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看清,突然從外麵傳來一個聲音。


    嬰孩便身體一顫,緩緩睜開眼睛,隨即放聲大哭。


    可不止是何原因,那哭聲,倒是更像尖叫聲。


    “他一出生,便是這個樣子,特別容易受到驚嚇,我們請了村子裏的婆婆瞧了,也不像是被髒東西嚇到,什麽都吃不下去,如今又冷著了,姑娘,你剛剛也瞧見這村子裏的情況,吃飯都成問題,哪裏還有多餘的銀子,帶他去看大夫,也就隻能這樣熬下去了。”


    楊大嬸快步走上前,抱起嬰孩在懷中哄著,神色無奈的看著張小丫道。


    張小丫自是明白。


    “你若是信得過我,將這孩子交給我,我帶去城裏找個大夫瞧瞧。”


    她終是忍不住出聲道。


    眼前這嬰孩,渾身皮膚泛黃,顯然是得了小兒黃疸,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紅暈,應是著涼發燒。


    若是不管不顧,隻怕範家真的是要絕後了!


    “範家都成如今這個樣子了,姑娘你還能圖些什麽,這孩子繼續跟著我們,隻怕也是一個死,還不如交托給你們,也不枉範大夫曾經對我們的幫襯。”楊大嬸苦笑道。


    待嬰孩哭累睡去,她便將嬰孩交托到張小丫的手上。


    張小丫接過手,小心翼翼的抱著。


    嬰孩還真是小,宛如一隻小雞仔一般。


    她之前抱這麽小的孩子,還是在現代的孤兒院,曾經就有不過幾個月的孩子被扔在孤兒院的門口。


    要麽是身體有缺陷,父母不想要了,要麽就是不懂事的大學生,初.嚐.禁.果,不注意之下,生了孩子,又不想養,就扔在孤兒院的門口。


    “那我帶她先去看大夫。”張小丫收攏神色,輕聲道。


    楊大嬸緩緩點頭,麵上滿是不舍的看了眼孩子。


    卻也知道關乎孩子的生死,再加上她如今的情況,也養不起這孩子。


    張小丫抱著小孩走出屋子,突然衣擺一緊。


    她停下腳步,低頭望去,便瞧見二蛋站在她身邊,伸手扯著她的衣袖,仰頭睜著一雙大眼睛瞧著她。


    二蛋發現自己的手在眼前這個大姐姐的衣角上,印了個手掌印,頓時麵露羞澀,尷尬的縮迴手,手指擰著衣角。


    “姐姐,對不起,你要抱著弟弟去哪?弟弟還會迴來嗎?”


    “弟弟生病了,姐姐帶他去看大夫,很快就會迴來的,二蛋不要擔心。”張小丫輕聲解釋道。


    二蛋長舒了一口氣,楊大嬸從屋子裏走出來,瞧見這一幕,快步上前,抱起二蛋,麵露歉意的看著她道:“抱歉姑娘,你走吧。”


    張小丫神色微緩,朝她點了點頭,抱著嬰孩便朝外走去。


    “他叫範耀宗,小蘭說的。”


    身後傳來楊大嬸的聲音。


    張小丫腳下微頓,未做聲,出了院子,便瞧見竺元江。


    他瞧著她懷中的嬰孩,眉頭微皺:“這孩子……還真醜。”


    張小丫還以為他會說出什麽話來。


    “剛出聲沒多久的,都長這樣,你小時候,怕是比他還醜。”


    說著,她便率先往村外走去。


    “你又沒見過我小時候,怎麽知道我小時候比他還醜,就爺這英姿颯爽,玉樹臨風,風流倜儻,迷倒京城萬千少女的樣貌,小時候肯定也差不到哪去!”竺元江快步走上前,昂首挺胸,得意洋洋道。


    張小丫忍俊不禁,卻也未拆穿。


    兩人走在官道之上,朝城裏走去。


    進城之後,便找了個醫館,給小孩看病。


    “這孩子年歲太小,感染風寒,我開幾貼藥,喝下去就好了,不過身體有些虛弱,還是要多注意一下。”


    這大夫年紀尚輕,把脈隻瞧出了孩子的風寒。


    不過想來也是,若不是張小丫曾在孤兒院瞧見過黃疸病孩子,又怎會知道這病,估計還以為隻是皮膚黃了點罷了。


    張小丫心思微動,讓大夫開藥,從袖中掏出錢袋,付了藥錢,跟竺元江分開,帶著孩子迴了封府。


    ……


    步入封府。


    正巧看到玄武從主屋之中走出,瞧見她懷中抱著個孩子,神色微愣。


    小丫姑娘怎麽出去幾天,迴來的時候,就有孩子了?!


    “正好,玄武大哥可不可以幫我煎個藥?再幫我弄碗糖水過來,麻煩了!”張小丫停下腳步,將手上的藥包遞給玄武,沒等他反應過來,便抱著孩子快步朝主屋而去。


    這糖水可改善嬰兒的黃疸病。


    玄武愣在當場。


    這時玄冥從一旁路過,便被玄武拉住,一臉疑惑道:“玄冥!我剛剛瞧見小丫姑娘從大理寺迴來了,手裏還抱著個孩子!你說會不會是爺的?可這才幾日,爺也太厲害了吧!竟然連少主都有了!”


    啪!


    玄冥聞言,臉色微沉,抬手用劍把敲了敲他的頭。


    “蠢!女子自古懷胎十月才能生孩子,小丫姑娘這才離開幾日,怎麽可能會生個孩子,玄武,你蠢也要有個底線好嗎?!”玄冥無語道。


    玄武抬手摸了摸被敲的地方,倒也不鬧,咧嘴一笑道:“好像是哦,哎呀,我這不是急著想要小主人了嗎!你說以前爺一直是一個人,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小丫姑娘作伴,這是不是說明,我們的小主人也近了!”


    “這種事,你想想就好了!再說爺都不急,你急麽事?!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玄冥丟下這句話,便轉身離開。


    玄武搔著後腦勺,找了個丫鬟,將張小丫的話吩咐下去。


    主屋外。


    咯吱!


    張小丫直接推門而入。


    抬眼便瞧見封墨竹帶著麵具,端坐在桌案之後,骨節分明的指尖抵著毛筆,在書寫著什麽。


    聞聲抬頭,瞧著站在門口的張小丫,嘴角微勾。


    視線下移,瞥見她懷中還在繈褓之中的嬰兒,眉頭上揚。


    “怎的,幾日沒見,我們何時多了個孩子?”他薄唇輕啟,輕聲道。


    言語間帶著一絲調侃。


    張小丫聞言,看著他麵色一紅,輕呸出聲道:“你倒是想的好!”


    “我在大理寺的監牢之中,遇到個姓範的大夫,我們也算是同病相憐,都是被三皇子所累,這是範大夫的孫子……”


    她言簡意賅的將整個事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


    “我於心不忍,就將他帶迴來了,你不會介意吧?”


    “人都帶迴來,這會兒問我介不介意,是不是為時已晚了。”封墨竹神色未變,眸光灼灼的盯著她道。


    張小丫聞言,自知理虧,朝他咧嘴一笑,帶著一絲討好道:“這不是知道你一貫心腸好,見不得人受苦,更何況還是個尚在繈褓的嬰兒,我最是喜歡你這樂於助人,善解人意的性子了。”


    封墨竹明知道她這是在拍馬屁,可瞧著她臉上的笑容,終是忍不住勾唇一笑。


    “你都這般說了,我若再不答應,豈不是辜負了你的喜歡,那便留下吧。”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張小丫趕忙道。


    隨即便將嬰孩小心的放在床上,可誰知剛一挨到床鋪,他便哭喊起來,揮舞著小手,聲音沙啞的讓人心疼。


    張小丫便隻好重新將其抱在懷中,在床邊走動著,一邊輕拍,一邊哄著。


    瞧著她神色認真的模樣,封墨竹心中微暖。


    自己的脾性如何,他自個清楚的很,鐵石心腸。


    連他自己的生死都不放在眼裏,更何況是他人。


    可因著眼前這人,他願意,對這世間保有一點點的善意。


    以此求老天將這人留在他的身邊。


    放下手中的毛筆,他從位置上緩緩起身,渡步到張小丫身邊,瞧著她懷中嬰孩,神色未動,輕聲道:“你很喜歡孩子?”


    張小丫雙手輕掂,聞言抬頭,瞧著他彎了彎眼睛道:“自然喜歡,小孩子多可愛,軟軟懦懦,白白胖胖的。”


    封墨竹聞言眉頭一挑,湊上前輕聲道:“那你以後打算生幾個?一男一女湊個好字?不過要問我的意見,還是多多益善的好。”


    轟的一下。


    她臉頰微紅,偏過頭嬌嗔的瞪著他道:“你以為是母豬嗎?一生生一窩!”


    她第一反應,竟沒有反對!


    封墨竹心中有了這個認知,眉眼彎如皓月,眼角含笑,喜不勝收。


    麵具覆麵,隻露出清冷的眉眼,頭發被束起,一副翩翩公子的裝扮。


    如今驟然一笑。


    清冷的感覺消散,從眉眼之中散發的笑意,讓整個人如陽光般耀眼。


    張小丫見狀,眸光微閃,眼中滿是驚豔。


    誰能想到,眼前這人,光是帶著麵具,隻憑一雙眉眼,便勾人視線。


    妖孽!


    張小丫心中暗啐。


    封墨竹眸光微暗,隻可惜眼下的局勢……


    這些暫時還不能實現。


    叩叩叩!


    門外傳來敲門聲。


    “進!”張小丫輕聲道。


    一個丫鬟端著托盤從外頭走進來。


    托盤之中便是一碗湯藥,跟一碗糖水。


    張小丫坐在床邊,環抱著嬰兒,讓丫鬟將東西放在床邊的凳子上,用調羹吹涼之後,慢慢喂進孩子口中。


    喝完之後,她將嬰孩抱在手中輕拍,打出飽嗝。


    動作輕巧麻利。


    封墨竹眼見這般模樣的張小丫,眸光放緩,滿是暖意。


    可很快,嬰孩突然嘔吐,吐了她一身。


    對於這些,張小丫視若無睹,隻神色焦急的抱著嬰孩,卻又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下意識抬眼向封墨竹求救:“這,這是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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