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滋重新迴到這個金碧輝煌的牢籠中,不,不應該是牢籠,因為這是她自己所選的路子,她相信麵前的黑暗隻是暫時的,總有一天這裏會是一片光明。即便是,也隻是暫時的衙役算不得任何的牢籠,因為沒有人能住得近這般奢華的牢籠,所以她相信這是一個常人難以融入的好地方。對,就是個好地方,否則為什麽有這麽多人要往這裏走。


    靜躺床前,所有的畫麵都呈現於前,所有的人和事物都一一呈現。包括那冰冷威嚴的虎符以及葉莊主瀟灑離開的背影。


    對,這一切就是她的傑作,即便現在很累也不覺得這是錯誤的棋子,反而覺著葉莊主這等浮誇之人沒能好好惡整一把實在遺憾。


    五個虎符收迴一個,還有三個。接下來的三位掌門該對付誰比較好,各個擊破是最好的法子,但同時也會有打草驚蛇的隱患,葉莊主定會將今晚之事告訴三位掌門,讓他們小心提防。


    所以這是個極不好的征兆,必須盡快動手並且要變幻招數叫人防不勝防才好。古書上的策略有多種,有強行的也有暗行的,若是換做陸幫主,又該采用何種策略。


    先禮後兵?禮是什麽兵又該如何?還是明升暗降,對,就是明升暗降。似乎這法子更是再好不過的,應著陸幫主平日裏極少言語,三位掌門最是難以揣測他的心思,若是從中挑撥簡直輕而易舉。不過這招在之前用過,如今再明目張膽的一定不會有人上當,既然如此何不來個暗招,讓他們聰明反被聰明誤,自認為的想到這個事。這樣豈不更好?


    嘴角勾起,邪魅的眼眸裏綻放著異樣的光芒,這種看似桀驁不馴又含著半分嫵媚的光芒著實叫人害怕,根本猜測不到心中所想。


    但當翌日的陽光升起也許一切都明了了吧。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陸將軍仁義無雙,盡忠職守是不可多得之人才。朕念其開過功勳功不可沒特封為禦前太史令,為正一品可自由出入皇宮,欽此。”宦官尖銳的聲音也隨著聖旨的讀完而截至。


    但真正的陰謀才剛剛開始,所有人都聽得驚呆,陸將軍是武將即便是封賞也該是升為帥,何以變成了文臣,這實在有違常理。倒是分明看見女帝的意圖,明升暗降,根本是在刻意的架空他的兵權。


    聖旨讀完,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大家都懷著各種心思看著陸幫主,看看他是如何接招。但所有人都高估了,這個寡言少語的陸幫主根本不反抗反而下跪接旨了“臣謝過陛下。”聲音嘹亮有力,接旨動作十分規範,沒有任何的不情願之意。


    叫上座的斜躺著的晏滋大吃一驚,沒曾想搞定一個陸幫主這般容易。如此也好,省了不少功夫,挺好。


    “好,好。陸大人,從今天起您就好好在太史處呆著,有任何不懂之處大可以問朕。畢竟做一個生疏的職位有些陌生,是需要時間適應的,朕可以理解。也允許你有任何的過失,隻要有上進心朕還是一樣的重視。”


    明升暗降之後,便是一些隨便敷衍的話。晏滋隨便說了幾句就打發了他們“好了,今日之事就議到這裏,各位愛卿若無別事先行退下吧。”


    “退朝——”尖銳細長的聲音陰陽怪氣的聲音傳出,隨後滿朝文武退下。


    晏滋褪了厚重華麗的朝服,換上輕便的嫩黃碎花綺羅群側臥於鳳凰地毯之上饒有興趣的侍弄著師焰裳新采摘來的鮮花。還帶著幾許露水,是濕潤潤的感覺更是襯托的花朵嬌嫩鮮美。晏滋忍不住湊到花瓣之間嗅了嗅,的確很香。


    是淡淡的毫無矯揉造作的味,給人以身心愉悅的感覺,的確不錯。當真是皇宮的好花,叫人愛不釋手。師焰裳順便遞了花瓶過去,晏滋順手將花放於瓶中,又讓師焰裳拿了剪刀。


    “剪刀?陛下要剪刀何用?”師焰裳覺著奇怪,不明其意為何女皇陛下忽然想到剪刀,她要剪什麽東西。雖然師焰裳不明白晏滋要作甚,但還是拿了剪刀過去。


    隨後晏滋又看了看花瓶裏的花,毫不留情的將所有橫生出來的花全部減掉,隻剩下一朵最小的半綻放的粉色花朵留於瓶中,更是顯得瓶子空洞無特色。


    看著好好的鮮花成為殘花落葉著實叫人心疼。師焰裳捧著稀稀拉拉麵目全非的東西有些心疼也有些看不懂,很想責備又不敢多問。


    “陛,陛下……”師焰裳欲言又止。


    晏滋倒是不覺得可惜,反而斜視著眼睛不悅的看向處處憐憫的師焰裳,責備的口氣說道“這些花本生在側枝,偏要搶了主枝風頭。主永遠是主,側永遠是側,若想借著自己率先開花而不知所謂妄圖搶占主位如同自尋死路。朕是不會允許這些不聽話的東西留在身邊,寧可選擇蠢笨的忠臣也不要妄自尊大自以為是的奸臣。”


    晏滋已經從暗示變成明示,她的話再清楚不過,就連不問朝政的師焰裳也聽得明白。應該是說四位將軍之事吧,這四個人一直以來都妄自尊大,借著是掌門的身份多次不把晏滋放在眼裏。而晏滋也是應著他們還有利用價值再三隱忍,如今利用完了是時候找機會剝奪兵權將他們打迴原形了。


    這就是權謀爭鬥吧,在皇宮之內朝野之上隻有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沒有別的,晏滋的這番舉止雖然冷漠無情卻也是迫不得已在情理之中的。似乎所有的陰險毒辣都是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不得已采取的自我保護行為。


    這一點師焰裳可以理解,不過若是換做她來做這件事興許沒有晏滋那麽果斷堅決,不過做大事必須當斷則斷。算了,這些事情實在複雜,她一個弱女子根本做不了這些,也不想去想,隻要女皇陛下自己覺著高興就好,她不過是伺候人的宮女沒必要自尋煩惱。


    師焰裳找了門口宮女立刻叫他們清理掉散亂滿地的殘花敗枝,晏滋則在最後將花瓶以及裏頭唯一一朵不怎麽起眼的花一並交到師焰裳手裏,命其找一處最顯眼的地方放著。


    隨後又脫下綺羅群換上平日的朝服朝著太史府走去,她著實好奇這個寡言少語的陸幫主在文職上能否做的好,當然她的內心可沒打算讓他盡職盡責的做下去,如果做的一塌糊塗就更棒了。不論如何這都是晏滋自己的猜測,以她的個性若不親眼所見實在不放心,定是要見到陸幫主如今的情況才能安下心。


    很好玩,這個遊戲著實有趣,踏著改變別人命運的路上,臉上嗜血的笑容洋溢的無比燦爛。晏滋越走越快,眼眸中越來越狡詐,陰冷的心聲都快刺頭胸口了。


    終於,一句陛下駕到將所有推向**,府中的陸幫主還在認真的翻修著曆朝曆代的史書。好像一本正經的樣子,反正晏滋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滿頭大汗的男人坐立不安的在一堆書中奮鬥。直到宦官喊陛下駕到才勉強探出頭然後狼狽的跑過來行禮。


    這模樣著實與平日裏威武高大的幫主差很多,倒是狼狽的很,看的晏滋很是滿意。沒錯,她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對方越是措手不及她才越是有贏的感覺。


    “嗬嗬,免禮吧。”晏滋冷冷開口。


    陸幫主擦了擦額頭大汗,恭恭敬敬站起身讓晏滋先入裏頭。晏滋四下瞥了瞥都是書籍,而且毫無章法的攤開隨意擺在地上,簡直比不整理還要不像話。


    忍不住嘲諷起來“果然是人無完人,論棍棒刀槍您倒是耍的有模有樣,可論起筆墨紙硯您就可見一斑了。不過還是那句話,人無完人隻要你不恥下問堅持不懈,朕一樣會重用於你。陸大人不必擔憂,一切的飲食起居朕都叫人打點好了,您隻要認真做事即可。”


    “謝陛下指點,臣定當竭盡全力。”陸幫主說的不冷不熱,根本聽不到話中意思,好像真是個逆來順受的主。


    這叫晏滋有些不樂意了,方才還有的贏的感覺忽然覺著不爽了,若他反抗一下還覺著好玩,如今這般乖巧的服從便是沒了興趣。


    不過還是不太放心的,畢竟陸幫主也是一幫之主,這般沒有主見毫無城府怎可能服眾。能當上幫主的定是有些過人之處的,或許他這是在韜光養晦避其鋒芒。


    若真是如此那更是要除之後快的,否則一旦崛起定是要掀起滔天大浪的。


    嗬嗬,晏滋眼底露出一抹輕蔑,之後往四周走了走也沒再多逗留“陸大人這般謙虛好學,定能很快的適應這裏的生活。那麽朕就不便打擾了,有什麽事盡管吩咐外頭的下人。朕先迴去了。”


    “恭送陛下。”


    晏滋點點頭,出去了,走到一半又側過身掃了門口守衛一眼,機靈的守衛立刻跟著晏滋出去,走了一段路之後才停下。


    兩守衛恭恭敬敬跪在晏滋麵前,等待女皇陛下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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