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保證,但是我覺得,應該有可能,因為就算是冰封也不能完全的保證著你的身體能夠不壞,必須有一點殘魂吊著才行,她應該是放了點進去,取出來的話,必須要她本人來取。”


    “所以這就很矛盾,因為如果我想要複活,必須要拿迴身體淨化,而且殘魂要她親自取出來,當然要她親自拿出來是不可能的問題,所以……”禹昕嫣眼底掠過一絲幽光:“我唯一的退路,就是將我的身體燒了。最為穩妥?”


    八哥沉吟了一會兒,沒點頭,沒搖頭,隻是反問她:“你舍得?”


    夜色重重,月光被層層烏雲壓在後頭,空氣悶得讓人心沉沉的,似是暴雨來臨之前的征兆。


    帝王坐在大殿中央,毯子上麵的烏龍戲珠沾染上些許水漬深深,似是透著跪在旁邊的的人的悲酸:“皇上,那個丫頭根本就不服管教,還說什麽公主的命同她何幹,說了一堆公主的壞話,最後竟然跟那個賤奴才笑若一同跑了,還請皇上將人捉拿迴來!”


    沉悶的滾雷聲滾過上空,禹瑞君一手撐著下顎,另一隻手輕輕的敲打著桌案:“她說了公主的壞話?”


    “是。”許大師像是故作堅強的摸了一下她的眼淚:“其實草民知道,這種事兒換了誰都不能答應,可是……”


    禹瑞君抬手,製止她往下說,不緊不慢的問道:“她說了什麽壞話?”


    關注點竟然在這兒?許大師有一時的啞然,才道:“她說公主是死有餘辜,說為什麽公主死了還要她來配命,這件事情同她又沒有關係,說公主那種下賤的女人就應該去死,而不是待在這兒。”


    又陷入了一片安靜。


    許大師有些不安的抬頭看著禹瑞君,不知道自己這出的扇風點火有沒有起到什麽作用。


    帝王卻隻是看著他,昏暗的燭光下,他眼裏閃爍著意味不明跳躍的光,嘴角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噙著:“她說了這麽難聽的話,你們竟然沒有將她嚴加看管,就這麽讓她逃了?”


    “!”許大師愣了下,忙道:“並不是這樣,而是因為當時實在是有些忙不開。”


    外麵下起了綿綿細雨,淅淅瀝瀝的雨聲攪和得人心煩意亂。


    禹瑞君輕點了兩下桌案,“朕給你配備的人手不夠?”


    當然是夠的,隻是她根本不能用,倘若皇上知道了她的真正目的,她還如何進行下去。


    “您給的人當然是還要有別的事情要做。”


    “是嗎?”帝王聲音不輕不重,讓人琢磨不透他的情緒,輕輕地一揮手,站在一側的奴才走了上來,許大師認得這個人,這個人是禹瑞君派給她的人之一,為人很殷勤,但正好是因為她的殷勤,所以給她派到了最遠的地方,免得生事。


    她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頭,就聽那人說道:“啟稟皇上,屬下自從許大師到了之後,就被跑到了外麵做粗話,這一陣子清風殿的公主奴才一直都沒有見到嗎,不僅僅如此,皇上您所派去的人全部都同奴才一般。”


    “那是草民怕他們不懂這些東西弄壞了東西,所以才沒有讓他們插手。”


    “好,公主的事兒屬下不懂,但是那位嫣嫣姑娘的事兒,您又說人手不夠,可實際上我們的人手都在外麵做粗活,您要是真的看管不過來為什麽不讓我們做呢?”那個奴才竟然有迴兌了過來。


    許大師心裏都快氣炸了,他們知道不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不是成天嚷嚷著要複活禹昕嫣?結果遇到事情的時候竟然又不給她留情麵?


    都是群狡詐陰險的小人!


    “看來許大師迴答不上來了?”禹瑞君的神色透著一絲森冷幽長:“你當真以為,朕會永遠聽你信口胡謅?”


    “……皇上何出此言?”


    他雖然跟那個丫頭接觸的時間很短,但是他知道,她不是那種人。


    她要是真的想跑,反而會以退為進,應該會說自己是真心想要把心頭血獻給禹昕嫣,而不是說禹昕嫣的壞話。


    她這招挑撥離間,也當真是低級。


    禹瑞君起身,抬腳往出走:“你三番四次的更改借口,一會兒說隻要心頭血,一會說要將人燒製,又不讓朕的人靠近,也不讓朕的人看管血引子,顧清絕信你,可是朕卻從來不信,朕這次就要看看,你到底再搞得什麽名堂。”


    許大師瞳孔驟縮,未曾想自己挑撥離間沒成還給自己惹了麻煩,定然要嘔心瀝血的攬住禹瑞君:“皇上,您不能去,您的龍氣慎重,那裏麵是極陰之地,公主的芳魂已經勾來,就差血引子,您若是去了,會將公主的芳魂嚇跑的。”


    站在月色下的男子,龍袍加身,聲音似笑非笑的:“朕有那麽可怕?”


    他迴首望來,微微挑眉:“朕日日伴在她身邊,怎得未見你說什麽?”


    許大師一哽:“皇上要去便去吧,見過公主,就知道我說的就是真的了。”


    -


    “你真的要那麽做?或許我們還有別的辦法,比如殺了許大師。”非染難得的聒噪,跟在禹昕嫣的身後:“而不是這樣白白送上去,到時候你就再也沒有機會變迴去了,你甘心嗎?”


    禹昕嫣身著六六從內閣中偷來的娘娘服侍,蒙著麵紗,一言不發的在前麵走著。


    途徑士兵,那些人顧忌著規矩,也不能直麵她,作揖就過去了。


    “你不是很討厭我,一天天都巴不得我死的嗎?”禹昕嫣迴首看他:“怎麽現在還在擔心我了?”


    “我……”非染噎住:“才沒有好嗎?我隻是不想看著那個妖女殺了一個有一個的人,況且你的屍體還在,還有機會。”


    “就算是殺了屍體,又能如何?我也沒什麽可在乎的。”禹昕嫣垂眸,低聲道:“從前我想複仇,可是當我想起來一切事情,我發現,我之前的想法是錯的。禹瑞君當皇帝挺好的,我死了也挺好的,反正就像你們一樣,從此以後,就按照這個身體活著了。”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動物的壽命不如人,我可沒見過那頭豬向人一樣,能活七八十年。”非染駐足:“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吧?”


    “不用了。”


    腦海中閃過禹瑞君的臉,禹昕嫣轉過頭:“正好斷了他的念想。”


    非染一怔,不過不是對禹昕嫣,是對禹昕嫣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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