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一進去靈犀宮。我與如蘭都齊齊驚住了。宮中齊刷刷跪了一排人。為首的竟是巧荷。而餘下的那幾人雖然叫不上名字但眼熟得很。


    君墨宸昨日說起要將從前貼身侍候的人調迴來。沒成想竟這樣快。


    巧荷深深地肅下去。“奴婢恭請娘娘聖安。娘娘萬福。”


    “天這樣冷。快起來。”我疾走幾步上前去將她們扶起。心中激動的不行。在壽安殿的陰霾一掃而空。隻覺得開心。


    巧荷滿眼含淚。哽咽道。“前些日子聽說娘娘迴來了。奴婢還萬分不信。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娘娘。奴婢……”


    我亦是感慨萬分。世事弄人。誰能想到還有今日的團聚之期呢。


    如蘭道。“本是高興的事兒。姐姐快別哭了。若是過後凍了臉。可別找我要油膏。怎麽都不借的。”


    巧荷聽得這一句到底掌不住嗔她一句。“你這蹄子。一盒油膏倒值得你心疼成這樣。”一邊又拭了淚。伸手攙住我。“倒是娘娘可別凍著了。快進屋去。”


    我看了眼身邊跟著的幾個人。按了按她的手。輕聲道。“宮中哪裏還有什麽宓妃娘娘。如今我不過隻是一個平凡女子。受不得那樣大的禮。以後別這樣了。”


    巧荷愣了愣。垂下頭去。輕道。“奴婢記得了。”


    隻顧著與巧荷說話。邁門檻時竟未看見。直直地跌進了門裏去。膝蓋還是疼的。這樣一摔更加疼起來。半晌起不了身。一屋子人都慌張起來。忙著要去叫太醫。


    我心中一急。趕緊招手喚住她們。“多大點子事。還值得勞動旁人。迴頭又叫人拿捏住不放。”


    如蘭道。“姐姐也忒小心了。”


    巧荷是個通透的。便比如蘭明白的多。勸道。“姑娘如今正在風口浪尖上。小心些總歸沒錯。”說著又喚了如蘭來一同將我扶到榻上坐下。


    又轉身將眾人都遣散。隻與如蘭為我更衣查看傷勢。這才發現膝蓋上好大一塊淤青。隱隱地滲出血絲。巧荷駭了一跳。“怎麽成了這個樣子。”


    如蘭為我打抱不平道。“在那樣堅硬的地上跪了那麽久。若不是皇上來了。隻怕姐姐還要再跪下去……”


    “如蘭……”我喝住她的話。如蘭今日是怎麽了。縱然再心疼我。替我委屈卻也不能總將這些話掛在嘴上啊。皇宮是個什麽地方。一不小心就能要了人命的。


    如蘭在宮中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怎麽今日這樣口無遮攔。


    巧荷不動聲色地為我揉著膝蓋。忽然道。“姑娘也別惱如蘭。咱們的心都一樣。隻盼姑娘能好好的。”


    記得從前巧荷總是叮囑如蘭要時時記得規矩。比我還要嚴厲幾分。卻萬萬沒想到今日巧荷竟由著她說完了這句話。甚至還深為讚同。


    我輕歎口氣。拉住如蘭與巧荷的手道。“我知道你們的心。能再見麵不容易。咱們往後就好好過。誰也不能欺負了咱們去。我必定好好護著你們。隻是如今我是個什麽處境。你們是知道的。定要更加謹言慎行才好。”


    如蘭與巧荷聞言。齊齊在我麵前跪下來。泣道。“奴婢必定好好跟著姑娘。絕無二心。否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沒想到就這樣一句話竟引得她們如此。忙將她們一手一個拉起來道。“你們既跟著我。日後這樣見外賭咒發誓的話便不準再說了。”


    她們笑著應了。


    我這才開心起來。與她們絮絮叨叨說著話。“左右我也沒事。哪天大家得了空便將姐妹們都叫進來設個酒席。大家吃酒玩樂。也算慶祝重逢了。”


    如蘭看看巧荷。眼珠亮晶晶的。“姐姐說的可是真的。那可有的玩了。姐姐愛吃烤地瓜。到時候往炭盆裏埋幾個。就著酒……真真是想著都極美。”


    到底是個孩子。平日裏再怎樣的持重。說到玩哪裏還把持得住。


    巧荷打趣道。“哈喇子都要流一地了。快些擦擦。”


    如蘭聽得這一句便忙忙地抬手去擦。不過是巧荷逗她的。哪裏有什麽哈喇子。她故意皺起眉對巧荷道。“真是討厭。一味打趣我。”


    巧荷卻不理她。隻對我道。“好是好。隻是到底在宮中。若是被人問起了。隻怕不好說。”


    我笑道。“無礙的。到時宮門一關。誰知道咱們做些什麽。”


    “就是就是。”如蘭忙不迭地湊過來應和。


    巧荷翻翻白眼。“哈喇子又流出來了。”


    如蘭便下意識地又去擦。自然還是沒有的。見到我與巧荷笑成一團的樣子。不禁道。“好啊。連姐姐也來欺負我。”


    我笑得幾乎岔氣。“這樣不長記性。還說旁人。”


    看到如蘭羞惱的神色我不禁又笑起來。也不知是殿中的炭火燒的太好還是怎麽的。隻覺得身上從內到外的暖了起來。


    這時。隻聽門口處有人朗聲道。“你們說什麽呢。這樣開心。”


    如蘭與巧荷愣了愣。突地跪下去道。“奴婢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我唬了一跳。方才說的盡興。竟不知道他是何時進來的。心下一急。便起的快了些。倒忘了膝蓋還傷著。


    疼起來時早已來不及了。腿下一軟。便要跌倒。幸虧及時扶住了窗框才勉力站住。


    眉頭疼的打結。怎麽歇坐了一下。這會子倒疼的越發厲害了。


    君墨宸已經過來扶住我。一仰頭便看到君墨宸的臉正在頭頂上。一臉的戲謔。“怎麽見了我激動成這樣。可見是想我了。”


    臉上突地紅起來。還有人在呢怎麽就這樣亂說。抬眼看如蘭與巧荷。卻哪裏還有人。再看門口。巧荷正關上殿門出去。見我看過去。衝我輕輕一笑才退出去。


    頓時連耳根都燒起來。她們定是聽見了的。


    我不禁惱羞成怒地轉頭看向君墨宸笑意濃重的臉。他卻忽然臂上使力將我一個打橫抱起。


    我不由地驚唿一聲。出口道。“你快放下我。”


    君墨宸便耍賴似的。抱著將我放到他的腿上坐著道。“我偏不放。”


    我又羞又惱。正不知如何發泄。他卻湊近我的膝蓋看。“公雅。你受苦了。”


    一腔羞惱便頓時無影無蹤了。他又道。“我也不知帶你迴來是對是錯了。母後命你為她抄寫佛經不過也是故技重施想要時時拘著你。是我不好。一意孤行地把你帶來。卻隻讓你受苦。若是你不想去。不去也成。便說是我不讓去的。”


    他的眼眸中透出認真來。並不是說笑著頑的。知道他是處處為我著想著了。可是我怎麽能不去呢。他越是對我好。那些盯著我的人便越多了一份除掉我的心思。君墨宸未必不知。隻怕卻也像我一樣。情難自控罷了。


    可是若能夠避開。何苦要把自己的命巴巴地給人捧去呢。還是小心些。也省的他日日操勞國事還要為我煩心。


    我故意道。“你讓我好好坐著成不成。”


    君墨宸盯著我的臉看了半晌頹然歎口氣。將我放到榻上坐下。才又道。“讓我瞧瞧你的腿。”


    我就乖乖地伸了腿給他看。他道。“可擦藥了沒有。”


    我搖頭。“還沒有。”


    君墨宸蹙眉道。“那怎麽行。這情形不擦藥明日就走不了道了。”說著便幫我放下衣裳蓋腿一邊朗聲喚齊福。


    齊福原在門外侯著的。聽到這一聲喚忙忙地推門進來了。低頭嗬腰的打了個千兒。也不敢抬頭。隻道。“主子有什麽吩咐。”


    君墨宸道。“你去取西域才貢的那些治傷藥。挑好的拿來。”


    齊福應了一聲。飛快的去了。


    我默了半晌。道。“巧荷她們迴來了。我心裏喜歡的很。煩你事事想著我了。”


    君墨宸聽得這一句便抬起頭來。順手將我的手指包在掌中。“我們是怎樣的關係。還要這麽見外。我情願為你做這些。”


    我笑起來。故意打趣道。“我們是怎樣的關係。我怎麽不知道。勞煩皇上告訴奴婢。”


    “你當真不知。”君墨宸的笑意濃重。身子前傾。慢慢地壓過來。


    看著他不懷好意的笑容。我不由地顫了顫。囁嚅道。“你做什麽。”


    他就伸手按住我。“你不是不知我們是怎樣的關係嗎。我告訴你。”


    我被這話驚得肝兒顫。真想抽自己。好好的逗他做什麽。他可是老虎屁股摸不得的。


    忽然門外傳來齊福的聲音。“主子。藥到了。”


    君墨宸的嘴臉抽了抽。咬牙道。“這狗奴才。越來越有眼色了。”


    與君墨宸不同的。我笑逐顏開地推開他。“我倒認為齊公公來的很是時候。”


    君墨宸覷我一眼。悶聲道。“進來。”


    齊福就弓著腰進來。雙手將一個小瓷瓶舉過頭頂。恭恭敬敬地呈上來。


    君墨宸伸手拿了。氣憤道。“沒你事了。出去吧。”


    見他氣憤。我偏要笑著插一句。“辛苦公公跑這一趟了。”


    齊福摸不清是個什麽情況。隻恭恭敬敬地打個千兒。“姑娘折煞奴才了……”


    還未等齊福說完。君墨宸那裏早已怒不可遏地喝道。“說完了就給朕滾出去。”


    齊福渾身打了個激靈。忙哆哆嗦嗦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奴才這就滾。這就滾。”


    齊福告饒著退了下去。我轉過頭去笑盈盈地看著君墨宸。他沉著臉坐在一邊。倒像是孩子似的。


    伸手拿過他手上的小瓷瓶。輕聲哄道。“知道你為著我好。我心裏都知道。你也別生氣了。”


    君墨宸迴過頭來。卻掌不住笑起來。輕輕在我鼻頭上刮了一下。寵溺道。“我怎麽就拿你沒辦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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