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外灘迴去的路上,趙凱旋第一次感受到白倩的悲傷,第一次白倩沒有哭,但是趙凱旋卻實打實的感受到白倩的悲傷,趙凱旋不知道這股子悲傷從哪裏來,但是趙凱旋不敢去問!


    轉了兩路地鐵,又坐公交車,然後才迴到了工廠,工廠已經處在上海的邊界,白倩頭也不迴的進了宿舍!白倩心裏無比渴望著上班,白倩覺得,隻有上班了,才能讓自己忘記這一切!


    當一個人身上散發著悲傷的氣息的時候,即使是瞎子似乎都可以感受到那股子氣息,所以當白倩迴去的的時候,不管是漆明花還是小白都不知道該怎麽接近這樣的白倩!不打擾也許是最好的。


    白倩努力閉著眼睛,腦子裏卻全都是那個手機的感覺,那光滑的觸感。手機屏幕點亮的時候那一聲提示的聲音,白倩覺得那不是一款手機,那好像是毒品一樣的讓人著迷。白倩深怕自己多拿一秒就會不舍得把那個手機放下,所以好像燙手山芋一樣的把手機還了迴去。


    白倩知道,寧夏人也用的起這個手機,但是上海人一定是最先用到這個手機的中國人。這就是上海,這就是這個魔都的魅力,白倩更告訴自己,一定要拚命的留在這裏。哪怕一輩子在這個城市裏卑微的活下去,白倩也不想再迴到那個地方。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白倩幾乎整個人都忍不住的興奮,眉眼都帶著笑意!跟著小白和漆明花一起去了工廠,在鞋櫃換了拖鞋,然後去了新人訓練教室。趙凱旋早就和幾個同學聊開了。蓉蕾沒有在訓練教室,不知道去了哪裏。


    “好了,大家不要聊了!”一個清澈的聲音在教室裏響起,但是埋沒在大家聊天的聲音裏。隻有白倩看到,講台上,那天那個和蓉蕾在一起的男孩子,無奈的看著教室裏聊瘋了的人。幾次想開口讓大家安靜一點,但是最後都沒能製止住。一直到蓉蕾進了教室,蓉蕾好像你天生有那讓能讓人安靜的魔力!


    尤其是蓉蕾冷著一張臉進到教室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停止了談話,安靜又有點畏懼,蓉蕾道:“都已經是進入社會開始上班的人了,我希望你們把以前的壞毛病改掉,越早改掉你們越早適應。”


    一群同學一向是以趙凱旋為中心,連趙凱旋都不反對,當然每人敢反對蓉蕾的話!蓉蕾自顧自的喝了口水:“你們要是覺得我兇,那麽我勸你們現在就辦理離職,因為進了車間以後,產線上的領班隻會比我更兇!你們現在可不是學生了,在學校的時候,老師也許會慣著你們,那是因為老師不會給你發工資,但是現在出來打工了,你們每天在我們這裏上一天班都是有工資的,所以希望你們配合一點!我不喜歡發火,如果再讓我看到你們在上班時間聊得那麽開心,那不好意思,我的權利不大,但是個你們記個過,你們一天的工資也就沒有了!聽到了沒有!”


    蓉蕾最後一句‘聽到沒有’帶著十足的怒意,這群學生才想起來,真的是出來打工了,不能在像以前那樣人性了。蓉蕾看著安靜下來的人群,才轉身對那個男孩子說:“好了,你開始吧!”然後又好像恍然大悟一樣的對人群說:“這個是產線調出來配合我訓練的線長,叫做喬宏超,你們算是幸運的,遇上的是他,要是遇上其他的線長,有的你們受!”


    喬宏超穿著一身全套的黑色衣服,更顯得人皮膚白皙,眉毛很黑,雙眼有神:“你們好,我叫喬宏超,咱也不墨跡了,歡迎你們來帶一廠一車間!”喬宏超的話帶著濃濃的東北味道!


    喬宏超笑起來的時候牙齒白的好像牙膏廣告裏麵的人:“雖然大家都是進入咱們一車間,但是咱們一車間也是分ab班,因為咱們車間是需要白夜班顛倒的,這個月是咱們a班的員工上白班,到下個月1號就輪到咱們上夜班了。在進入車間之前,咱們要先分好站點,我手裏這些試卷,等下發給大家,大家會做就做,不會做也沒關係!”


    喬宏超把一堆試卷發了下來,白倩拿到手簡單看了一下,題目很簡單,一些非常簡單的英語題。但是白倩也很清楚,就這樣簡單的英語題,自己的同學裏麵也肯定有很多人不會寫。考完試以後,喬宏超開始給大家講課,主要是教大家什麽是6s,國際標準的6s,整理,整頓,清掃,清潔,素養,安全。


    所有人都學的枯燥無味,隻有白倩學的津津有味。一上午的時間,隻有白倩一個人覺得過得很快!中午白倩說自己要和同宿舍的人一起吃飯,第一次避開了趙凱旋,其實白倩隻是想自己一個人去吃飯罷了。


    工廠分為六個食堂,趙凱旋等人都是選擇在靠近一分廠的食堂吃飯,白倩卻選擇多走一點路,去遠一點的6號食堂吃飯。白倩看著一個個的窗口,不知道該去哪裏選擇,每一個窗口都排著長長的隊伍,中午吃飯時間,一萬多個人分批吃飯。每個食堂十幾個窗口選擇,看上去琳琅滿目,實際上寡淡無味!


    “看什麽呢!”突然出現的聲音讓白倩有些吃驚,轉頭撞在聲音主人的胸口,白倩聞到的是非常幹淨的味道。抬頭看見的居然是喬宏超,喬宏超扶穩白倩。


    白倩有些尷尬的抽迴自己的手:“不知道吃什麽!”第一次和男人這麽親密,白倩有些不適應。


    喬宏超倒是很大方,可能因為身為白倩訓練員的原因,主動推薦:“6食堂的蓋澆飯是最好吃的,剛好今天排隊的人不是很多,你可以嚐一嚐!”喬宏超說完自己朝著那個窗口走了過去,白倩看著這個東北的男人,腳步居然跟上了喬宏超。


    喬宏超迴頭看著跟著自己來的白倩,笑道:“就你一個人呀?”喬宏超露著一嘴白白的牙齒,稍微有些小虎牙,好像天生有一種讓人想接近的味道!


    “恩,不知道吃什麽,就亂走到這邊了!”白倩當然不會告訴喬宏超自己是躲著趙凱旋來的這邊。


    食堂師傅的打飯速度還是蠻快的,不到十分鍾的時間,白倩和喬宏超就打到了飯,喬宏超打了一份肉末茄子蓋澆飯,白倩打了一份西紅柿雞蛋蓋澆飯。喬宏超隨手把蓋澆飯放在桌子上,然後轉身走了出去,白倩本來並沒有打算和喬宏超坐在一起,但是深怕喬宏超的飯被收走,還是坐到了喬宏超的對麵!


    當喬宏超再次出現在白倩視線裏的時候,喬宏超努力甩著手上的水,白倩知道喬宏超應該是上廁所去了。喬宏超有些驚訝白倩居然坐在自己對麵:“幫我看著飯呢是不,太謝謝了!”


    白倩突然笑了,因為喬宏超那濃濃的東北味道,雖然不像電視劇裏麵寫的,那樣一口一個哎呀媽呀,但是喬宏超一張嘴就讓人知道他是東北人,看見白倩笑了,喬宏超也樂了:“笑啥玩意?”


    白倩搖了搖頭:“你說話可真有意思!聽著像趙本山的小品。”


    喬宏超大口吃著飯,聽見白倩說自己更樂了:“東北人都這樣!”


    人來人往的食堂裏,兩個來自天南海北的人,坐在一起,一頓飯,白倩吃的很開心。午飯時間是一個小時,如果吃的快還可以休息半個多小時。白倩和喬宏超一起迴到教室,好在趙凱旋還沒迴來,喬宏超直接趴在桌子上,看樣子是想睡一會,白倩想了想,也趴在桌子上,本來以為睡不著的白倩,居然不到5分鍾就睡著了,一直到蓉蕾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好了,時間到了,睡覺的都醒一醒,聊天的可以閉上嘴了。”


    白倩直起身,活動了一下麻木的手臂,牆上的始終顯示已經是下午一點了,不知道趙凱旋什麽時候迴來的。白倩起身去了衛生間,清水洗了一把臉,抬頭,居然是喬宏超從隔壁走了出來。


    “洗完臉趕快迴去吧,下午產線訓練員過來,她可是比較兇的!”喬宏超好意提醒這個有一頓飯緣分的女孩。白倩一直到喬宏超走了,才迴過神來。轉身迴了教室。


    蓉蕾好像在吩咐喬宏超什麽事情,然後才起身對大家說:“我下午要去總廠的大教室上課,根據上午的考試成績,你們的站點也分好了,下午會有產線上的訓練員過來帶你們,你們要聽話!”


    蓉蕾走了不到五分鍾,一群人又再次聊開了。嘈雜的聲音立刻讓整個偌大的教室都顯得很聒噪!喬宏超幾次試圖讓大家安靜,但是喬宏超畢竟不是蓉蕾,冷不下那張臉,大家對喬宏超的製止視若無睹,最後喬宏超也隻能坐在原地。


    “全部給我閉嘴!”一聲充滿力量的怒吼在教室門口響起!所有人被嚇得立刻安靜,然後白倩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聲影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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