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禹瑞君愈發的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這荒郊野嶺的,你從哪裏弄來的魚啊?”


    老毒物直直的望著禹瑞君。


    “不會是?”


    “沒錯……就是從河裏撈的……”


    禹瑞君微眯的眼睛稍稍抬起,正巧對上老毒物那兇戾的神色。


    “好你個禹瑞君啊,老夫替你治病,你竟然敢偷老夫的魚吃……”


    老毒物憤怒的聲音,讓禹瑞君的心肝兒滿肚子亂跳。


    “不是,我這不是尋思給穆昕嫣補充補充營養麽,再說了這事說破天,不也就是一條魚嗎,又不是什麽大事?”


    “補充營養你就能吃老夫的魚啊,吃老夫的魚你也沒給老夫說一聲啊?”


    老毒物的話說的很快,紛飛的吐沫星子還殘留在嘴角,在燭光下發著瑩瑩的亮光。


    “老毒你別生氣,你放心,等到本王好了,本王讓人專門在這裏給你修個水庫,再派一個漁夫過來,專門給你養魚吃,你看行不行!”


    禹瑞君拍著老毒物的肩膀。


    “這句話說的還像句人話!”


    老毒物的喉結上下滾動滾,本來還想再說幾句的,又咽了下去。


    “老毒物,你不是說穆昕嫣不能吃魚蝦麽,您看該怎麽辦是好?”


    這話聽起來甚是熟悉,因為昨個晚上,禹瑞君就拿著魚腥之物試圖從老毒物的嘴裏套出話來。


    可誰知老毒物沒上當,說了一半又保留了一半兒,猶抱琵琶半遮麵的,這台上禹瑞君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禹瑞君撇著臉,尷尬的嘿嘿笑了笑。


    禹瑞君本以為老毒物會拿著昨天套他話的事情再度揶揄自己,沒想到老毒物卻像是忘了一般,紋絲未題。


    老毒物:“方法昨天不是交代給你了嗎,讓你把我放在地下室的糧食先拿出去曝曬,等到曬幹,然後再用大火炒至金黃,然後找一個空的大甕放進裏麵密封!”


    “對對……昨天你是怎麽說的,可是後麵呢?”


    禹瑞君窮追不舍。


    “後麵的?前麵的你都做完了嗎?”


    禹瑞君搖了搖頭,“沒有做完?”


    “後麵的你都沒做完,你管前麵幹什麽!”


    一番話說完,再次迴到了昨天談話的原點。


    禹瑞君也不知為何老毒物非要抱著後麵那半部分不放,但也不好繼續在強行追問,隻得決定此事先將前半部分做完,再找老毒物商議後半部分……


    三四個大麻袋慢慢的被裝滿,禹瑞君側過身子,在肩膀上擔起兩個麻袋,胳膊肘下各夾住兩個,一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模樣,浩浩蕩蕩的朝著老毒物的院落走去。


    穆昕嫣此刻還沉睡在藥浴之中,身體的機能一點點在流逝,已經完全沒有了任何的意識。


    隻有平靜的唿吸和均勻的心跳在告訴禹瑞君,她還活著,還在堅強的活著。


    按照老毒物的說法,禹瑞君在老毒物的院落裏支起一口大鍋。


    熊熊的火焰圍繞在大鍋的底部,在有些昏黑的黃昏裏,泛著淡淡的紅光。


    禹瑞君用木瓢將麻袋裏的鋪曬好的糧食倒進大鐵鍋裏,來迴的翻炒,待到顆顆飽滿粒粒晶瑩的糧食,慢慢變幹,升騰起一股香甜的糧食油香味,便將其倒進早已準備好的大甕裏。


    四個麻袋的糧食,在大鐵鍋裏一直翻炒至後半夜。


    老毒物也沒有睡,聽著外麵坑鏗鏘的聲響,坐在床榻上不停的抽著旱煙。


    穆昕嫣此刻的病狀,已經不得不讓她擔心了。


    整個過程一旦有失,對於他來說,將會帶來無盡的麻煩。


    雖然老毒物十分相信禹瑞君並不會因為此事而記恨自己,但是架不住狂龍帝國還有傲月帝國別有用心之人拿此事來做文章。


    一旦兩國因為盛平公主之事,再生硝煙,自己真是萬死難辭其罪了。


    這暫且不說,就是自己在百草穀這平靜而又惠敏的生活,恐怕也會一去不複返。


    老毒物在醫治穆昕嫣之前並不是沒有考慮到這些問題,隻是念及禹瑞君與穆昕嫣伉儷情深,又被禹瑞君的赤誠之心所打動,這才同意下來醫治穆昕嫣。


    可是真的當穆昕嫣出現了自己也難以把控的問題,老毒物的心還是隱隱有些害怕。


    外麵的鏗鏘聲慢慢的停了下來,時間仿佛也在這一刻靜止。


    鍋底下的火苗也漸漸的變小,最後隻剩下一個不大不小的火堆,在寂靜的夜色下無聊的帽子青煙。


    最後消失在已經看不見模糊的夜幕下。


    禹瑞君將最後一個大甕密封好,然後整齊的擺放在老毒物的窗外。


    秋風乍起,荒蕪的不知是哪裏的人煙,荒蕪的又不知是誰留下的隻言碎語。


    這年的秋風,禹瑞君覺得有點涼……


    涼透了心……


    “好勒,我記住了,不過這次誤食了可怎麽辦呀?”


    禹瑞君麵帶焦急。


    “吃下去了還能怎麽辦,拉出來不就行了麽!”


    老毒物這話說的還真沒有毛病。


    可若真的像老毒物說的那麽簡單,那老毒物讓自己辛辛苦苦,百忙之中騰出那麽多的時間,又是曬,又是炒,那這些東西是幹什麽用的。


    帶著疑惑,禹瑞君問向老毒,自己辛辛苦苦做的這些東西,究竟對穆昕嫣的病症有何療效。


    老毒物掩嘴偷笑,“不是跟你說了麽,後麵的事情老夫來就行了!”


    看著老毒物不正經的樣子,禹瑞君心底越發的覺得自己上當受騙了,究竟是哪裏著了老毒物的當,他又有些不清楚。


    見老毒物嘴硬不說,禹瑞君也懶得一個清閑,晃晃悠悠迴到地下室,打起瞌睡來。


    老毒物養在小橋下麵的鯉魚,都是有數的。


    少了一條,老毒物心裏怎麽會沒有數。


    隻是老毒物沒有道破罷了。


    這就不難理解為何老毒物非要說一半又掩蓋一半了。


    老毒物讓禹瑞君所做的,其實是在釀酒。


    將糧食曝曬幹,然後又悶炒,最後再放進大甕之中密封,發酵成酒糟,然後用其釀酒。


    老毒物之所以沒有將後麵的東西交代給禹瑞君,就是怕他看出來。


    沒想到禹瑞君還真的信了老毒物,有板有眼地替老讀兒歌做了一遍。


    老毒物也知道禹瑞君這幾天沒合眼,身體本就十分的疲乏,如今又給自己做了這麽多活,心裏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所以這幾天老朱心血來潮,不多不少的為穆昕嫣與禹瑞君準備了幾餐,全當做自己對禹瑞君精心付出的迴報了。


    老毒端著熱氣騰騰的粥順著地下室的樓梯往裏走,微微聽見禹瑞君自言自語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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