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雪花越下越大,兩個人最終是迴到了房間裏麵閑聊。


    等到環洺啟進了房間,守候在一旁的宮娥說道:“主子,你用一些點心吧,今天你還未……”今天環洺啟的心情一直很低落,整整一天都沒有用膳。


    環雅風眉頭微微一愣:“洺啟,你這是何苦呢?”你這樣折磨自己,她也不知道啊。


    環洺啟看了那婢女一眼,似乎在指責她的多事。


    兩個人在鋪著毛茸茸的貂皮椅子上坐了下來,環洺啟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對婢女說道:“你下去準備一些水晶蓮蓉酥。”


    在他的印象裏麵,唐百媚是喜歡吃這一類小點心的。


    待會兒叫婢女送上一碟過去,好讓唐百媚嚐一嚐。


    丫鬟不一會兒就準備好了,端上來一碟放在這廂,然後又在環洺啟的吩咐之下,送過去一碟給唐百媚。不過當她敲門的時候,唐百媚的房間裏麵並沒有人應她的話。


    那婢女自己推開了房門,將那一碟點心放在桌子上,便是走了出來。


    在環洺啟的房中,環雅風看著桌子上拜訪著的糕點。心裏也泛起無數的迴憶,他一向是討厭吃這一類甜食的,後來得知錦鶯愛吃,於是也慢慢的改變了口味。


    環洺啟看著環雅風的表情,微微一笑說道:“這倒是讓我想起錦鶯,以前她和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都不曾有過任何的拘束,在她的眼裏,我們就是她的朋友,與身份地位無關。”


    “那時候才發現她那人真是太過於單純,不過也正是由於她的單純與放肆,我們才在真正意義上有了朋友。”


    也許就是因為她那時候那種性格,才導致了環雅風到最後寧願和自己斬斷兄弟的情誼,也要和她在一起。可惜,自己那時候由於種種的原因和理由,竟然活生生的將錦鶯折磨成了那樣,也難怪環雅風會恨自己到如此地步。


    “雅風,你時常想起的人是以前的她,還是現在的她呢?”


    環雅風手中拿著一塊水晶蓮蓉酥,似笑非笑的說道:“以前的她雖然是活潑,可說到底還是心太善。如今的她無論到了哪裏,都不會讓自己吃虧。”


    太過於善良,對於那些折磨,總是一個人承擔。


    後來有了一身的武藝,倒是沒有人敢欺負她了,不過她滿心為了眼前的這個男人。為了他,放棄了逍遙江湖,沾染紅塵,將自己的聰慧才智運用在後宮。


    不管是以前的她還是現在的她,總歸是傻子一枚。


    雖然唐百媚在後來過上的日子很是優越,從來不曾少吃少喝,可是說到底,她心裏麵承受的東西不是一般的人所能夠承受得了的。


    都以為她是無敵的,不需要保護的。可是在她孤獨無助的時候,也想要一個人站在她的身邊,陪伴著她,和她生死與共。


    環洺啟歎息說道:“不管是以前的她,還是現在的她,我都很愛。”


    “是的,我很愛她,我對她的愛從來就沒有改變過。”環洺啟苦笑,窗外一片寧靜,可他的心卻是沒有辦法寧靜下來,“我做了諸多傷害她的事情,我還是認準她不會離開我,我唯一的憑借就是她的愛,我知道她愛我至死方休。”


    環洺啟說話的語氣很緩慢,緩慢得他沒說一句話都痛徹心扉。


    他唯一的憑借就是她的愛。


    “登上九重寶塔,君臨天下,可這一切都後來又有什麽意思呢?”環洺啟慢慢的吞咽下一口茶水,“我執掌天下,到頭來也隻是想接迴我的母妃,告訴她,我從未將她丟下。可是,在我真正親政的時候,我才明白,我丟下了一直陪伴著我的她。”


    “如今,你可以接迴你的母妃,也可以將她找迴來。”環雅風眯了眯眼睛,“現在的大燁朝內亂虛耗,你的母妃此時的情況應該也不會太好。”


    “我明白,倘若我現在起兵,禦駕親征,一定可以將母妃接迴來。”可是,可是他應該再也尋不迴她了吧。


    環洺啟閉上眼睛,許久之後,才緩緩的說道:“你應該懂得,這是擺在我麵前的一道難題,若是我走了,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了。”


    環雅風將手中的點心輕輕的咬了一口,他抬眼看著對麵坐著的微笑著的男人。


    此時的環洺啟眼中滿是一種莫測的執著與瘋狂。


    “你自己已經有了選擇不是麽?”在環雅風的眼裏,環洺啟唯一執著了多年的事情,就是要將他的母妃從大燁朝接迴來。


    “我想她陪著我的身邊,很想很想。”環洺啟喃喃的說道。


    “如果你不能全心全意的隻待她一人,那麽你就不要將她帶迴深宮之中。”環雅風說話很緩慢,“如果你將她帶迴宮殿,隻會活活的將她困死在那裏。”


    環洺啟很平靜的看著環雅風:“你還是很關心她的,嗬嗬,所以,你不容許我有一點虧欠她的地方。不管我做什麽,你首先想到的會是她的處境。”


    環雅風冷笑說道:“我不想著她,難道我現在應該要想著你的處境麽?你已經很對不起她了,如今我隻希望她跟著你能夠好好的生活。倘若你給不了她幸福,那麽我寧願與她為伴,相伴到終老。”


    還不等環洺啟說話,環雅風又繼續說道:“到時候我會帶著她去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終此一生,我會陪伴著她。雖然我給不了她幸福,至少我能還她一片寧靜。”


    “嗬嗬,雅風,在關於她的事情上,你對我一直很殘忍。”


    環洺啟並不覺得自己很殘忍,他怒極反笑:“難道我要感謝你帶著她去深宮,感謝你讓她一死再死的成全你的孝心,感謝你給了她一個機會讓她可以跟眾多的女人分享一個丈夫,還是說感謝你給了她一個可以讓她再次被如意陷害的機會?”


    “你說得對,就是因為我這般的冷酷無情,所以我失去了她。”環洺啟的眼神很是暗淡,哪怕在這皇宮裏麵,所有的人都是她的替身,也改變不了他會給她帶來無盡的傷害和痛苦的事實。後宮裏麵,蛇蠍美人,防不勝防。


    環雅風看著他此時一臉的倦色,聲音也漸漸的低沉下來:“你們兩個人並未到覆水難收的地步,她的心裏應該是有你的。愛了你這麽多年,不是說放得下就能放得下的。若是你再傷害她,就是你自己親手將你們最後的希望斬斷。”


    環洺啟笑了笑:“你說得沒錯,若是我現在逼她,就是親手斬斷我與她最後一絲希望。在她走了之後,我完全可以照常的選妃,生兒育女,將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作為一個皇帝應該要做的,我可以做得很好。”


    “你已經什麽都擁有了,那麽將她逼迴去又有什麽用呢?”


    “什麽都擁有?”環洺啟搖了搖頭,“你說錯了,我並未什麽都擁有,至少我現在想要做一名合格的相公,我想要容忍我娘子的各種任性,我想要……”


    是的,他想要她在身邊,與她幸福的生活下去。


    環雅風皺了皺眉頭,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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