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丫聞言,身體僵硬,如墜冰窖,臉色慘白。


    武知命這時方才走進來,瞧見她的臉色,眉頭微皺,眼中滿是擔憂。


    竺元江亦是如此。


    還未開口關切,武知命便率先道:“時辰快到了,我們該走了。”


    竺元江眉頭微斂,緩緩閉上嘴巴,隻抬眼看向一旁的張小丫。


    她很快從思緒中迴過神,朝他抿唇一笑,寬慰道:“沒事,這事很快就會過去的,我跟武大人,會想辦法給你證明清白。”


    他隻淡淡的點頭道:“嗯,我相信你。”


    目送張小丫二人離開。


    二人離開後,緩緩走在宮牆邊。


    “武大人,竺元江的這案子,可有緩和的餘地?”張小丫輕聲詢問道。


    眼瞼微垂,看著地麵出神。


    不自覺間,便落了武知命兩步。


    前頭傳來細微的聲音,張小丫立時迴過神來,快步追上前,有些茫然道:“啊?”


    武知命麵露無奈,緊跟著放緩腳步道:“查過了,犯案的可能性不大,首先九皇子是當眾與人起了爭執,那麽多人瞧見了這一幕,再加上當時人多混亂,事情隻在一瞬間發生,問過眾人,有幾個許是有人授意,說親眼瞧見九皇子殺人,這便是人證,其餘人都記不清是誰動的手,死者當胸中了一刀氣絕,而眾人四散開時,九皇子被人發現手握兇器,這乃物證,雖九皇子一直矢口否認,但人證物證俱全,他再如何反駁,否認,也是無用功,除非能找到別的證據,證明他的清白,但設局之人料想周全,又有那麽多人見證,隻怕很難翻案。”


    “那……若是不能翻案,九皇子應當會如何?”張小丫聲音微顫,似是不願觸及這一塊,閉上眼睛,終是問出口道。


    “或流放邊境,或被貶庶民,或以命抵命,若是平時還好,這次眾目睽睽之下犯案,礙於百姓的悠悠眾口,便是皇上有心袒護,也無法輕判,畢竟殺人者,是皇子。”武知命雙手插入袖中,老神在在道。


    眼睛微眯,顯然已經看透了整件事。


    “難不成,我們就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蒙冤嗎?”張小丫有些接受不了,眉頭緊皺道。


    “我隻是說,這案子很難辦,一時半會兒還不會審理,這段時間,你就盡力找些線索,能救便救,救不了也是必然。”武知命聳了聳肩道。


    張小丫暗自咬唇。


    “不過也有件好事,你說的不錯,從劉員外的身上,查到了些許線索,這劉員外不是京城人,三年前才進京,我讓人去他老家探查過,這劉員外原先就是好吃懶做,豪賭之徒,老家的房子都被他輸了個精光,來京城投靠親戚,不知為何,一夜暴富,甚至拿下桂大人的祖產,而他背後的那個親戚,說來也巧,正是三年前上任禦林軍騎都尉的伍林川,若是他的話,這些倒是說得通了。”武知命將自個知道的事如實托出。


    他沒說的是,這伍林川正是梁千凡的人。


    算是梁千凡安排在禦林軍的一顆暗樁,旁人都不知道,守衛皇城的禦林軍統帥竟是梁千凡的人。


    平日裏更是瞧不出,這事要是被皇上知道,隻怕是勃然大怒。


    將手伸到禦林軍上,那便是挑戰皇威。


    武知命知道這消息時,也是嚇了一跳,若不是因為張小丫,隻怕他們怎麽都不知道這件事。


    不過封墨竹得知時,卻不以為意,能勾結異族的人,怎麽可能會做不出這事。


    梁千凡本就是狼子野心。


    一路上,二人沉默不語,沉浸在各自的思索中。


    “那村子的事應該如何做?”張小丫抬眼看向一旁的武知命,輕聲詢問道:“這些個消息都是他給你的吧,一定也有解決的辦法,武大人,就別藏著掖著了,直言吧。”


    她口中的那個他,自然是那個遠在天邊,卻又插手京城之事的封墨竹。


    單靠武大人,哪裏來這通天的本事,將這些查清楚,甚至能查上禦林軍統帥的身上,若是封墨竹沒幫忙,她是怎麽也不會信。


    武知命見露餡,倒也不覺得害臊,大大咧咧道:“沒有什麽法子,他就是說正大光明的將祖產收迴來,你們二人不都經常心有靈犀,你想想看,他這是什麽意思?”


    張小丫垂眸思索,下意識抬手,貝齒輕咬著指甲,娥眉微蜷。


    他倒也不催,隻雙手插袖,站在一旁,眼睛微眯,似是倒要瞧瞧,眼前這何人的能耐。


    半晌!


    正大光明?


    正大光明的收迴來!


    張小丫陷入沉思,將整件事在腦海中過了一遍,不放過一絲一毫。


    “我明白了!”張小丫腦中靈光一閃,握拳垂手道。


    眼睛驟亮。


    武知命眉頭微挑:“你想明白了?”


    張小丫點了點頭:“那劉員外的地,來路不明,戶部根本沒有詳細記載,就算他有地契也沒用,他之前還曾在村中故意縱火,若是楊大叔因此狀告劉員外,必定要細查下去,事情便會水落石出。”


    她簡單明了的解釋道。


    武知命本就不是蠢人,一點就通。


    眉頭上揚,看向張小丫的眼中閃過一絲讚賞。


    “此法不錯。”


    ……


    說定之後,張小丫跟武知命便開始著手準備。


    她前往城外的村子,將這件事告知楊大叔。


    楊大叔眼中滿是茫然,顯然還沒明白她這番的用意,卻開口道:“小丫姑娘幫了我們這麽多,一定不會害我們的,小丫姑娘說怎麽做,我們便怎麽做。”


    神色堅定。


    張小丫神色一頓,沒想到他竟這般信任她。


    嘴角微勾。


    “放心!一定不會讓你們吃虧的!”


    她許諾道。


    楊大叔便帶著楊大嬸前往大理寺。


    按照張小丫先前吩咐的,先在府衙之外,狀告劉員外蓄意縱火傷人。


    楊大嬸便是證人,瞧見劉員外的手下鬼鬼祟祟的出現在村子外,在加上火勢兇猛,手上難免會留下疤痕。


    劉員外立時便百口莫辯,武知命順勢從戶部調來卷宗,表明村子的田地跟劉員外無關,還要賠償村子裏的人損失。


    案子很快了結,但劉員外的事,還沒完。


    楊大叔拿了不少賠償的銀兩,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張小丫卻給出了建議。


    “不如將這些銀子,用來買下那田地,剩下的銀兩,也可重建村子,如何?”


    楊大叔二人聞言,眼睛驟亮,對視一眼道:“這是個好法子。”


    “若是信得過我,將銀子給我,我可以幫你們處理。”張小丫淡笑道。


    “小丫姑娘說得是哪裏話,你又怎會害我們呢?”楊大叔直言道,隨即將那些銀票遞給張小丫。


    她伸手接過,放入懷中。


    待二人離開,準備將這事告知村民後,她便轉身迴了府衙,將銀票數好,放在武知命的桌案之上,毫不客氣道:“武大人,拿好銀票,給村子裏的人買地去!早點把那地契拿出來!”


    武知命正端著茶杯輕抿,見狀眼睛微眯,將手上的茶杯放下,隨即毫不客氣的抬手,將桌麵上的銀票拿在手中,緩緩塞入袖中:“好!答應你的事,本官自是會辦到,你不是想看死者的屍體嗎?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


    說著,他便從位置上站起身,雙手插袖,帶著張小丫朝後院走去。


    ……


    停屍間內。


    張小丫垂眸打量著木板上的屍體,死者是一青年男子,渾身**的躺在木板上,身上蓋著白布,遮蓋住**。


    屍體的皮膚上已經隱約可見屍斑,胸口的致命傷,因血液不再流動,四周的皮肉有些泛白。


    “他就是在青樓楚館被殺死的人?”張小丫明知故問道。


    武知命點了點頭,算是得了個肯定的應答,張小丫眉頭微挑。


    “你自己檢查,我去一趟戶部。”


    張小丫頭也未抬,隨意的揮了揮手,武知命便轉身離開,隻留下她一個人呆在停屍間之中。


    嘖!


    她觀察了一番,下意識冷嘖出聲。


    屍體上隻有胸口的致命傷,其他處並未有損傷。


    若不是得竺元江親口否認,她見了這屍體,幾乎都要以為人真的是竺元江所殺。


    屍體旁邊放著一把匕首,上麵沾染血液,顯然便是兇器。


    有人雖未瞧見竺元江殺人,卻也是瞧見他當眾手拿兇器。


    張小丫湊上前,檢查了一下傷口,長短薄厚都跟那兇器刀刃一般無二。


    胸口的傷確實是由那把匕首造成。


    而死者身上又沒有其他的傷口。


    難不成,是中毒?


    思及此,張小丫從一旁找來跟銀針,從死者的喉嚨處,一直紮到腹部,拔起時,並未見變黑。


    那便不是毒。


    張小丫放下手中的銀針,垂眸沉思。


    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屍體,不願放過一絲一毫。


    隱約覺得哪裏不對。


    眉頭微皺。


    這人胸口怎的鼓得那般大。


    張小丫將白布重新蓋上,隔著白布,伸手按壓他胸口,觸手微漲,瞳孔微縮,她瞪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確認,再次檢查數次。


    她的感覺沒錯!


    這人的胸骨盡碎,髒腑皆破。


    如此說來,這人的死因根本不是因為胸口的血洞,而是有人在青樓,趁亂時,打碎了他胸骨,髒腑破裂才導致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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