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給肖亦雄打電話的人是梁坤。


    “阿坤,什麽事?”


    昨晚梁坤把夏梓玉送進蝶園就迴會所了,他以為夏梓玉還在蝶園,低聲問道“老大,聶展平的助手汪海在會所,指名要夏梓玉做陪餐服務。


    今天是周末,夏梓玉……還來會所嗎?”


    肖亦雄嗓子有些發癢,忍不住咳嗽幾聲,胸口也有些難受。估計是一晚上沒蓋被子,凍著了。


    他吸吸鼻子,答道“昨晚半夜夏梓玉迴家了,讓艾姐叫她去上全天班吧。”


    汪海找夏梓玉,大概率是告訴她聶展平的現狀。


    那個媽寶男又被押到國外,關禁閉了。


    一切都在肖亦雄的掌控中。


    看著夏梓玉失去唯一的希望,喪失最後一根稻草,肖亦雄覺得甚好。


    掛了電話,肖亦雄感覺頭很疼,有些昏昏沉沉,微微皺著眉,摸索著倒了杯熱水喝下去,就迴二樓臥室休息了。


    他一向自律,每日工作再繁忙,都會抽出1小時健身。多年來堅持不懈,身體素質很好。


    隻是在沙發上睡了一晚,就會感冒嗎?莫非是年紀大了?


    肖亦雄躺在床上,渾身發冷,把被子拉到脖頸,整個人蜷縮起來,陷於混沌狀態。


    大腦開始胡思亂想,想到他已經過了30歲,即將跨入中年。


    人生已經走完半程,品味出的隻有苦澀。


    8歲沒了媽媽,被後媽欺負,孤身在國外生活20年,還要照顧中風癱瘓失語的姥爺。


    他就是棵在逆境中頑強掙紮的小草,憑借著堅強的意誌努力活下去,讓自己慢慢強大。


    沒有人可以依靠,隻能靠自己。全方位武裝,才能在爾虞我詐的社會存活下去。


    功夫不負有心人,迴國三年,肖亦雄文韜武略,樣樣精通,睿智果斷,才華橫溢,終於被父親肖文龍賞識,擔任海天集團副總裁。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麵發展,沒成想,迴國後偶然的機會,發現了媽媽跳樓自殺的真相,是被一個叫汪明月的女人逼迫所害。


    短暫的好日子一去不複返,仇恨在內心生根發芽,推動著他做出一件又一件偏離人生目標的事。


    可是,這些遠遠不夠。因為仇人汪明月還沒找到,仇人的女兒夏梓玉還在逍遙快活,享受人生。


    他的複仇之路遠不會結束。


    肖亦雄躺在床上,琢磨著自己的心事,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睡著睡著,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驚擾。


    他特別疲乏,渾身發顫,眼瞼怎麽都掀不起來,胳膊也抬不動。


    索性就讓手機繼續響。


    手機響了停,停了響,也不知過了多久,肖亦雄就是從睡夢中醒不過來。


    也許,他太累了,不想醒,寧願就這麽躺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肖亦雄的潛意識裏感覺有很響的聲音,但聽覺也變的不靈敏,分辨不出噪音的來源。


    又過了一陣,臥室的房門被人大力地撞開。


    梁坤和張晨陽慌慌張張地闖了進來,身後跟著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


    肖亦雄有些意識不清,強撐開寒眸,衝跑到身前的梁坤咧咧嘴笑了。


    真是肚子裏的蛔蟲,既然心靈感應到他凍感冒了。


    ~~~~


    烏市的嚴冬,寒風肆虐,無情地吹著過往的行人。


    接到聶展平的助手汪海打來的電話,夏梓嫣瘋了般跑向烏市醫院。


    隔著玻璃窗,夏梓嫣一個勁抹眼淚,拉扯著汪海的胳膊“海哥,我姐……她到底怎麽樣了?”


    汪海的國字臉微微蹙著,直性子的他不善於哄騙,但也不敢對她說實情,隻能低頭沉默不語。


    夏梓嫣見汪海不吭聲,再望望躺在icu昏迷不醒,身上查滿管子的夏梓玉,‘哇’的一聲哭了。


    汪海不說話,是不是意味著她姐時日不多了?


    夏梓嫣邊哭邊哀嚎“姐,你不能丟下我一個人啊。姐,你不能死啊。”


    汪海不能裝啞巴了,撇撇嘴,製止了那些悲戚戚的哭聲“梓嫣,你姐隻是病重,肯定不會死,別說喪氣話啊。”


    夏梓嫣想想也是,這個哭法,跟哭喪一樣。她姐沒事,也變成有事了。


    夏梓嫣止住哭泣,抽噎兩聲,問道“海哥,我聽醫生說,我姐的病是被人傳染的,可我怎麽沒被傳染?”


    汪海搖搖頭,認真地答道“醫院很重視這個病,正在排查傳染源和傳染途徑,應該很快就有結果了。”


    夏梓嫣半信半疑地點點頭。


    就在這時,護士快步走了過來,“你們誰是夏梓玉家屬,趕緊去交費。


    這個病很耗錢,家屬要有心理準備。”


    夏梓嫣一聽要交費,還要花費很多,眼淚又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她一直被姐姐夏梓玉保護的很好,如果不是今天汪海告訴她,還被蒙在鼓裏。


    原來姐姐夏梓玉為了替父還賭債,去皓月會所做了公主,所以每天半夜三更才能迴家。


    父親夏晨峰沉迷賭博,被警察抓了,要交10萬元罰款,還麵臨坐牢的境地。


    家裏已經千瘡百孔,而她始終置身事外,還沒心沒肺地憧憬著轉去易安中學上寄宿。


    夏梓嫣看著躺在icu的姐姐,心裏痛的七零八落。


    汪海瞅一眼傷心欲絕的夏梓嫣,望一眼躺在icu奄奄一息的夏梓玉,無奈地歎了口氣。


    昨晚聶展平被明鳳束縛後,好話說盡,最終答應乖乖去國外酒莊休養,才要迴手機。


    隻能打一個電話,聶展平放棄了向夏梓玉解釋和告別,而是打給汪海。


    委托他照顧夏家兩姐妹,盡快辦妥夏梓嫣轉學的事,給夏晨峰交罰款、請律師。


    沒成想,汪海在會所剛剛見到她,一件事還沒落實,夏梓玉先出了事。


    汪海對著麵色陰鬱的夏梓嫣輕聲說道,“梓嫣,你在這裏等一下,我去交費。”


    夏梓嫣感激地答道“海哥,謝謝你肯幫我們。如果沒有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汪海微微一笑“聶少臨時趕去國外談生意,可能過幾天才能迴來。


    你們是他的朋友,我是受他所托,要謝就謝他吧。


    這段時間,我會盡全力照顧你們。”


    頓了頓,繼續說道“醫院手續辦妥了,我去一趟市公安局,把你爸的罰款交了,應該很快能迴來。


    你在這裏守著姐姐,不要亂跑,有緊急情況,得有家屬處理。”


    夏梓嫣點頭允諾,目送汪海離開。


    她坐在icu門口,越坐越心慌,想了想,快步去了醫生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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