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螺旋形樓梯到了二樓,影推開了書房的門。


    然而,出現在影麵前的並不是孔雀草男爵,更確切的說,他麵前的不是一個人。


    書房的盡頭,一聲聲低吼響起,四根鋼鐵打造的鎖鏈禁錮著一頭高達二十五公寸,身上長滿灰毛、如人一樣直立的巨狼。影沒見過狼人,可這麽明顯的特征,答案並不需要過多思考,盡管他隻是一具魔法傀儡。影沒有太過驚訝,徑直走向狼人,一個最低級的灰毛狼人根本無法對他構成威脅。


    “嗷。”


    狼人盯著影,發出陣陣低吼。


    “你是孔雀草男爵?”一邊走,影機械且直接的問。


    “嗷。”迴答他的仍然是低沉的狼噑,狼人那雙泛著綠光的眼睛毫無感情。


    影沒有選擇繼續這個注定沒有答案的問題,閃電般出手,將狼人擊暈在地,這對他來說不算什麽。


    鐵鏈對於影同樣形容虛設,黑氣湧動,一柄鋒利的長劍凝成,宛如實質。黑色的劍刃上鋒芒流轉,劍光如黑夜中的流行般劃過,伴隨著細微的聲響,四條鎖鏈幾乎同時斷裂,斷口光滑。


    接著,影扛起狼人,離開了房間。


    隻要把孔雀草男爵交給艾伯特,就可以完成這次潛入任務。


    至於影為什麽能確認狼人就是孔雀草男爵,是因為莎拉告訴他書房中的是孔雀草男爵。


    影相信莎拉,或者說,他對任何人的話都毫不懷疑。影無法分辨謊言,甚至不知道什麽是欺騙,就像一個天真懵懂的孩子。迄今為止,影的行為和記憶都是艾伯特教的,而艾伯特又刻意的不去傳輸那些負麵思想,艾伯特知道這很重要。兒時的學習會決定一個人的性格,這句話同樣適用影,盡管他看上去已經不小了。


    ※※※


    位於平民區的小家小旅館。


    今晚,艾伯特同樣沒有閑著,他正忙著調製藥劑。


    為了小心起見,他沒有開燈,黑暗對他來說影響不大,但不是完全沒有。


    夜視能力讓人在黑暗中視物,但一切都會失去色彩,變成灰白色,這對調配藥劑是個不小的挑戰。


    當然,聰明的艾伯特已經找到了解決之策。他所使用的器皿全都形狀各異,足以彌補色彩上的缺失,盡管記憶器皿的形狀有些費腦子,但謹慎比任何事都重要。艾伯特還不知道吸血鬼的實力和具體位置,如果吸血鬼提前發現了他,那所有人都將處於危險之中,尤其是他們中唯一的人類——喬安娜。


    艾伯特拿起桌上的器皿,緩慢的調配著。


    他的精神緊繃著,不敢有一絲懈怠,精確掌握每一滴劑量。


    盡管從未研究過藥劑學,但在龍族傳承中艾伯特獲取了大量理論知識和配方。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般漫長,艾伯特看著玻璃瓶中的紅褐色液體,嘴角揚起一抹弧度。


    以凝血草為主要成分調配的凝血藥劑能夠清除沸血毒素,但艾伯特這次調製的並不是凝血藥劑,而是一種簡化版的凝血藥劑,隻能讓受到沸血毒素感染的人短暫壓製沸血毒素。當然,他之所以這麽做,並不是為了節省凝血草的消耗。艾伯特持有的凝血草足夠調配出超過5000瓶凝血藥劑,足夠應付未來的需求。


    凝血藥劑有一個弊端,那就是會引起吸血鬼的注意。


    艾伯特調配的簡化版凝血藥劑就沒有這種弊端,隻會讓受感染者暫時恢複神智。


    擦了擦額頭的細汗,艾伯特將剩餘的材料裝入行囊,緩步來到窗前,將目光投向沐浴在月光下的幽靜街道。


    屋頂上,兩隻野貓分站兩側,弓著身子,豎著粗粗的尾巴,像是兩個高舉長劍的武士。


    百無聊賴的艾伯特看著它們,貓到了發情期,說明春季就快到了。


    不知道伊迪絲怎麽樣了,她會不會蹬被子。


    艾伯特心想,苦澀的笑了笑,他很清楚,他虧欠她的太多了。


    盡管一直在努力,可他仍不是一個好父親,這次任務結束,他一定好好陪陪她。


    或許吧,如果能趕上小丫頭開學前的話,他遙望著漫天星辰,春季第一天就是奧武學院的開學日。


    艾伯特的苦笑變成了微笑。他仿佛看到了那個永遠保持微笑的小丫頭,那張在太陽下散發著淡淡光輝、長著些許雀斑的稚嫩臉蛋。相比於伊迪絲的懂事堅強,他似乎更像一個孩子,總是有著天馬行空的幼稚想法。有時候,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包括現在,他都忘了當初為什麽要惹這個麻煩。


    確切的說,是做一切是否值得。


    突然,如嬰兒哭般的叫聲打斷了艾伯特的思緒。


    他迅速看去,屋頂上的兩隻貓像是受到了驚嚇,倉惶的逃向遠處。


    緊接著,街道上出現了一道黑影,如果不是影正抗著狼人,艾伯特幾乎無法發現他。


    果然沒錯,艾伯特看著影肩上那頭長滿灰色長毛的狼人,他猜得沒錯,孔雀草男爵的確被吸血鬼控製了。


    盡管猜測得到了證實,可艾伯特心中卻沒有任何喜悅,他多希望自己猜錯了。現在看來,他將要麵對的不僅是吸血鬼和狼人軍團,還有一顆狡猾的頭腦,這才是最致命的。沒人希望自己的敵人很聰明,艾伯特也一樣,隻不過,這次他注定要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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