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方才掃到的那一眼馬蹄印穆昕嫣都不曾發現,四周竟有這樣多的人在潛伏著。


    刀劍林立,從身後追上來的訥瑪庫手弓勁挽,一隻鋒利的箭搭在上麵,蓄勢而發。


    這些人將穆昕嫣與紅苗團團圍住,唯獨在上治關關口的方向留下一個寬敞的通道。


    歐月宗邊一身墨黑的大氅,棕色的狼皮帽,雙目陰沉,緩緩從上治關的城牆上走了下來。


    厚重的馬靴踩在鬆軟的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穆昕嫣目光冷冽看著麵前的歐月宗邊再度捏緊了手中的匕首。


    “沒想到你這樣大膽,明知道這幾日本汗嚴防於你,還不顧生死的逃。”


    “若你真以為我與普通中原女子無二,你早就這樣做了不是嗎。”穆昕嫣推開歐月宗邊,秀眉微蹙道。


    “關口將近,她三番兩次逃跑,大汗何不高抬貴手放過她一馬,往後我遲載千千萬萬的美人大汗還怕沒有嗎?”人群之後,禹瑞君一身黑色大氅,大氅裏的長袍上若有若無地露出些許金色盤龍刺繡來。


    歐月宗邊半眯著眼,望著人群之後的禹瑞君,半晌,低下頭來喃喃道:“他這樣牽掛於你,你卻將他留在本汗的大營中,你就不怕他獨自在這裏被我殺了麽,還是你當真如此狠心,恨透了你的夫君。嗯?我的王後?”


    穆昕嫣的身子一僵,仿佛渾身的體溫都被這夜風帶走了大半,她抬起頭強迫自己扯出一個笑容:“大汗這是何意,若不願放我走不放便是,何故給我帶上這樣的高帽,王後?哪國的,我可不敢當?”


    “噗哈哈哈哈。”歐月宗邊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好玩的東西,仰著頭大笑了起來而後又在穆昕嫣耳邊輕聲說道,“你不認沒關係,你的夫君可是怕的不得了,這不,上當了不是。”


    說著歐月宗邊抬了抬下巴,往禹瑞君那邊飄去一抹曖昧的眼光,而後又將另一隻胳膊伸來,再度將穆昕嫣攬在了他結實寬廣的懷裏。


    這一切在遠在人群外的禹瑞君看來,卻是另一幅畫麵。


    女子被男子拉下馬背後便跌落在他懷中,男子不斷密語著悄悄話,女子也一副欲拒還迎的嬌羞模樣,而後男子仰頭大笑,心情極好的模樣又將女子抱入懷中。


    氣憤,暴怒,嫉妒,陰冷,殺意……


    無數情緒從禹瑞君眼底劃過,他狠狠抓住手中的韁繩,幾欲揚起馬鞭衝到歐月宗邊麵前去。


    沒想到就在他的馬鞭落下之時,方才在別人懷中的女子策馬而來。


    “從現在開始不管發生了什麽,都與你無關,都是我自己做的決定。”穆昕嫣坐在馬上對著麵前的禹瑞君輕輕低語。


    “與我無關?你要做什麽?”禹瑞君再也沒法控製住自己,伸出手去,隔著兩人的戰馬捉住穆昕嫣的手腕。


    “想來你與歐月宗邊商議的事情已經差不多了,這幾日他就會送你出建州,這個東西還給你。”穆昕嫣順勢將手裏玄衣衛的令牌塞入禹瑞君手中道。


    “難道你真要進入他的大帳成為他的福晉不成?”


    手腕上的力度逐漸加重,穆昕嫣不禁‘呲’了一下,禹瑞君尚不自知,再次開口道:“你要留下來?”


    “你鬆手。”穆昕嫣扭動著手腕試圖掙脫禹瑞君的禁錮,可男人手上的力氣大的驚人,將她的手腕也抓的極緊,似乎將全身的力氣都注入在這隻手上。


    “你當真要留下來?”禹瑞君聲音低沉帶著絲絲悲痛,“你不願再接受我,卻願意留下來接受他?”


    穆昕嫣心裏微微一滯,眼眶也有些發紅,她緊緊咬著嘴唇輕輕道:“我很久之前就說過,前幾日也給你重複過,我們兩個早就毫無瓜葛。”


    “你真的要接受他?”禹瑞君壓根都沒有聽見穆昕嫣說些什麽,隻是眼睛發直地望著她,再度重複了一遍方才的話。


    “是。”穆昕嫣深吸一口氣,直接迴答道。若不讓這人死心,他似乎會永遠陷在這個牛角尖中。


    “穆昕嫣,你不能這樣,你不能這樣。”禹瑞君的聲音低沉疲憊,而後又狠狠的盯著被士兵擁在中央的歐月宗邊冷聲道,“我這就把他給殺了,我看誰還能留下你!”


    “你瘋了!先不說你一人在這裏有無勝算,你好好想想你來這裏來是幹嘛來了!身陷敵營好不容易跟歐月宗邊達成了協議,難道你就要這樣衝動,將自己,將遲載葬送在自己手中嗎?


    “你是一個國家的君主,你是王上,你是坐懷天下的王,怎能這樣魯莽,情緒化行動?我南幽十座城池已經被遲載插上遲載的旗幟,你遲載丟了沒事,難道還要我南幽那十座城池被人瓜分嗎?”


    穆昕嫣皺著眉頭死死地盯著禹瑞君,咬牙切齒道。


    “穆昕嫣,我不能,我沒辦法看著你在他人身邊巧笑嫣嫣,我忍受不了別的男人擁有你,我……”禹瑞君眼睛通紅直直地望著穆昕嫣,沉聲說道。


    “禹瑞君!”穆昕嫣低聲喝了一聲,“你想清楚了,我不是令穆昕嫣,一直以來都不是,我沒有在你最狼狽的時候施恩於你,也沒有在你奄奄一息的時候收留你,更不是你青梅竹馬的戀人,也不是你親自去大楚搶過來的太子妃。”


    “我隻是你的一個陌生人,你懷疑過我,質問過我,陷害過我,利用過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該受的。


    “你不必現在再來表真心,沒必要,也不值得。除去令穆昕嫣的這具身體外,我壓根就是你完全不相幹的人!”


    禹瑞君手上的力量頓時小了許多,穆昕嫣順利的將手腕抽出,握住韁繩就要掉轉馬頭。


    耳邊禹瑞君悲切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我知道,我知道的,你不是小琀,你一直不是,你就是穆昕嫣,可是在鳳儀宮的寢殿裏,在叢林外的懸崖上,在井徐關,在瘟疫遍布的鹹江郡,一直都是你,穆昕嫣。”


    “是,待大汗放他出關後他就會給我家人帶去準信,讓他們安心。”穆昕嫣將戰馬退後一步,稍稍與禹瑞君拉開距離。


    話已至此,能說的能做的她都已經說完,做完了。


    看來歐月宗邊是對她的身份早有懷疑,不然也不可能在今日設下這個局來證實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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