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張小丫執意,張誌勇隻得做了罷。


    其實,他這次迴來,除了拿些厚衣服,還得拿買新書的錢。也不曉得爹娘去了哪裏,如果出了門今夜不迴,他明日一早就得去學堂,這錢還能救他的急。


    “大哥,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雖然蔡郎中探脈說沒有內傷,但張小丫依舊有些擔心,畢竟馮二牛打得是真狠,拳打腳踢的,完全不顧人痛。


    如果實在不舒服,得去鎮上醫館看看,蔡郎中的醫術也是個半吊子,村裏人盡皆知。


    “我沒事。”


    “真沒事?”


    “真沒事。”


    見張誌勇很篤定,張小丫這才沒再追問。


    “你幾時迴學堂?”


    “明兒一早。”


    “那你這個樣子迴去沒事嗎?你不是說學堂裏麵嚴令禁止打架,可你這鼻青臉腫的,就算擦了藥,明兒一早也肯定不能好,就這樣去學堂,沒關係嗎?”


    “沒事,我就說爹娘打的。沒準兒還能馱表揚呢,說我爹娘嚴格,棍棒出孝子嘛。”


    張小丫汗。


    這古代的教育就是迂腐!


    “你們學堂裏麵有女學生嗎?”


    這次輪到張誌勇汗了:“怎麽可能會有女的呢?當然沒有!女子無才便是德,讀書識字做麽事?就算那些富貴人家的千金想學習琴棋書畫,也是派先生上門,在自家設立學堂,不會讓女子在外拋頭露麵,跟一群男人混跡一起。”


    好吧。


    張小丫越發感覺到了不能暴露自己會識字的重要性。


    “對了,三伯母跟毛蛋呢?怎麽沒看到他們?是去地裏幹活了嗎?”


    “沒有,他們在鎮上沒迴來。”也沒說自己在鎮上租房的事,張小丫隻含糊迴了一句。


    張誌勇也沒多問,聽到隔壁似乎有動靜,就起了身:“我家好像有人迴來了,我過去看看。”


    “這盒藥大哥拿去,隔段時間就擦一次,好得快點。”張小丫將春曉落下的那盒藥也塞到張誌勇的包袱裏。


    張誌勇也沒跟她客氣就收了:“謝小丫,那我過去了。”


    “嗯。對了,大哥,明兒你去學堂要多早呢?你打算麽樣去?”


    “平時卯時就得上晨課,休沐迴家翌日隻需趕上巳時的課就成,準備搭劉篾匠家的牛車去,今兒迴來就是坐的他家的車,怎麽了?”


    “明兒我跟大華哥,還有林嬸也要去鎮上,大華哥有牛車,要不,你就坐我們的車,我們雖然比劉篾匠家出發晚點,但趕巳時的課肯定沒問題。”


    張誌勇聽到這個消息自然高興得很:“那敢情好啊。”


    “嗯,那明早出發的時候,我喊你。”


    “好。”


    張誌勇走後,張小丫一個人發了會兒愣。


    大概是因為原主本是個傻的,又加上張誌勇長年在外上學堂,很少在家,所以原主對這個堂哥的記憶並不多。


    她穿越過來後,跟張誌勇唯一打的一次照麵,就是穿越當天為了讓她爹張大山能葬入祖墳山,設計白燈紙上顯字那次,在張家的堂屋裏見過一麵,當時白燈上的字還是張誌勇發現並認出來的。


    再後來就沒再見過了。


    她一直以為張家人人極品、各個奇葩,沒想到竟然還有一個善良的。


    她是真的沒想到。


    大概是親情太過稀缺,所以她越發覺得彌足珍貴。


    她也很慶幸自己去了村東頭,沒有對張誌勇跟馮二牛打架坐視不管。


    人與人之間不應該就是這樣嗎?你能為我兩肋插刀,我就能為你赴湯蹈火。


    隻不過,不曉得張家的那些人見到張誌勇傷成這個樣子,會作何反應?


    畢竟禍事是因她而起,難保不會怪她。


    不,不是難保,是一定會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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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小丫猜得沒錯,此時的張家已然炸開了鍋。


    老張頭、張老太、張大福、趙氏、張大貴、楊氏全部圍著張誌勇追問,張若蘭張若梅也在,連鮮少管事的張芳芳都擠在其中。


    “是誰?是哪個挨千刀的將我兒打成這樣?”趙氏心疼得眼淚直掉。


    “是啊,誌勇,告訴奶是誰幹的,奶就算拚了這條老命,也一定替你出這口氣!”


    畢竟是張家的長孫,且還是張家孫子輩裏唯一的男娃,張誌勇不僅僅是張大福和趙氏的心頭肉,也是老張頭和張老太的心頭寶啊。


    楊氏跟張大貴也在旁邊附和:“誌勇,到底出了麽事啊?是誰這樣要不得,下這麽狠的手?跟我們說!我們張家也不是那麽好欺負的,一定替你討迴公道。”


    雖然沒有張大福、趙氏和老張頭、張老太那般上心、那般心疼,甚至還有些幸災樂禍,但二房還是表現得很義憤填膺。


    “我沒事。”張誌勇並不想多說。


    家裏這些人都是麽樣的人,他心裏有數,他就是怕說出來,他們會去找張小丫的麻煩,“我真的沒事。”


    末了,又刻意轉移話題:“倒是你們,都去哪裏了?鎖著個門。”


    “你姐的婆家今兒殺豬,請我們全家過去吃中飯。哪曉得你今日迴來?要曉得我肯定就留在屋裏。”趙氏紅著眼睛。


    張老太豈是善罷甘休之人,吩咐張大福:“你去問問村裏的人,看是哪個打的誌勇?這孩子肯定吃了大虧,被打成這樣,還不敢跟我們說實話,必定是受了對方恐嚇。”


    大家都覺得有理,張大福作勢就要出門,被張誌勇拉了衣袖。


    “莫去問了,我告訴你們便是。”


    於是就將自己跟馮二牛打架的經過說了一遍,隻不過,打架原因稍稍做了些改動。


    “他說我們張家壞話,說我們不要臉,貪他家的肉,當日馮家提親送了十斤肉,奶這邊留了五斤,三伯母那邊留了五斤對吧?我聽不下去,就打了他,是我先動的手。”


    原來是跟馮二牛。


    “是他們馮家自己要退的親,按照規矩,這肉我們本就不需要退,他們憑麽事還口噴大糞?”張老太氣結。


    “是啊,我們張家不理虧,而且,這關你麽事啊?怎麽能算到你頭上,把你打成這樣呢?”趙氏自然也不服氣。


    楊氏卻忍不住說起了風涼話:“誌勇,雖說書生皆文弱,但你個子也不小,人高馬大,而馮二牛人矮不說,還是個瘸子,想必也沒討到好,受的傷要比你重吧?”


    張誌勇畢竟是喝過墨水的人,又豈會聽不懂這話的意思?


    他打得過馮二牛,那是應該的,因為他人高馬大。


    他打不過馮二牛,那是他太沒用,文弱書生一個。


    “不是馮二牛一人,還有汪家的大兒子。”張誌勇道。


    “兩個打你一個?”趙氏聽完就跳腳了。


    張老太更是氣得坐不住:“竟然兩個打一個!這也太欺負人了!以為我們張家的人都死絕了嗎?不行,這口氣我咽不下,走,去馮家,都去,所有人都去,看馮家怎麽說?”


    “娘,我覺得這件事也不能全怪馮家!”楊氏打了個擋截。


    張老太哪聽得這話:“你放麽事屁?啊?不怪馮家難道怪誌勇不成?”


    “不是,娘,你聽我說完。”


    楊氏立馬解釋:“你想啊,馮家來提親之前,小丫好好的,提完親,小丫就突然傻病複發了,馮家退完親,她傻病又好了。這難免不讓人懷疑,小丫傻病複發是故意的,就是為了讓馮家主動提出退婚,我們張家就可以名正言順不還那十斤肉。還有,那日北山上的那個瘸子,在林家當著全村人的麵說自己跟小丫有情,小丫也沒否認,還送了袍子給人家;。如果你是馮家,你聽到這些會麽樣想,肯定不好想,對吧?畢竟退親至今,一個月時間都沒有,兩人就發展成這樣了,難免不會讓人懷疑,他們兩個在馮家提親之前就勾搭在一起了。這就會讓馮家更加覺得,小丫傻病複發就是為了逼他家主動退親。換誰誰心裏都不會舒坦,自然就心疼起那十斤肉了。所以啊,要怪,首先應該怪小丫,若她安分,跟馮家的親好好結著,馮家又豈會說這些難聽的話,搞出這些事來?”


    楊氏說完,張大貴連忙站隊媳婦:“是啊,娘,根源是三房那丫頭。”


    張老太沒做聲,覺得楊氏說的也的確不無道理。


    臉色很難看,咬牙切齒道:“那個掃把星!”


    張誌勇就曉得會是這樣的結果,甚是頭疼:“奶,你不要這樣說小丫。你們不曉得,今兒得虧了她,是她提了菜刀過去,馮二牛跟汪家兒子才放開我的。然後,為了讓馮二牛從此不再糾纏我們張家,說張家的壞話,她還還了五斤瘦肉給人家,並讓馮二牛賠了醫藥費給我。還有,我擦的藥也是她送給我的。”


    是嗎?


    張家幾人倒是震驚意外得很。


    “當真如此?”張老太有些不信。


    那丫頭會提刀過去救人?平素不是跟他們這邊水火不容嗎?


    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一口肉都舍不得孝敬他們,會一下子買五斤瘦肉還給馮家?


    “千真萬確,村裏很多人都看到了,我還騙你們不成?”


    張誌勇邊說邊從包袱裏掏出那十二文錢:“呐,這是她逼著馮二牛賠給我的醫藥費,還有這盒藥,也是她送給我的。”


    【作者題外話】:更新畢,明天見~~謝謝【恰似你的溫柔】【ak聯通小白乖乖18】兩位親的打賞,謝謝大家的銀票,謝謝大家的訂閱,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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