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下一次,你一定能打敗劍仙子!"洛鳴弦大聲地說。彭無望笑了笑,奮然道:"好,就是這股子誌氣。"剛剛從黟山铩羽而迴的彭無望師徒,臉色雖然憔悴疲憊,但是精神卻慷慨昂揚,沒有半分沮喪失落,仿佛剛剛參加了一場歡宴而迴,有說有笑。失敗對於他們來說,隻不過是另一次勝利的序曲,在他們而言,倒還很享受其中的滋味。


    "師父,下一次我可不可以帶一個鑼鼓隊來給你助威,你看黟山上那些劍客一見到華仙子贏了一招就立刻歡天喜地的叫阿叫的,氣勢一下子就上去了。"洛鳴弦越說越是興奮,在官道中央蹦蹦跳跳,似乎已經看到了彭無望和華驚虹第二次大戰時的熱鬧景象。


    "你以為是賽龍舟嗎?"彭無望大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騎飆射如電的快馬由遠及近,倏然而至,密如爆豆的蹄印刹那間響徹了這靜寂的淮南官道。此時的洛鳴弦還在官道正中央揚聲歡笑,全然沒發現自己的生死已經懸於一發。馬上的騎士和彭無望同時大驚:"不好!"


    彭無望大手一伸,擒龍功應手而發,一股管狀氣流爆射而出,洛鳴弦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被這股氣流吸了過去,在間不容發的瞬間移到了彭無望身側的安全地帶。


    與此同時,那位馬上的騎士揚聲爆喝,那匹純黑的駿馬激靈靈一聲長鳴,身子騰空而起,宛如九天飛龍,橫空而至,從洛鳴弦原來站立的地方飛躍而過。


    看到如此神奇的騎術,彭無望不由得大聲讚道:"好功夫!"


    "過獎了!"瞬息間,那位騎士得意的迴應已經在百丈之外。


    "剛才的人,樣子似乎見過,是誰呢?"縱馬如飛的張濤粗略地想了一下,但是思路立刻被另一個念頭衝散了,"不知道彭無望和華驚虹的大戰勝負如何?"一想到這場大戰,數日以來的奔波勞苦似乎都已經不見了蹤影。雖然張濤押了重注賭華驚虹的勝出,但是他心底卻衷心希望彭無望能夠打贏這一場幾乎無法獲勝的比武。因為他的家人曾經受過彭無望的恩惠,而且他也非常敬佩彭無望的為人。


    越女宮的敗北也是他不願意看到的,因為張濤的心上人就是越女宮的弟子,如果越女宮第一劍客被人打敗,數百年稱譽江湖的顯赫名聲便要煙消雲散,心上人在江湖上可就再也抬不起頭來了。"真是矛盾啊!"看著眼前漸漸清晰的黟山風景,張濤的心被就要見到心上人的激動淹沒了。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想起的趙穎虹的低言淺笑,張濤的心熱撲撲地怦怦跳動,隻希望肋生雙翅,一個撲翅便飛到她身邊。


    爆豆般的蹄音在黟山山道上轟然大響。"啊,是他來了!"羅戀虹誇張地大聲叫道,滿臉含笑地看著趙穎虹。一旁巡山的方飛虹,莊千虹和古義虹都笑了起來。趙穎虹的臉一下子紅中透紫,小聲說:"死人,每一次來都這麽驚天動地,生怕人家不知道,也不知羞。"


    "好朋友來了還不去見見,在這裏等什麽!"方飛虹一插腰,大大咧咧地說。周圍的人一個個笑得前仰後合。


    "方師姐別笑話我了,我才不急著見他。"話雖然這麽說,趙穎虹的步子卻不知不覺地一步步朝外挪去,脖子也不由自主地伸長了四外張望。看著她那尷尬的模樣,眾人隻有笑得更加厲害。


    "穎虹,我張濤來啦,我來啦!"張濤還沒有下馬,就壓抑不住激動的心情,開始高聲唿喚。


    "死人,誰還不知道你來了,鬼叫什麽。"趙穎虹使勁兒捂住耳朵,這才可以不理會師姐妹們的哄堂大笑,小跑著衝出迎客亭,來到山道旁邊,剛要責罵。那一邊的張濤已經看到了她。張濤伸手入懷中,掏出一朵玲瓏剔透的芍藥花,一抖手射向趙穎虹的左邊鬢角。


    "這個傻瓜,沒事就想顯擺他的暗器功夫,你不知道我的左鬢頭發梳得比較密嗎?"趙穎虹又急又喜,連忙快步往左一挪。張濤抖手射出的芍藥端端正正地插在了她的右鬢之上。與此同時,張濤飛身下馬,昂首而立。陽光之下,趙穎虹紅撲撲的俏臉應著玲瓏的芍藥,真是人比花嬌。周圍的山坡上響起了一陣掌聲,羅戀虹感動地叫道:"好感人,張大哥好高明的暗器功夫。"眼界頗高的方飛虹噗嗤一笑,小聲道:"不過趙師妹的接暗器功夫更是厲害。"一旁的眾位姐妹這才豁然而悟,無不大笑了起來。


    "穎虹,不見了這許多日子,妳還好嗎?"張濤激動地說。


    "死人,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去哪一邊說。"趙穎虹紅著臉死命拉著他的手來到了五人看見的僻靜處。


    "穎虹,這些天來,我無時無刻都在想著妳。"一看左右無人,張濤連忙按住趙穎虹的雙肩,深情地說。


    "是嗎!"趙穎虹突然抓住他的耳朵用力扭著,"聽人說你在江都的青樓裏倚紅偎翠好生快活,還敢說想著我?"


    "冤枉,穎虹,我是去收集消息,青樓酒肆是消息集散最快的地方,我作為江湖上的第一風媒,當然要在這些地方多呆段時間。"張濤一邊唿痛,一邊解釋。


    "哼,你們張家人怎麽都這麽好大喜功,動不動就是我要做江湖第一風媒。你大哥......"說到這裏,她看到張濤臉上露出沉痛的神色,連忙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張濤用力眨了眨眼睛,吸了口氣道:"沒關係,我大哥雖然早亡,但是身登天下第一錄,已經達成所願。而且,彭大俠和方姑娘也滅了青鳳堂,殺了青鳳堂主。大哥的仇可說報得十足。他泉下有知,已足欣慰。"


    說到這裏,二人都沉默了下來。


    "對了,說到彭大俠,最近他和妳們宮主的比武,勝負如何?"張濤忽然想起,連忙問道。


    "哼,還說想我,你原來是為了打聽這個才來的。"趙穎虹繃起了臉。


    "穎虹,我的心妳難道還不知道?如果這一次我能夠及時得到這個消息,賺的錢足夠置一所大宅,開一間布店,雇上一大批夥計,以後我娶妳出宮,我們就可以安安穩穩地在最繁華的江都做店主,過舒舒服服的日子。"張濤鼓舌如簧。


    "你會退出江湖嗎?"趙穎虹欣喜地問。


    "不是我,是妳退出江湖,放心我會賺錢養你的。"張濤道。


    趙穎虹的臉色黯淡了下來:"我怕你會像你哥一樣不得善終。"


    "放心,穎虹,"張濤深深地看著她,"現在世上太平,青鳳堂覆滅後更是一片清平景象,我們江湖人的日子隻會更安穩,不會有血光之災的。"


    "嗯。"趙穎虹默默點了點頭,又霍然抬頭,"對不起,我還是不能把消息告訴你,因為宮主吩咐,比武的勝負決不能泄露到江湖之上。"


    張濤大驚失色,道:"沒有商量的餘地麽?"


    趙穎虹道:"我越女宮弟子若不能遵守禁令,隻有被逐出山門,所以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別跟我說,千萬別說。妳的名聲比較重要。"張濤連忙道。


    趙穎虹感激地看著他,道:"其實,你是風媒,當然有自己方法。我會幫你的。"


    張濤有悟於心,微微一笑。


    當夜時分,越女宮和趙穎虹相熟的幾個弟子聚到了黟山看花亭觀賞趙穎虹親手種植的曇花夜放。趙穎虹盡力將話題引到了不久前的比武上:"方師姐,妳看彭無望這一次迴去,是否還會再來?"


    方飛虹哼了一聲,道:"哈,他當然會來。這個傻子還沒試過說話不算的。下一次等著看好戲吧。"


    一旁的羅戀虹接茬道:"說實話,那一次比武真的很可怕,宮主的超海劍法如果打實了,彭無望自腰部以上就要被削成血粉。真難想象他還能笑出來。"


    "這種時候笑出來有什麽了不起。"方飛虹抱膝望著慢慢綻放的曇花,道,"真希望看到有一天宮主出手把他削成半截身子,看他還笑得出來。"


    趙穎虹看了看一旁的樹叢,心中不敢確定,又道:"方師姐,你說下一次比試宮主會贏嗎?"


    "當然!"方飛虹奮然站起身,笑道,"我都可以想象下一次比武的情形。彭無望的武功我就當他又高了一層,耀武揚威而來。宮主的超海劍法再也無法留手,再次使出那一招,把彭無望打得隻剩下半截身子。"眾人都哄笑了起來,莊千虹道:"師姐,妳可把彭無望給恨死了,這種事都想得出來。"


    "彭無望......耀武揚威而來。宮主的超海劍法再也無法留手,......把彭無望打得隻剩下半截身子。"剛剛才換上夜行服,到達看花亭收集情報的張濤才一穩住身形,就斷斷續續地聽到這句話。


    "彭大俠死了?"張濤的眼前金星亂冒,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難怪越女宮主不敢把消息公諸天下。"張濤趁著夜色飛快地潛離看花亭,"彭大俠不但家仇不報,還陪上了一條大好性命。沒想到英雄如他,沒死在和青鳳堂主的血戰中,卻枉死在自命清高的越女宮主手中。"


    牽過自己的座駕,張濤飛身上馬,一記狠鞭抽在馬臀之上,蹄子包著棉花,嘴裏含著青梅的駿馬喉嚨中發出喑啞的鳴叫,飛快地馳出了黟山。


    "我該公布這條消息麽?還是幫越女宮主隱瞞了它。穎虹是怎麽想的呢?"張濤在飛馳的駿馬上思緒翻滾,心情無法平靜。


    "彭大俠對我家有恩,我決不能偏幫越女宮主,還有,"張濤的眼中露出溫柔的神色,"穎虹她不是曾鼓勵我自己去揭露這條消息麽?她都能夠大義滅親,我還猶豫什麽。"他咬牙下了決心,奮力催趕座騎,到最近的大城杭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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