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滋眉頭緊鎖有些不悅,但很快感覺身體微顫天旋地轉,再次睜開眼竟還在將軍府守護著母親的靈柩。


    這是在做夢,原來之前的一切一切都是夢,許是這些日子發生太多整個人有些疲憊不堪所以才守著守著睡去了。


    也虧得方才那些都是夢,若真將那晚發生的事與那不忠的白驥考言語豈不叫人笑話了。可不知為何竟得在夢中也能夢到他的人影。不過是一位比較能言會道的臣子罷了何以這般牽腸掛肚,實在不該。定是因為白驥考昏迷中所喊自己的名字才出來這麽一出。


    定是如此,宴滋打定,這一切都是白驥考的緣故。這麽一想似乎整個人輕鬆了許多不再為此事勞神費力。不過眼下已是黎明,一會陽光升起,母親就要入葬可得仔細些不能出什麽紕漏。宴滋可是打定主意要給母親辦一場風風光光的葬禮,這是最後的孝道。


    宴滋想的入神,沒發覺屋外有個人影悄悄的進來,直到看見身後影子處還有一個人頭才覺有人進來。明眸一閃,側頭打量,腦子一個警覺立刻伸手向背後之人出招。


    但很快,那人也以同樣的招數反擊,感受到同樣的招數之後才知是同門之人。宴滋朱唇微啟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快出太陽了,怎的還不入睡?莫非是早起了?”


    盛臨聖也是同樣的笑容拍了拍宴滋的肩膀,然後從身後轉而走到身前,近而走到靈位前給師娘燒香叩拜。一邊行為一邊言語,不用轉身看著宴滋的眼睛,二人常常如此也是見慣不怪了,反而如此才顯親切。


    “師娘快要入殮,我哪裏睡得著。本想陪同一起守候,但不語勸告莫要打擾你們母女最後團聚才始終沒有進來,一直在門口呆望。但如今已是第二天,太陽上山之後師娘就要入殮,這才來見最後一麵。”


    盛臨聖傷感的說著,低垂著眼眸盡量掩飾眼眶中快要滲出的淚。


    宴滋也沒再守著母親靈柩,整理好衣衫,快快的迴了皇宮。等太陽上山,葬禮就會進行,所以她必須在葬禮進行前做好一切準備,確保萬無一失才好。


    但同時,皇宮內,也有一件煩心事要處理。宮女來報,說是白驥考醒了,正滿世界的尋找宴滋的下落。


    宴滋聽聞白驥考來找,頓然有些心慌。因為夢中,她曾一不小心差點將那晚的事情講述出來,所以此次聽聞白驥考真的來找更是著急不已,生怕一不小心說漏了嘴真的就說了出來。


    所以,聽聞宮女來報,宴滋就二話不說立刻各種理由拒絕了白驥考,連見麵的機會都不給。


    但白驥考也是心事重重早就想找機會講事情跟宴滋說清楚了,如今聽聞宴滋已經進宮卻不來見自己,所以更加著急。


    顧不得宮女的阻攔,依舊往前走。


    “白大人,白大人,白……大人……”門口守護的幾位宮女,先是堅決的阻止白驥考進來,但叫喊了幾聲之後始終不見止步反而更加氣勢洶洶的要硬闖,逼得幾位宮女不得不軟下來。


    他們是知道白驥考的身份的,女帝身邊的紅人又有傷在身誰敢惹。所以隻是口頭上警告幾句,但沒有效果之後他們就不敢再多說什麽。


    白驥考強撐著好些的身子,拔起腳步堅定不移的往上走,一步兩步……每走一步,宮女們就一步兩步往後退。


    終於退到寢宮門口無路可退了才止了步子。但宮女和白驥考誰也沒有讓步,宮女們冷汗直冒,不知該如何是好。


    女帝有言在先,若是阻止不了白驥考那就是大罪可是要受罰的,但白驥考是一品大臣又不能真的動粗。橫豎都不行隻能傻愣愣的呆在原地祈求上天給一個更好的結果。


    但最後,白驥考一個殺氣騰騰的冷眼一掃,宮女們緊繃的神經崩潰不得不軟下身子乖乖站在一旁讓路。


    白驥考這才推門而入,寢宮內,四周空無一人,兩處站著的原本伺候宴滋的宮女都被打發到了外處,所以這裏顯得格外的莊嚴肅穆。


    寧謐的氣氛逼得人不得不躡手躡腳往裏探尋。


    這裏的一桌一椅包括桌上的小玩意都是格外的珍貴,但這些東西都被好好的收藏起來沒有打開的跡象,看來這段日子宴滋是暫時用不上的。


    很明顯是宴母的大殮,算日子應該就是今日了。既然恰逢如此大事為何不見宴滋本人,她不是入宮了嘛,怎的不見本人,到底去了何處?


    白驥考很好奇但同時也充滿了疑問,帶著這份疑問,他又邁著步子往裏走。但就在此時,忽現縷縷白煙飄過,帶著一股淡淡的玫瑰香勾擾的整個人臉紅心跳**焚身,腦海裏浮想聯翩。


    白驥考不由自主的踩著香往裏走,直到看到裏麵有屏風遮擋之後才意識到這裏很可能是宴滋的浴室。她一定在裏頭沐浴,不好,自己無意之中竟然犯了大罪,趕緊離開,否則宴滋知道還不得……各種恐懼的場景一一浮現。


    白驥考嚇得臉色蒼白趕緊躡手躡腳的往迴走,但身上攜帶著的濃濃的中藥味早就出賣了他。宴滋立刻警覺起來,一個側頭瞥去,屏風的另一邊一個人影逐漸遠去。


    哼,好小子,看了朕的身體還想走,當真是不想活了!宴滋一個犀利的眼神投去,順手拍打身邊的水,借著水飛濺遮擋身體之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玉手透過水簾捏來衣衫。


    然後騰空一轉,整個身子已經被衣服包裹。


    宴滋穿戴衣衫追趕出去,借著超快的輕功很快就在寢宮門口看見準備逃走的白驥考。


    白綾一出,如同水中蛟龍遊刃有餘的盤上白驥考的脖子。隨後宴滋微微一笑,輕而易舉的將白驥考拉迴。玉腳一踢,踢起的鞋子不偏不倚的打在大門上,將門關上。


    白驥考,白驥考又是可惡的白驥考,宴滋恨得牙癢癢。怎麽夢裏眼裏總是出現這個人的身影,就連自己洗澡也要碰到他,當真是可惡。


    宴滋咬牙切齒揪住白驥考的衣領怒吼道“你到底想要作甚!”


    “我,我我……我沒別的意思!”被抓現行的白驥考無言以對,隻能紅著臉擺手想要以此證明自己是絕無他意。但這種連說都說不清楚的事情又豈是隨便的劃拉幾下手指就能解釋明白的。


    所以白驥考的這種無力反駁在宴滋看來就是一種狡辯,這種狡辯更是叫宴滋憤怒與不屑。


    “哼!白驥考,朕給你一盞茶的時間將今日要說之事說個清楚。然後朕就要處理大殮一事了。在這段時間若是再來打擾統統拖出去處死!”


    宴滋用盡全力,以最洪亮的嗓門吼著白驥考,這絕對是她最後的耐心了。


    白驥考也知道,本來今日所想的場景應該是悲天憫人的,自己帶著傷痕來見宴滋然後講訴所有的事情已經表達愛意。這些天時地利人和都是最好的,但沒曾想竟是這樣的見麵方式,然後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這個時候表白實在說不出口。


    何況宴滋還在氣頭上又好像很著急的樣子,這個時候跟她講綿綿情話實在不合時宜。宴滋也沒耐心聽,既然如此還是想個最好的法子,既能拖延時間再一次製造更好地機會拉緊兩人關係也能不讓宴滋反感。


    通常這個時候最好的法子就是幫著宴滋解決掉一個她的難題,如此一來她就會感激自己,然後這個時候自己再要表白還不是手到擒來。


    眼下太陽一點點升起,很快就要舉行大殮之事了,所以得抓緊時間。用最短的時間講最重點的話題。


    白驥考眼珠一轉,計從中來。


    “入殮,所請何人?”


    這句看上去狗屁不通的話的確是引起了宴滋的注意,不過很不好意思,不是良好的注意而是厭惡的注意。


    宴滋一聽這話更是覺得白驥考沒事找事,怒火更旺了,揪著白驥考衣領的手更加緊了,若不是衣料還不錯,恐怕早就四分五裂了“白驥考,你能不能講些重點!太後入葬當然是滿朝文武都去,還用得著朕親自邀請嗎?”


    看到宴滋的表情,白驥考就放心了。她的一舉一動都在計劃當中,白驥考就是想要引起她的注意,不論是好是壞起碼又給自己爭取了一些時間。


    白驥考一挑眉毛,侃侃而談“陛下說的這些自然是不用提及了。臣關心的是皇兄宴犁一家的事。聽說他們犯了事,但陛下又從寬處理,說明是想給改過自新的機會。那麽大殮日,該不該請他們過來?按照親屬與遠近,他們理應來此吊唁。”


    “你!”這句戶說的宴滋無言以對,有些心虛。


    這個問題確實不曾考慮,今日到底要不要請他們過來。宴滋本人是不願意的,當初從寬處理也是萬般無奈之下才同意的,如今還想見到殺人兇手出現在母親葬禮上更是叫人生恨。但既已當著滿朝文武從寬處理,若是此事不叫上顯得自己說話不算數了。


    宴滋終於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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