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翼抱著邏孽,兩人站在寢宮的窗邊,任隨著月光將他們的身影拉的老長,看著那彼此相擁的身影,洛翼緩緩開口,輕聲道,“小孽……我們明日就迴去妖界好不好?”


    邏孽微頓,隨即道,“但是七日之後是你的聖神晉升典禮”。


    洛翼輕聲道,“一個典禮罷了,無所謂,我不想再在天界中待了,我們迴去妖界吧……”


    邏孽覺得洛翼的口吻帶著濃濃的疲憊,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惶恐。


    他的惶恐什麽?


    邏孽沒有馬上迴答,似乎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當中。


    洛翼也不開口,隻是輕輕地擁著邏孽,貪婪的聞著她身上的味道。


    不知道過了多久,邏孽終是緩緩張開紅唇,出聲迴道,“好”。


    洛翼的身體微顫,隨即更加緊的抱住了邏孽,將頭埋在她的脖頸,他有些微涼的唿吸拂在她的脖頸,讓她不由得一哆嗦。


    “小孽,我你早點休息,明日我去萬琞宮告訴天帝和王母一聲,我們就迴妖界”。


    洛翼緩緩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垂首看向邏孽。


    邏孽順從的點了下頭,洛翼看著她躺上床,蓋好被子,這才轉身離去。


    安靜的夜裏,邏孽一個人躺在床榻上,意識似乎一直都飄得很遠。


    剛才洛翼在問她迴去妖界好不好的時候,她竟然再次想到了凡塵,因為‘好不好’這種詢問的字樣,一向出自凡塵的口;二來,七日之後,不僅是洛翼的聖神晉升典禮,同樣是凡塵和淺黛之間的婚宴。


    想到凡塵,邏孽終是長長的歎了口氣,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溫流說他要好幾日才能匯聚元神,那他現在在做什麽?


    滿腦子都是凡塵的身影,邏孽不由得微微蹙起眉頭,明日她就要跟洛翼下界了,恐怕這一生一世,是再沒有來天界的機會了,不過就算有,可能她也不想再來了。


    如此想著,邏孽緩緩翻身而起,邁步來到床邊,推開窗子,天邊掛著一輪仿佛觸手可及的狡黠明月,她漆黑的眸子中被映滿月光,看起來流光溢彩,分外妖嬈。


    “凡塵……”


    邏孽聲音很輕,輕的她自己都要聽不到了。


    又是歎了口氣,就算是跟朋友告個別吧,如此想著,邏孽就放縱自己最後一次,她化作了一縷紅光,直奔南清宮的方向。


    隻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邏孽已經現身在南清宮門前,現在夜已深,外頭除了被月光照亮的一大片仙境之外,一個人都沒有。


    邏孽忽然不想再偷偷摸摸的進去,所以她便光明正大的邁步往裏麵走去。


    才走至一半的距離,黑暗中,忽然出現兩道靈光,緊接著,兩個天兵現身,見是邏孽,他們恭敬的出聲道,“拜見妖皇大人”。


    邏孽微拂了一下手,出聲道,“不必多禮,我是來見凡塵上神的”。


    其中一位天兵迴道,“迴妖皇大人,上神下令最近幾天概不見所有訪客,請大人見諒”。


    邏孽看向不遠處的南清宮大殿,心中莫名的一痛。


    凡塵不見客……那她豈不是連他最後一麵都見不到了嗎?


    來的時候,她本是想著,如果見到凡塵之後,要說些什麽,但是卻從未想過,也許她根本就見不到他。


    許是眼中的落寞神色太過明顯,連麵前的兩個天兵都不能不為所動,所以出聲道,“妖皇大人,現在天色已晚,要不您明天再來吧,我們明兒個一早就通知內殿的仙女,如果可以通傳上神的話,一定幫您通傳到”。


    邏孽聽得天兵的聲音,她勾起唇角,淡淡一笑,出聲道,“不用了,我明天就要離開天界了,既然上神現在不方便見客,我也就不打擾了”。


    她轉身往外麵走去,才走了幾步,她像是忽然間想到什麽,然後停下腳步,天兵隻見她紅袖一揮,一壇酒就出現在邏孽的手上。


    邏孽隔空將酒壇扔給了一個天兵,然後道,“待到你們家上神出關之時,就說這壇酒是我送來的……恭祝他大婚之喜,我在妖界會為他祝福的”。


    說罷,不待那兩個天兵說什麽,邏孽已經徑自往外麵走去。


    從南清宮走迴了翎羽殿,一步一步,直到看到翎羽殿的宮門,邏孽才詫異,自己竟然是一路恍惚,連靈力都沒用,直接走迴來的。


    南清宮寢宮之中,凡塵站在窗邊,看著外麵狡黠的明月,一張模糊了絕世和妖孽的容顏上,唯有一顆滴血的紅痣異常紮眼。


    外麵天兵和邏孽的對話,他都一字不落的停在了耳中,得知她來了的消息,他真的差一點就衝出去,但是出去之後,他又能對她說些什麽呢?


    他明知道她明日就會隨洛翼下界,這一切都是他的預料之中,甚至是親手所賜,但是為何,到了以這一刻,他的心竟是這樣的難過?仿佛撕心裂肺一般,肝腸寸斷。


    “邏孽……靈溪……”


    凡塵微微皺眉,輕輕的吐出這兩個名字。


    無論是焚寂和靈溪之間,還是凡塵與邏孽之間,他和她之間,永遠都是如此的糾纏。


    佛曰,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


    他這兩世中已是經曆了所有,本來以為會參透其中奧妙,卻不想,反而更加的彌足深陷。


    不管是靈溪還是邏孽,她永遠都是他愛的那個女人,隻有更愛,沒有最愛。


    忘不了她的一顰一笑,忘不了她的愛恨分明,忘不了她的倔強執拗,忘不了她的以死相救,更忘不了……她與他在虛擬人界中的那段日子。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願意放棄所有,無論是聖神之力,還是上神的身份,哪怕是永世不再超生,永遠無法再存活在三界之中也可以,隻要換的區區數十年的人間生活,能與她一起袖手相伴,於願,足矣。


    外麵守衛的兩個天兵重新隱身於南清宮的某處,寂靜的夜裏,隻看到一道光芒從寢宮而出,不多時,他們身邊的酒壇就不見了,空中唯餘下一個清遠低沉的聲音,“這酒本上神收下了”。


    手上提著酒壇,凡塵來到南清宮大殿的殿頂,一身黑色的衣袍,他迎風而坐,夜風吹起了他薄薄的衣領和肩頭的黑發,但他卻似渾然不知似的。


    輕輕一揮手,身邊就出現了一個活靈活現的虛影,是一身紅衣的邏孽。


    她巧笑嫣然,正朝著他眨眼睛。


    凡塵緩緩勾起唇角,拿起一邊的酒壇,撕下上麵的封布,出聲道,“小孽,陪我喝一會兒酒吧”。


    虛影不會說話,但卻是點了下頭。


    凡塵笑了,他臉上的笑容,在月光的照耀下,美麗的讓人不敢直視,他直直的看著自己用靈力化成的那抹虛影,拿起酒壇,仰頭喝下。


    優美的脖頸上,唯有喉結在一上一下,有規律的滾動著。


    許是喝的太急了,一縷清酒順著凡塵微微上揚的唇角流下,旁邊的虛影伸手為凡塵擦去。


    凡塵忽然一把握住那虛影的手腕,出聲道,“小孽……”


    虛影還在他麵前,臉上永遠帶著笑意,但是凡塵的手卻是隔著她寬大的紅袖,攥了起來。


    碰不到……他再也碰不到她了……哪怕他用靈力化成了她的模樣,但終究不是她。


    凡塵臉上的笑容緩緩斂去,他忽然一揮手,那抹靈力化成的虛影瞬間破散,他心疼的蹙起眉頭,但卻是笑了。


    “小孽……”


    他的小孽,小孽。


    邏孽迴去翎羽殿之後,就逼著自己躺在床上,側身而臥,睡到半夜間,她忽然覺得胸口發燙,好像有一個聲音在耳邊喊著,“小孽……小孽……”


    這聲音太過清晰,也太過熟悉,以至於邏孽終是忍不住睜開眼睛,周圍還是混沌的黑色,天還沒亮。


    邏孽的眸子在黑色中巡了一圈,終是再次躺了下來,哎,她又在犯癔症了。


    一夜睡的斷斷續續,模模糊糊,第二日一早,邏孽就起身了,因為答應和洛翼一起下界,所以她起身後就換了一件衣裳,然後出了寢宮的門。


    行雲見邏孽出來,微笑著道,“大人,這麽早就起來了,怎麽不多睡一會兒呢”。


    邏孽迴道,“行雲,我要下界了”。


    行雲一愣,這才迴過神來,不由得道,“大人,您不是還有七天才下界嗎?”


    邏孽淡笑著道,“不過七日而已,早下晚下,也都是要下的”。


    行雲似是不舍,她眼圈微紅,輕聲道,“大人,再多留幾日嘛,你也說了,不差這幾日”。


    邏孽坐在上座的軟榻上,喝了一口茶,輕輕地搖了下頭。


    正在這時,外頭的仙女來報,說是南清宮派人過來,邏孽一愣,然後道,“進來吧”。


    來人是采心,采心見到邏孽,依舊是親切的道,“妖皇大人”。


    邏孽站起身,出聲道,“采心,你怎麽來了?”


    其實她是想問,是凡塵派你來的吧?他有什麽事情?是想見她了嗎?


    采心迴道,“大人,我們家上神讓我把這個送來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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