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涼涼,秦妙裹著毯子縮在一角,悶悶地發呆。


    方才那人說的,不知真假。可一想到謝玘或許真有可能因為救自己而重傷或是命喪當場,她真是要嘔死自己了。


    她是不願再走迴老路,走入那個院子,走到那男人身旁,看著自己一次次無奈和心傷。可她也深深地明白,自己心頭的一個地方,永遠都藏著這個冷冷清清卻俊逸非凡的男子。


    她深深地將臉埋入膝蓋,任由那熱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好想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場,為往事,為他與她,也為了心裏難解難分隻有在軟弱無力時才會湧現的糾結。


    “哼!女人都是蠢笨的,早幹嘛去了。也不知道主子是怎麽想的,怎會看上這種女人。”承影明顯沒有放低聲量,這話自然被在場的人都聽見了。


    紫萱第一個站出來不服氣,衝到火堆邊正烤著鴿子的承影不滿道:“看在你救了我們的份上,暫且尊你為俠士。可你也不能這麽平白無故地編排我們姑娘!你懂什麽!”


    她自然是氣不過的。自己陪著小姐嫁入侯府,秦妙過的是什麽冷清日子,沒人比她更明白。更何況後來還出了沁香那幾檔幺蛾子,紫萱更不待見侯府,以及侯府的人了,包括眼前這位一直說風涼話的。


    承影倒是收起他那副慣用的腔調,隻是側頭看著紫萱氣鼓鼓地說話。那小腮幫子一上一下的,額頭還因為著急擠出了幾滴汗珠。


    “給!”他順手將手裏剛剛烤好的鴿子遞到紫萱麵前,神色可比剛才認真許多。


    “誰稀罕!”紫萱一把就推開了他,一屁股坐迴到秦妙身邊,拿出自備的幹糧就著茶水慢慢吃著。


    承影無所謂地聳了記肩,又自顧自地坐下烤火,隻是嘴角卻輕輕翹起有些好看的弧度,火光照亮了他眼裏的晶光。


    夜裏的山間還是很涼的。秦朗休息了一會兒後,覺得精神恢複了不少。他見秦妙正索索瑟瑟地裹著毯子,眯著眼睛,心下不忍。便挪動身子,靠近她,攤開自己身上的毯子,將她緊緊摟入自己懷裏。秦妙似乎感覺到了溫暖,腦袋自覺地往他懷裏蹭。即便是無意識之舉,秦朗的眉眼瞬間都舒展了。


    而另一頭的黑暗中,有一束憤恨的目光盯著樹下的二人。


    “行啦,看不下去就別躲著了。”承影倚在一旁嗤笑。一個個地都在別扭個什麽勁兒,不過他的眼睛卻一直盯著前方的另一個麗人。


    那黑暗中的目光不是來自於別人,正是著急趕上來的謝玘。


    “嘖嘖……瞧瞧你,明明是英雄救美,卻偷偷躲起來冶傷。學學人家,受了點小傷,跑到人麵前賣個慘,就能美人入懷了。笨死了!怪不得弄丟女人,活該!”


    謝玘本就被秦妙和秦朗相擁的畫麵所刺激到,再被承影一挑撥,還真是氣得牙癢癢。這廝真是陰魂不散!


    嗷!好疼……


    “你就不能輕點嘛,還當不當我是你主子了。嗷!”謝玘方才為了秦妙脫險,故意單槍匹馬地斷後,好讓承影帶人趕緊走。這迴匪徒足足有百來號人,他一人一劍好不容易拖了段時間。但對方人數太多,身上不經意地還是留下不少傷口。


    “讓你做無名英雄!讓你逞能!”承影猛地扯了下手上的繃帶。


    “嘶……”惹得謝玘陣陣疼痛。


    收拾完傷口,謝玘才從那黑暗的樹林處走出來。現身後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奪取主權。


    “你做什麽?”秦朗一是被謝玘的突然出現所驚住。再來便是被他不打招唿直接從懷裏搶過阿暖的舉動所驚嚇。故而由不得他低吼。


    謝玘將熟睡的小人圈在自己懷裏,無所謂地向秦朗挑眉:“我的妻子,我自己會守護,不勞你費心。”


    秦朗一個氣極,便上前理論:“哼,阿暖早已不是你的妻了。你們如今與陌路人無異。”


    “是不是陌路人,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評判。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少插手。”他抱著秦妙做到火堆邊,不想再理會秦朗。


    “謝玘,你太過分了。你問過阿暖的意思麽?她心裏根本就不願再見你!”


    而此時,秦妙被人一動,耳邊又有人語聲,本就睡得不太熟。一醒來就看到謝玘正柔情萬丈地凝視著自己,使勁揉了揉眼睛,這不是做夢吧。他沒事?!


    秦妙傻傻地伸手去捏了捏謝玘的臉,熱乎乎的。“啊!”她不由地驚唿,真的,不是夢,是真的。


    謝玘被她這麽一叫,心裏炸開了花。方才她醒來時,眼神分明很擔心自己,騙不了人的。還有什麽,比知道秦妙心裏還有自己這件事情更值得讓人愉悅的。


    “阿暖……”他慢慢地靠近她,想去細看她的臉頰。熱熱的氣息漸漸逼近,卻如一盆冷水一般將秦妙澆醒。她怎麽躺在他懷裏?!


    掙紮著想要脫離,可顯然感覺到謝玘並不是很想放開她,甚至有些霸道地想禁錮她。


    她不悅地低吼:“放開!”


    果然腰間被緩緩地鬆開了,即便帶著那麽多不舍。秦妙一股腦兒從謝玘懷裏鑽出來,躲到紫萱和秦朗一處。


    “嘶……”謝玘吃痛地擰起眉頭。


    秦妙迴到安全的地方後,才注意到謝玘那痛苦的表情。


    “你……受傷了?”她意識到,肯定是剛才自己在他懷裏掙紮,牽扯到他的傷口了。見他臉色有些難看,似乎是強忍著痛苦。那心裏的酸楚和不舍又一次很不理智地冒出來。


    她小心地走上前,走到謝玘身邊,用手絹替他擦去額上因為吃痛而滲出的汗水。“是不是很疼?”


    謝玘搖搖頭,無力地衝她笑了。在侯府的時候,她曾無數次為自己擦過汗水,就如同眼前這般。每次下值迴來,雖說有如墨貼身伺候,可她總會先用自己的香帕給他先抹去汗水。那帕子上留著淡淡的花香,後來他才知道,是她做姑娘的時候就喜歡的梔子花。可是,那時候的他,並不懂這些,也從沒在意過她為自己擦汗時的那份等候和期待。


    她的眼裏有些苦澀,讓謝玘莫名地心傷。她依然是在意他的,看到自己受傷,她依然會心疼。可是既然心疼,既然在意,為何不讓自己再次靠近,給自己機會溫暖她呢?


    阿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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