那麽多。她上前親熱的拉住崔淑女的手,開解道:“妹妹現在聖眷正隆,還不忘曾經的姐妹,這是妹妹有情有義。不過,就有那麽些人,上不了台麵,反而辱沒了妹妹的名聲。本宮今天教訓,也是免得他日傳入皇上耳中,讓皇上誤會了妹妹。妹妹不會怪本宮吧?”


    崔淑女還是乖巧道:“娘娘言重了,臣妾愧不敢當。”


    林清越心中對這個崔淑女暗暗警惕,年紀輕輕就如此世故,也難怪相貌不出眾卻能夠在悅君中脫穎而出了。兩人又客套了半天,林清越才放手,讓崔淑女帶著她的好姐妹繼續遊園,如果她們還有心情的話。


    這麽一鬧,林清越心中煩悶,想想又不能跟軒轅郎宇離婚,如果繼續這麽下去,以後比這嚴重的事恐怕都會發生。後妃,有了聖恩,才能過的體麵,縱然她不在乎體麵,但也決不能任人踐踏,畢竟她不是皇後。想通這點,林清越改變迴宮的方向,轉身向上書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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