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銀子裝入錢袋中,張小丫走到眾人的麵前。


    “今個大家都辛苦了。”


    她先走到郭老漢爺孫倆麵前,從錢袋中拿出三十個銅板,遞到兩人麵前:“這是你們今日應得的報酬。”


    隨即又從錢袋中拿出十個銅板,遞給郭霜。


    她卻未接過手。


    “小丫姑娘,我們之前說好的,一人二十個銅板,之前你曾給過十個銅板做定金,應當再給三十個,這些夠了。”


    郭霜抱著琵琶輕聲道。


    “剛剛那些是報酬,這是今個差點出事的補償,拿著吧。”張小丫神色如常道。


    郭老漢爺孫倆對視一眼,見她堅持,也沒再多說什麽,郭霜伸手接下銅板。


    張小丫轉而走到王嬸家麵前,從錢袋裏掏出二十個銅板,交給王嬸,輕笑道:“這是今日幫忙的報酬,莫要嫌少啊!”


    剛剛張小丫給郭老漢爺孫倆銅板時,她便緊盯著不放,此時瞧見這二十個銅板,眼睛一亮,一邊伸手接過,一邊道:“這多不好意思,平日裏你們幫著照顧盈盈,我們不過是來幫一天的忙,還要拿錢……”


    張小丫不以為意,她知道王嬸家情況困難,不然也不會主動提出給予報酬。


    轉而便是張誌勇跟柳巷博、常烈,每人十個銅板。


    春曉跟三三亦是如此。


    算是開業的福利。


    勒緊錢袋的繩索,將錢袋放入懷中,張小丫便帶著眾人離開奶茶鋪,關上奶茶鋪的大門。


    一同前往天下第一客棧吃飯。


    坐在二樓的雅閣中,窗戶微開,店小二肩上掛著抹布,站在一旁等著。


    砰!砰!砰!


    窗外火光一閃,隱約傳來重重的腳步聲。


    張小丫坐在窗邊,透過縫隙瞧見外麵的道路上,一隊隊舉著火把穿著金色盔甲的士兵,整齊的走過,朝城外而去。


    人數眾多,卻鴉雀無聲。


    張小丫眉頭微皺。


    “這是……”


    她轉頭看向店小二,好奇道。


    客棧是魚龍混雜之地,更何況天下第一客棧更是城中最大的客棧。


    整日待在客棧的店小二,想來是消息最靈通的一個。


    果然!


    店小二走上前,踮腳看向窗外,如實道:“哦,那是慕容城主的金甲旅,棣屬於慕容城主麾下,隻聽他一人的調遣,金甲旅,一人可抵十人,威力超群,正因此,慕容城主被當今皇上忌憚,且又無法斬除。”


    他神色小心,刻意壓低聲音。


    似有些顧忌,生怕被人聽到一般。


    張小丫微頷首,讓霍氏點菜,偏頭看向窗外,火把叢叢。


    火光照映在人的臉上微晃。


    這金甲旅便相當於是慕容白的殺手鐧。


    可此時突然出現,隻怕是出了什麽事。


    希望不要跟封墨竹有關!


    ……


    州郡城郊外。


    延綿的火把,宛如盤踞在大地之上的火蛇一般。


    而火蛇的頭部,竟朝著山林而去。


    張小丫若在此,一眼便能看出,金甲旅的目的地,就是她上次到過的山寨。


    ……


    半夜。


    張小丫覺得一陣口渴,從床上坐起身,站在桌案前,拿起茶壺跟茶杯,倒了一杯後,端到嘴邊,正欲仰頭喝水時,餘光瞥見窗外一片澄紅。


    心裏一個咯棱。


    喝了口水,潤了潤喉,走到窗邊,打開窗戶,便瞧見南方的天,呈現火紅色。


    照亮了整片天。


    宛如白晝。


    張小丫詫異的看著這一幕,天有異象?!


    眉頭微皺。


    站在窗邊良久。


    次日一早,張小丫困倦地起身洗漱,因昨晚的異象,她很晚才有睡意。


    推開房門站在走廊時,她抬手打了個哈切,看向昨晚的方向,澄紅色消失,剩下的竟是一股濃鬱的黑煙,延綿升起,緩緩消失在空中。


    張小丫動作一頓,看這情況,昨晚因是有場大火。


    可除非是山林著火,否則不可能幾乎夜如白晝。


    離這最近的山林,便是那座山寨,再加上昨晚金甲旅的動作,張小丫從不相信巧合。


    不難推算,這其中的關係,心頭狂跳。


    簡單洗漱一番後,霍氏煮了鍋粥,配上一些鹹菜跟肉包子。


    快上桌時,張小丫才發現常烈不在。軒軒書吧.xuanxuanbook


    很快,春曉便跑來道:“我剛剛去屋子裏看過了,常大哥不在。”


    張小丫端坐在凳子上,拿著筷子,似是早就猜到,神色未變道:“許是有事去忙了,他本就是來幫忙的,不用擔心,吃飯吧,吃完去奶茶鋪。”


    吃過早飯後,霍氏將碗筷洗刷幹淨,等王嬸送來盈盈,幾人便一同朝奶茶鋪走去。


    開門後,早上鋪子人少,也清閑。


    讓霍氏幾人看著店,張小丫去了天下第一客棧,在大堂坐下,點了壺茉莉花茶。


    獨飲。


    客棧是人群密集的地方,昨晚金甲旅那麽大動靜,再加上漫天的火光,想來肯定有好事之人打聽。


    她便選在此處,看看能不能偷聽到什麽消息。


    “小二,上壺好酒!”


    果然!


    兩個守城將裝扮的士兵,抱著頭盔走到張小丫隔壁的桌子坐下,將頭盔放在一旁的凳子上,招手喊道。


    張小丫端起茶杯,放在唇邊輕抿,注意力全然放在一旁的守城將身上。


    周圍的人紛紛在討論昨晚的事,瞧見兩人,都是州郡城人士,想來也認識,便好奇的打聽道。


    “這昨晚是怎麽迴事?!金甲旅都出動了!”


    “不會是慕容城主,打算造反吧!”


    “你這話,在我們兄弟兩個麵前說說也就算了,可別在外麵到處說,這要是被抓到,可是要殺頭的!”


    其中一人在脖子處一拉,做著砍頭的動手,警告道。


    那人訕笑了兩聲。


    守城將中另一人見眾人皆望著他,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偏生就是不說。


    “哎呀!你們兩個就別吊著我們了!快說!”


    一旁的人催促道。


    見吊足了胃口,他才緩緩道:“你們懂什麽,金甲旅出動,是去剿滅山賊去了!”


    “山賊?!”


    眾人驚唿,紛紛對視一眼。


    誰也沒想到會是這麽迴事。


    張小丫心裏一個咯棱,竟真的被她猜對了!


    “然後呢?”有人追問道。


    “昨晚半夜的天你們瞧見了沒有,就是那山賊,仗著常年盤踞在山林中,易守難攻,便不肯投降,金甲旅索性直接放火燒山,那火大的呀,整整燒了一夜,夜如白晝不說,這會兒都還冒著煙,整座山變得光禿禿的。”守城將毫不誇張道。


    仿佛是自己昨晚親眼看到的一般。


    可眾人皆深信不疑,畢竟昨晚的天,好多人都瞧見了。


    “是啊!昨天晚上我起夜小解的時候,就瞧見了,那天澄紅的像是要滴血一般,不用點燈,院子裏宛如白晝,我還以為是天降異象,有災禍降世呢!”


    “誰說不是,大家都嚇壞了!”


    “可好端端的,慕容城主為什麽要殲滅山賊?那山賊在這裏多年,平日裏不也相安無事,怎麽這會兒動手,還出動了金甲旅。”


    ……


    眾人紛紛說道。


    守城將兄弟對視一眼,臉上暗自得意,顯然是知道怎麽迴事。


    與他們相熟的人,一眼便明白他們的意思,追問道:“你們一定知道是怎麽迴事!對不對,還在這裏賣什麽關子,還不快說!”


    如此,他們也不再藏著掖著,微微壓低身子,一臉神秘的悄聲道:“聽說,那群山賊前些日子打劫了一個富商,巧的是,那富商跟慕容城主暗中有交易,手上有慕容城主要造反的證據,證據落入山賊的手中,造反可是要抄家滅門的,慕容城主自然要拿迴來,便出動金甲旅,明麵上是說殲滅山賊,可實則,是想消除證據。”


    “誰不知道,慕容城主狼子野心,當今皇上就是沒證據,加上礙於金甲旅的存在,這才遲遲沒有動作,山賊手上拿著的是他造反的證據,可謂是懷璧有罪,招來了殺身之禍。”其中一人不免感歎道。


    眾人紛紛點頭附和,也就這個理由才能說得通。


    “小二,結賬。”


    一旁傳來一個清麗的聲音。


    眾人的注意力皆在昨晚的事上,根本沒人放在心上。


    便是店小二也圍在其中,打聽著昨晚的細節,好說給別的客人聽。


    張小丫也不催促,從錢袋中拿出幾個銅板,放在桌麵上,便起身離開。


    神色凝重。


    封墨竹既是慕容白的幕僚,不可能不知道此事,可他跟山寨中人的關係,也非同一般。


    隻希望他沒事。


    可偏偏常烈不知所蹤,她又不知道封墨竹在何處。


    便是想問,也找不到人。


    平日就連鴿子,也是封墨竹先給她傳信,才用得到。


    這下子,竟如無頭蒼蠅般,沒有應對的法子。


    眉頭微皺,朝奶茶鋪走去。


    遠遠地,便瞧見一群人圍在奶茶鋪外麵,好奇的觀望。


    “啊!”


    裏麵傳來霍氏的尖叫聲。


    張小丫趕忙收斂情緒,快步走上前,這才瞧見,一個昂首神色傲慢得意的男子,衣著華服,拿著柄扇子在手上,自詡風流的樣子,身後站著數個家丁,指著奶茶鋪喊道:“給我砸!全砸了!”


    “是!”家丁點頭領命,作勢就要衝進奶茶鋪。


    霍氏幾人站在外麵,聞聲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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