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
對方倒是迴得也快。
張小丫抬眼看他，見他俊美如儔的臉上雖看不出什麽悅色，但也似乎看不出絲毫對這件事在意的跡象，遂放下心來。
大概這人就是這性格吧，不慣與人打交道，所以，有些社交障礙，不曉得怎樣與人愉快地交流。
老婦人拿了已經洗淨的空碗出來，雙手遞給張小丫：“多謝姑娘。”
張小丫也隻得雙手來接，笑道：“沒有，我也是托他的福，才能吃到這麽好的蛇肉，真要說謝，也是應該我說。”
老婦人的臉上也掛著笑，看了封墨竹一眼。
封墨竹若有所思，繼而甚是認同地點點頭：“的確。”
張小丫汗。
她不過是客氣這麽一說，他倒是毫不謙虛。
也不以為意，畢竟這也不是他第一次這樣，她將空碗放進竹籃裏，對著兩人略略一鞠：“告辭了。”
老婦人點點頭：“慢走。”
然後，張小丫便在兩人的視線中穿過那片翠竹蒼梧。
目送著張小丫走遠，老婦人收迴視線，看向封墨竹，似是在等著他說些什麽，可對方一聲未吭，拾步進了柵欄門。
“那碗蛇羹怎麽處理？倒掉嗎？”老婦人跟上去。
這位主子從不吃蛇肉，她是知道的。她自己身上有病疾，也不宜吃蛇肉。
“嗯。”
**
張小丫提著竹籃盤山而下。
忽然一陣“轟隆”聲從頭頂響過，張小丫抬頭望了望天。
艾瑪，要下雨了。
出門的時候天兒還好好的，又不是大夏天的，怎麽說變就變？
連忙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可還沒走幾步，雨點就落了下來，伴隨著雷聲。
張小丫將竹籃頂在頭上跑了起來，可雨勢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下山又還有好長的一段路，她隻得停下來找地兒躲雨。
邊上倒是有樹，可在打雷，樹下又不能躲。
冒雨環顧了一圈，見不遠處有個斜立著的大石，連忙跑過去，蜷縮著蹲在下麵，卻也隻能堪堪遮住頭。
心裏隻能祈禱著雨快停，快快停。
可老天就像是故意跟她對著幹一般，不僅不停，還越下越大，電閃雷鳴的。
渾身濕透，寒意一陣陣襲來，她縮在那裏一臉鬱悶地看著前麵雨幕成簾，天地一色，猶豫著要不要幹脆冒雨走。
反正已經淋濕了，也不在乎更濕。
正準備起身，忽然頭頂的光線一暗，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替她擋住了雨水，她一怔，迴頭，便看到一襲白衣的男人站在自己的側後方，手裏舉著一把黃油紙傘。
封墨竹！
她很是意外，以致於都忘了反應，就蹲在那裏仰著腦袋看著他。
“起來站著。”他垂目看著她，開口。耐看吧中文網.twotxt
她才迴過神，的確這樣蹲著膝蓋都淋著，而且他傘也不好撐，遂連忙站了起來。因為起得急猛，也忘了頭頂斜出來的巨石，好在封墨竹眼疾手快，眼見著她的腦袋就要撞上巨石，伸手攥了她的腕一拉，才讓她免受了這一痛。
然，因為他太過大力，她又毫無防備，她便整個人直直撲進了他的懷裏。
兩人都身子一僵，時間有片刻的凝滯，下一瞬，同時反應過來的兩人都觸電一般彈開，各自後退一步。
如此一來，兩人的背都在傘外。
張小丫耳根發熱，心跳突突，還沒從尷尬中緩過來。
封墨竹麵色如常，將傘朝她這邊移了幾分。
“那個……”張小丫不知道該說謝謝，還是該說對不起，陡然見他後麵淋到雨了，連忙道：“你站進來一點。”
封墨竹並沒有動，反而將傘柄遞給她：“看這雨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傘先借給你，就當還你那一碗蛇羹的恩情。”
張小丫怔了怔，不意他如此。
看吧，這人就是有說話讓人不舒服的能力，明明前麵兩句挺好，後麵非得加一句，就當還你那一碗蛇羹的恩情。
“那你麽樣迴去？”
就一把傘，給了她，他用麽事？
看樣子，他家是真窮啊，估計娘倆就隻有一把傘呢。
“沒事，我近，你遠。”封墨竹聲音淡然。
“可我已經濕了，如此一來，豈不是兩個人都要濕？那怎麽劃得來？”
張小丫沒接。
封墨竹卻還是將傘柄塞給了她，也未再多言，轉身就一瘸一瘸走進雨中。
張小丫一急，連忙舉著傘追上遮住他：“要不，我先送你迴去，反正也近，然後我再借這傘迴家？”
“不用。”封墨竹再次走進雨中。
這一次張小丫沒有追上去。
看著他頭也不迴的背影，張小丫撇撇嘴，不就是共一把傘嗎？她一個女孩子都沒有扭捏，他一個大男人，還怕吃虧不成？
見對方已走遠，張小丫也沒多做停留，轉身提了地上的竹籃便大步往山下趕。
**
屋裏薩嬤嬤正在拿盆接漏，見封墨竹一身濕迴來，甚是吃驚，連忙起身拿了條幹毛巾遞給他。
剛剛晴得好好的天突然落雨，她就跟他說，估摸著腳程那位送蛇羹的姑娘應該還沒到家，問他是不是要送把傘去，畢竟人家是好心給他們送吃的來的。
他說不用，天氣暖和淋點雨無事。
然後，他就進屋去看書了，不多久，又出來了，拿了把傘出門，什麽也沒跟她說。
她當時就想，是不是給那位姑娘送傘去了，可又覺得不是，送傘不會隻拿一把傘呀，應該是有什麽急事去處理了。
可現在看到他淋著雨迴來，傘也不見了，她又肯定了自己最初的猜想。
“家裏不是還有傘嗎？送傘給人家怎就拿一把傘出門？竹兒的身子何其矜貴，當愛惜才對，就算要偽窮，也不至於做到這個份上，傘又不是麽事奢侈之物，哪家哪戶拿不出個一兩把出來？”
薩嬤嬤有些不悅，畢竟她的首要任務就是要照顧好這位主子，如果因此染了風寒，又或者有個什麽閃失，她如何跟她的老主子交代？
封墨竹看了她一眼，將擦過頭發的毛巾遞還給她：“一般的傘的確不是麽事奢侈之物，可家裏的另兩把傘卻也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雖都是黃油紙傘，可那是貢油紙，柄也是黃梨木的。”
這些薩嬤嬤自然是知道的。
“一個沒見過世麵的鄉野小丫頭應該看不出這些吧？”
對方倒是迴得也快。
張小丫抬眼看他，見他俊美如儔的臉上雖看不出什麽悅色，但也似乎看不出絲毫對這件事在意的跡象，遂放下心來。
大概這人就是這性格吧，不慣與人打交道，所以，有些社交障礙，不曉得怎樣與人愉快地交流。
老婦人拿了已經洗淨的空碗出來，雙手遞給張小丫：“多謝姑娘。”
張小丫也隻得雙手來接，笑道：“沒有，我也是托他的福，才能吃到這麽好的蛇肉，真要說謝，也是應該我說。”
老婦人的臉上也掛著笑，看了封墨竹一眼。
封墨竹若有所思，繼而甚是認同地點點頭：“的確。”
張小丫汗。
她不過是客氣這麽一說，他倒是毫不謙虛。
也不以為意，畢竟這也不是他第一次這樣，她將空碗放進竹籃裏，對著兩人略略一鞠：“告辭了。”
老婦人點點頭：“慢走。”
然後，張小丫便在兩人的視線中穿過那片翠竹蒼梧。
目送著張小丫走遠，老婦人收迴視線，看向封墨竹，似是在等著他說些什麽，可對方一聲未吭，拾步進了柵欄門。
“那碗蛇羹怎麽處理？倒掉嗎？”老婦人跟上去。
這位主子從不吃蛇肉，她是知道的。她自己身上有病疾，也不宜吃蛇肉。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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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丫提著竹籃盤山而下。
忽然一陣“轟隆”聲從頭頂響過，張小丫抬頭望了望天。
艾瑪，要下雨了。
出門的時候天兒還好好的，又不是大夏天的，怎麽說變就變？
連忙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可還沒走幾步，雨點就落了下來，伴隨著雷聲。
張小丫將竹籃頂在頭上跑了起來，可雨勢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下山又還有好長的一段路，她隻得停下來找地兒躲雨。
邊上倒是有樹，可在打雷，樹下又不能躲。
冒雨環顧了一圈，見不遠處有個斜立著的大石，連忙跑過去，蜷縮著蹲在下麵，卻也隻能堪堪遮住頭。
心裏隻能祈禱著雨快停，快快停。
可老天就像是故意跟她對著幹一般，不僅不停，還越下越大，電閃雷鳴的。
渾身濕透，寒意一陣陣襲來，她縮在那裏一臉鬱悶地看著前麵雨幕成簾，天地一色，猶豫著要不要幹脆冒雨走。
反正已經淋濕了，也不在乎更濕。
正準備起身，忽然頭頂的光線一暗，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替她擋住了雨水，她一怔，迴頭，便看到一襲白衣的男人站在自己的側後方，手裏舉著一把黃油紙傘。
封墨竹！
她很是意外，以致於都忘了反應，就蹲在那裏仰著腦袋看著他。
“起來站著。”他垂目看著她，開口。耐看吧中文網.twotxt
她才迴過神，的確這樣蹲著膝蓋都淋著，而且他傘也不好撐，遂連忙站了起來。因為起得急猛，也忘了頭頂斜出來的巨石，好在封墨竹眼疾手快，眼見著她的腦袋就要撞上巨石，伸手攥了她的腕一拉，才讓她免受了這一痛。
然，因為他太過大力，她又毫無防備，她便整個人直直撲進了他的懷裏。
兩人都身子一僵，時間有片刻的凝滯，下一瞬，同時反應過來的兩人都觸電一般彈開，各自後退一步。
如此一來，兩人的背都在傘外。
張小丫耳根發熱，心跳突突，還沒從尷尬中緩過來。
封墨竹麵色如常，將傘朝她這邊移了幾分。
“那個……”張小丫不知道該說謝謝，還是該說對不起，陡然見他後麵淋到雨了，連忙道：“你站進來一點。”
封墨竹並沒有動，反而將傘柄遞給她：“看這雨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傘先借給你，就當還你那一碗蛇羹的恩情。”
張小丫怔了怔，不意他如此。
看吧，這人就是有說話讓人不舒服的能力，明明前麵兩句挺好，後麵非得加一句，就當還你那一碗蛇羹的恩情。
“那你麽樣迴去？”
就一把傘，給了她，他用麽事？
看樣子，他家是真窮啊，估計娘倆就隻有一把傘呢。
“沒事，我近，你遠。”封墨竹聲音淡然。
“可我已經濕了，如此一來，豈不是兩個人都要濕？那怎麽劃得來？”
張小丫沒接。
封墨竹卻還是將傘柄塞給了她，也未再多言，轉身就一瘸一瘸走進雨中。
張小丫一急，連忙舉著傘追上遮住他：“要不，我先送你迴去，反正也近，然後我再借這傘迴家？”
“不用。”封墨竹再次走進雨中。
這一次張小丫沒有追上去。
看著他頭也不迴的背影，張小丫撇撇嘴，不就是共一把傘嗎？她一個女孩子都沒有扭捏，他一個大男人，還怕吃虧不成？
見對方已走遠，張小丫也沒多做停留，轉身提了地上的竹籃便大步往山下趕。
**
屋裏薩嬤嬤正在拿盆接漏，見封墨竹一身濕迴來，甚是吃驚，連忙起身拿了條幹毛巾遞給他。
剛剛晴得好好的天突然落雨，她就跟他說，估摸著腳程那位送蛇羹的姑娘應該還沒到家，問他是不是要送把傘去，畢竟人家是好心給他們送吃的來的。
他說不用，天氣暖和淋點雨無事。
然後，他就進屋去看書了，不多久，又出來了，拿了把傘出門，什麽也沒跟她說。
她當時就想，是不是給那位姑娘送傘去了，可又覺得不是，送傘不會隻拿一把傘呀，應該是有什麽急事去處理了。
可現在看到他淋著雨迴來，傘也不見了，她又肯定了自己最初的猜想。
“家裏不是還有傘嗎？送傘給人家怎就拿一把傘出門？竹兒的身子何其矜貴，當愛惜才對，就算要偽窮，也不至於做到這個份上，傘又不是麽事奢侈之物，哪家哪戶拿不出個一兩把出來？”
薩嬤嬤有些不悅，畢竟她的首要任務就是要照顧好這位主子，如果因此染了風寒，又或者有個什麽閃失，她如何跟她的老主子交代？
封墨竹看了她一眼，將擦過頭發的毛巾遞還給她：“一般的傘的確不是麽事奢侈之物，可家裏的另兩把傘卻也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雖都是黃油紙傘，可那是貢油紙，柄也是黃梨木的。”
這些薩嬤嬤自然是知道的。
“一個沒見過世麵的鄉野小丫頭應該看不出這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