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止尚且有權柔能護著,而陸十九這個丫頭呢,除了陸十七還能掛心她一些,又有誰能記著她呢?


    就連權柔,說來都是心地內疚的。


    她並沒有把陸十九時時刻刻放在心上的。


    這身邊那麽多的事情,更有別的一些東西纏繞著,權柔是空不出太多心思放在陸十九身上的。


    陸十九隻有她自己而已。


    陸十七雖然說心頭上是掛著陸十九的,但是,楚王和楚王妃等人肯定是不能叫她對陸十九提供太多的幫助的。


    準確來說陸十七現在是自身難保的。


    她或許能在楚王府裏頭好好生活著,但是,卻並不能做什麽事兒。


    因為,陸十七並沒有什麽權利。她也沒有什麽自己的力量。


    更不可能對陸十九做什麽了。


    別說做什麽,甚至於她想要遞信過來,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他們不想叫陸十七和陸十九牽扯上任何關係。


    畢竟,對於楚王府來說,陸十九隻是一個棄子。


    而陸十七,卻是陸吾唯一的妹妹,也就是說,要是將來楚王真的能登位了,陸十七就是公主了。


    這個身份這個位置,絕對不允許陸十七做出什麽能影響格局的事情來。


    他們自然是會看緊陸十七的。


    陸十九是棄子,可是陸十七並不是。


    陸十七是楚王妃唯一的女兒,也是楚王嫡親的獨女,不管怎麽來看,他們都不會輕易放棄陸十七的。


    她省下來便是和陸十九不相同的存在,也注定了要承受一些格外的東西。


    這就像陸十九出生就注定了會被拋棄,而陸十七出生就已經注定了她是個公主一般的命,但是同時也要承受公主的壓力。


    比如像是蓮安公主那般,會被犧牲一輩子的幸福。


    誰又能對這個做出保證呢?


    在你享受了很多東西的時候,總要承擔一些東西的。


    他們早該是心中有所準備的,哪怕有什麽不滿,也不能反抗,或者說是,沒法反抗。


    他們會被當成金絲雀一般圈養著,然後,被慢慢的剝奪掉所有的希望。


    最後隻變成籠中鳥一般的存在。


    他們向往外麵的世界,但是卻也沒辦法出去外麵的世界。


    隻能看著,眼睜睜的看著,瞧著屋外的藍天,他們甚至不能多看一眼。


    所有的事情都有人幫他們歸納好,今日做什麽,明日不做什麽,一切的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沒有人能夠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活著,而他們,卻是完全按著別人的想法活著。


    就比如陸十七,她隻能按著楚王和楚王妃的期盼來做。


    明麵上她是天之嬌女,可是事實上呢,當涉及到楚王府的利益的時候,別說是陸十七了,就連陸吾,都得退避三舍。


    這就是,要登上王位的家族,必須麵對的一個情況。


    他們的所有感情都得給家族利益讓位。


    陸十七如此,陸吾如此,整個靖安侯府可能也會如此。


    但是眼下,最讓權柔心疼的,還是陸十九。


    這個小丫頭低垂著腦袋,眼睫毛很長很長,上頭已經掛上了淚水。


    她輕輕的和權柔說著話。


    “我知道,娘親和爹爹還有弟弟,他們不能為我做什麽。但是我不怪他們。人生在世,總不能什麽都是十全十美的。爹爹娘親也很苦,我都知道。”


    這孩子越是這般說著,便越是叫權柔覺得心下內疚。


    她能救陸十九嗎?


    這個念頭頭一次在權柔心底升起來。


    一直縈繞盤旋著,攪動得權柔心底不得安寧。


    權柔看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時間久到陸十九逐漸都覺得有些不對,慢慢抬頭起來看著權柔,“權姐姐?”


    她的聲音也和之前幾次見麵不大一樣了。


    說是女孩子,但是卻低沉了一些。


    不像是女孩子一樣的了。


    權柔腦海裏想到了當初陸十七說的那句話。


    雙性人。


    他們說,這樣子的人是生來便帶著不詳的。


    而且,陸十九生來便帶著那個所謂的預言。


    仿佛一旦楚王府出事兒了,一切都是因為她而起的。


    這是多麽的不公。


    當初她也隻是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孩,卻因為這所謂的預言,而落得不能在父母懷中撒嬌,也不能做什麽別的,她隻能被家族稱作養病,然後單獨養在一個院落裏。


    見不到父母親人,更沒有什麽好友。


    一個人,甚至連身邊的丫頭,都是一個月一換的。


    她沒有什麽熟人,也沒有什麽朋友。


    陸十九,生來就是這樣。


    她好像是被這個世界拋棄的小孩子。


    不,或許不應該說是好像的。


    隻能說,就是被拋棄的小孩子。


    陸十九,生來就承擔了一份不應該是她承擔的責任。


    權柔瞧著她,心下更加難受了些。


    她頭一次在心底想著,有沒有什麽法子,能救下她來?


    能把她救下來嗎?


    權柔動搖了。


    她想,若是陸十九能活下來的話,是不是證明,所謂預言,也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真正應該是什麽,還是事在人為的。


    不能說,完全就隻是按著這預言來的。


    那是不是也證明,夢中場景,都是可以扭轉改變的。


    權柔如今迫切的想要改變夢中出現的那些場景。


    也許是因為,最近幾日越發的煩意湧上心頭了。


    也許是因為,這祭天儀式帶來的壓迫感,叫權柔覺得有些緊張。


    她居然也開始擔心和害怕起來。


    不想重現夢中的場景和事件了。


    她討厭和夢中出現的那些人接觸。


    好像除了江小侯爺,他們都想要自己的命。


    權柔從來不是什麽善茬,卻也知道硬碰硬自己是鬥不過這些人的。


    他才會因此而擔心害怕。


    靖安侯府到底是發生了什麽?她和江小侯爺又怎麽會落到那一個下場呢?


    這些都是成謎的東西,權柔不清楚。


    她害怕。


    她更擔心這些事情最後都會一件件實現。


    那亂箭穿心的下場,難不成還要再遭遇一次嗎?


    權柔不想。


    她一下拉住了陸十九的手,道,“我幫你吧。”


    幫陸十九逃出去,也是,為了給自己找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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