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白衣公子看著麵前氣的臉色通紅的小姑娘,“你現在在幹嘛?”


    “我問哥你是不是…….”陸十七喊了一聲,卻被白衣公子一個眼神給阻斷了。


    她登時連話都說不出來,隻能呆愣愣地看著人。


    嘴巴裏是有很多話想說的,但是此刻卻怎麽都說不出來了。


    “十七,你長大了。”白衣公子伸手拉了一下陸十七,“你該知道,很多時候,不是鬧鬧孩子脾氣,能解決的。”


    “哥我不是鬧脾氣,我隻是覺得……”陸十七想要為自己辯解,但是話到了嘴邊了,麵對著自己的兄長,卻怎麽都說不出來了。


    “好了,金陵的事情,你不用管了。”白衣公子溫聲道,“母妃說你近日在和錢先生學琴,琴瑟音韻,最是要求人靜下心來的。你暫且不用操心別的了。”


    這壓根不是和她商量的,而是直接命令的語氣。


    陸十七心底一緊,“我怎麽能不管金陵那邊……”


    “聽話,”白衣公子聲音溫潤,但是卻有種叫人不可違抗的感覺夾雜其中。


    “哥,但是淳月已經過去了,你明知道我不能不管十九,”陸十七想給自己說幾句話,但是卻沒辦法繼續下去。


    白衣公子聽著她的話,眉頭忽然緊皺,“淳月去了金陵?”


    邊上本想裝不存在的白悅也瞬間來了精神,立刻支棱起來耳朵聽著。


    陸十七當下也有些心虛,但是卻還是鼓起了勇氣,挺直腰板道,“是!我把淳月派過去了……”


    “胡鬧。”白衣公子淡淡說著話,卻叫陸十七心底一驚。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哥哥什麽時候是生氣了。他這般平靜,反倒是最叫人害怕的。


    “哥,我真的沒有想做別的,隻是,這件事隻有淳月去,我才放心些……”


    陸十七企圖解釋,但是卻越說越覺得不太對勁。


    白衣公子的臉色不變,隻是也不接話了。


    邊上看熱鬧的白悅當然不會進來橫叉一腳,便隻看見陸十七一個人拽著衣角,一副可憐的樣子。


    她說什麽,好像都會被人給堵迴來。


    從小到大她都沒能從兩個人身上討到好處。一個是江忱江小侯爺,一個,就是她的親哥哥,麵前這位白衣飄飄的公子,世人口中驚才豔豔的楚王世子陸吾。


    反正打小開始,陸十七都沒能在這兩個人身上占到什麽便宜來著。


    如今也是一樣的,陸十七也知道,自己肯定說不過兄長,便隻能把話都憋著,睜大了一雙眼睛看著跟前的人。


    陸吾是疼妹妹的。


    他生來雙腿殘廢,雖然得父母萬般寵愛,但是幼時也沒少在父母見不到的地方受人白眼,尤其是在孩子們這裏,他們也不知道什麽是世子,隻知道陸吾和他們都不一樣,因此,陸吾幼時是受過些不待見的。


    他以為是自己不招孩子歡喜。


    直到有了陸十七,這小丫頭甜絲絲的喊他哥哥,有那新上的桂花糕兒,也是頭一個想起哥哥來。


    陸吾自然也就掛著這個妹妹了。


    要說這個家裏,最得陸吾照看的,便是陸十七了。


    因此見她這般委屈,陸吾也有些心軟,那沉著的臉色也緩和了許多。“放心,目前十九是不會有事的。我派人去,也是為了十九著想。”


    “哥哥,”陸十七忽然安靜了許多,比起她一開始衝進來時候,現在簡直安靜的不像話了。


    “我知道,你們要做什麽。我隻是希望,不要把我們,當做是犧牲者。這個家裏的任何人,都有活著的權利。”陸十七小聲說著,像是在求人。


    因為她知道,自己的話,對於這件事來說是沒有任何轉機的。不論是父王還是母妃,亦或者是哥哥,都不會因為她掉兩滴淚,就改變這件事的。


    他們看到的,始終是整個楚王府的未來。


    十九的命,在他們看來,不算什麽。


    陸十七覺得這樣子是很可怕的。因為誰都有可能被放棄掉。


    如果現在是陸十九的話,那麽,下一個,會不會是自己呢?


    陸十七想想,都覺得可怕。


    陸吾抿著唇,“楚王府不會平白斷送人的性命。你別操心這個了。”


    這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陸十七心底最後的一點希望,也都在此刻消失殆盡。


    她慢慢垂下手來,像是所有的希望都被人抹去,整個人突然就蔫吧了下來。


    “是,十七知道了。”陸十七低聲說著話。


    她沒有再等陸吾給自己什麽迴應,因為陸吾說的很清楚了,不會叫人平白犧牲。什麽算平白犧牲呢?從前死去的人,亦或者是未來會死的人,他們每一個人的死,都會被算在為了楚王府的大計而死上。十二文學網


    所以你能說,他們是平白犧牲的嗎?


    不能。


    因此,陸吾這話,也算是,告訴了陸十七。該死的人,還是會死。如今在這裏怎麽鬧,也改變不了這件事情的。


    陸十七有些絕望。


    她知道自己對陸十九這件事,是插手不上了。


    瞧著這姑娘低著頭,一副要哭了的樣子。陸吾說不心疼,那都是假的。


    他可就隻有這一個嫡親的妹妹。


    “宴姐兒,”他終於還是喊出口來了。


    陸十七下意識轉頭看著他,一雙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在期待著什麽。


    然而陸吾卻隻是在心底歎了口氣,隨即揮了揮手,“迴去吧。”


    “.….是,”陸十七看了一眼邊上低頭喝茶的人,知道自己現在也來的不是時候。她邁著沉重的步子往外走。


    才踏出那門檻一步,便聽得身後陸吾吩咐道,“飛影,緋色,你們倆從今天開始,跟在十七姑娘身邊。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十七姑娘踏出王府一步,也不準十七姑娘接觸外界。任何人。”


    他的聲音清清冷冷的,像是方才那瞬間的心疼一刻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陸十七瞬間轉過身來,眼底的錯愕比起之前的絕望更加明顯。“哥!你要軟禁我?”


    “宴姐兒,如今楚王府,踏錯一步,便是萬丈深淵。”陸吾摁下了手邊操控輪椅的機械按鈕,那輪椅便從這裏,慢慢駛向了門口,正對著陸十七的方向停下來。


    他一身白衣,飄然若仙。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沒什麽仙氣了。“我不能看你感情用事,而毀了所有人。”


    “我!”


    還不待陸十七有任何的辯解,陸吾便已經開口吩咐了人。


    “緋色,還不快帶十七姑娘下去。”


    那屋簷下頓時出現一個利落的人影,上前兩步,把陸十七給製在手裏,看起來是恭敬的扶著,但是卻同時點了陸十七的穴位,不叫她動彈叫喊。


    “十七姑娘,奴婢送您迴去。”緋色輕聲說著,接著朝陸吾頷首,便真的帶著陸十七轉身便走。


    被她製住的陸十七動彈不得,隻能任由眼淚從眼眶裏頭流下來。


    那是陸十七頭一次發現,原來,楚王府的嫡女這個身份,也不是那麽好做的。


    她甚至不能救一救自己的堂妹。


    更甚至,不能救一救自己。


    可惜了,這裏沒有一個能和她同氣連枝的人。陸十七想著遠在金陵的權柔,眼淚不自覺的往下落著。


    身邊的緋色是練過功的,帶著她一個人走路,壓根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感受到手上有淚水劃過,緋色放慢了迴去的步子,輕聲勸道,“十七姑娘,您也別為難世子了。楚王府一步步走到今日,為了什麽,姑娘應該明白。同時背負了那麽多的人命,世子心頭也不好受的。不可能為了一個人,放棄一群人。姑娘總該知道棄車保帥的道理。”


    說完,也不管陸十七什麽反應,扶著她越發飛快的往陸十七的屋子迴去了。


    而身後,陸吾看著那邊早已經遠去的背影,一言不發。


    白悅早被那荷符水給苦的不行了,陸十七才一被人帶走,他立刻就放了茶盞。


    “你那個堂妹,是犯了什麽忌諱嗎?”他佯裝漫不經心的問著。


    陸吾摁了下輪椅邊上的按鈕,轉過身來正對著白悅,“沒什麽。你問了,我也不會說的。”


    “還真是直白。”白悅聳了聳肩,倒是沒說別的。


    陸吾便操控著輪椅迴到了原先的位置上。“你先迴去吧。文若那邊,也不用太操心。我看他幫權柔,可能也不全是在幫權柔。”


    這話,白悅倒是沒反駁。


    不過卻沒有起身要走的意思。


    陸吾抬頭看他一眼,“怎麽?還有事?”


    “有,”白悅倒也沒有瞞著,迴答的倒是很快,“那個淳月,是不是……”


    “是南疆那邊的。”陸吾淡淡地道。


    白悅頓時眼前一亮,“我就知道,王妃畢竟是聖女出身,當初被人奪了位置,肯定是會……”


    “白悅,”陸吾忽而打斷了他的話,“你不覺得,你今日話太多了嗎?”


    白悅眨了眨眼睛,“還,好吧?”


    “在南疆,話多的人,都是罰做雀舌的。”那是南疆酷刑,把人的舌頭割下來,放在爐子裏烤製然後強迫那人自己服用下去,因為那形狀酷似麻雀,便被稱之為雀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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