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這些小丫頭都心疼陸十九,更別說權柔了。


    她也知道陸十九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自己一個人呆在金陵,身邊也沒有一個親近的人想來是應該很害怕的。權柔還有個止哥兒,雖然比陸十九要大一些,但是權柔覺得他們兩個在自己眼底都是一樣的。


    兩個人都還是小孩子。身邊沒了人照顧的話,確實也是挺淒慘的。


    要一個人麵對這麽多東西,對於陸十九來說,確實很難吧。因此陸十七離開的時候才會那麽放不下的。


    權柔也跟著海棠歎了口氣,“咱們能做的有限,隻能先安慰安慰十九了。”


    “是。”海棠也知道這事兒他們治標不治本的,隻能是應了權柔一聲,剩下的話,便也悶在了心裏頭去了。


    一直到了大相國寺外,海棠先下車扶了權柔一道進去,那門口站著的小師傅已經早早得了消息迎上來了,一見到權柔,似乎略微驚訝了一下,但是也很快調整了表情,上前給人道了句佛號,“師傅吩咐小僧在此等姑娘,”


    “有勞小師傅。”權柔微微服了服身子。


    “姑娘客氣,這邊請。”那小師傅看著後邊那輛馬車上丫頭們陸續下來了,這才對權柔道。


    權柔微微側身看了眼身後,視線又放在了小師傅身上,這人想來是住持直接派來的,想必是要帶著她們直接去陸十九的住處去了。


    海棠扶著權柔跟在小師傅的身後,一路往寺的東邊過去,順帶從這路上權柔還瞟了好幾眼的天色。


    今日的金陵倒是個大豔陽天了,她們也沒撐傘,光是從寺門口走到裏邊的一段路,就夠權柔曬得了。


    她們往前走了一段路,便被小師傅帶著進了一處拐角的單獨院落之中。


    這院子裏和寺外的景色大不相同,一進門便是滿院子的紫藤花綴滿枝頭,跟前的架子上都爬滿了綠色的植物,一進來便擋住了外頭那些刺眼的光亮,隻叫人覺得一陣陰涼的氣息襲來。


    權柔和海棠都覺得身體舒適了不少。


    海棠之前是來過幾次的,這次瞧著權柔有些好奇的樣子,便主動道,“咱們姑娘是第一次來,可能不知道,這邊的院子是專門給清修的施主們用的,如今寺裏隻有十九姑娘一個人住在這邊的。”


    就算之前有別人,現在也不能住在這裏了。


    陸十九再怎麽說,也是楚王府的姑娘,沒道理和別人擠在一處的。何況,她身上背負的所謂預言是那麽重要,要是和誰住在一處,泄露了什麽,那到時候真正要吃虧的,就是楚王府了。


    楚王府對於這些點想的都很細致的,他們也知道,現在是不能夠叫陸十九出事兒的。


    畢竟那麽多眼睛都盯著他們,本來送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到金陵來養病的事情就足夠人懷疑了,很難說他們會不會因為懷疑這件事,而特意派人來盯著陸十九的。


    雖然有人在陸十九身邊看著,但是遇上真正要抓把柄的那些人,宮嬤嬤等人還是防不勝防的。


    所以這最好的選擇就是借口陸十九需要清修為名而把人都支開。


    反正,天下誰都知道,楚王府這位行十九的姑娘是個病秧子體質的。一年到頭都出不了一次侯府的。


    若不是陸十七這個嫡係的嫡女喜歡帶著她玩兒,隻怕這小丫頭已經不知道被遺忘到了何處去了。


    這個借口在這時候拿出來用,便是理所當然的了。


    權柔也理解楚王府的用意。


    雖然很殘酷,但是也很現實。


    畢竟,不是誰都有心情把自己的命運堵在這所謂的預言上的。


    這種大族,牽一發而動全身,要是某個地方出了什麽錯誤,那麽被牽連的,便是整個家族了。那可不是幾十個人那麽簡單的。像是楚王府這種未分家的,一旦被人抓住了什麽把柄,到時候,可就是楚王府上下甚至加上靖安侯府上下這麽近千口的人會受到危害了。


    他們在這麽多人和陸十九之中做出抉擇的話,當然是會選擇其他更多的人的。


    畢竟,用一個人的命能換來安全的話,哪個家族都會情願的。


    陸十七也能理解楚王府,隻是她也不想看著自己疼愛的妹妹就這麽被送入死局去。所以她選擇來到金陵,選擇盡自己的可能,去挽救陸十九的命。


    也許陸十九還什麽都不知道,隻覺得自己是被單獨送過來養病的。這樣子,也好能叫小孩子心底不會有那麽多亂七八糟的想法了。維昌


    權柔隻能想著一會子一定要給陸十九好好說說話,可不能叫她心底有什麽情緒了,那樣子,容易被人給利用了。


    眼下雖然楚王府是放棄陸十九了,但是也還是在護著她周全的。至少在那個預言真的來臨之前,楚王府是不會怎麽陸十九的。


    但是若是被人利用了,那可就真的是,沒辦法了。


    為什麽聽話的小孩子總是要吃那麽多苦呢?


    權柔搖了搖頭,幅度很輕,但是就跟在她身側海棠還是察覺了,也沒說話,隻是抿了抿唇。


    其實海棠和權柔兩個人的想法都差不多的,都覺得,這件事,對於陸十九一個小孩子來說太過於沉重了些。


    不過兩個人知道的東西不一樣多,所以對於這件事的看法和深度也就不一樣了。


    海棠隻是覺得,被家族孤零零扔過來的陸十九不受重視而已。但是對於知道大多數事情的權柔來說,她明白,陸十九這是遭到了放棄的。


    隻是這些東西權柔也不能對海棠說的,因此後邊海棠給她說著陸十九如何可憐的時候,她都隻是無奈的頷首,表示一會兒一定會好好的給陸十九開導開導的。


    他們兩個人講話,聲音是不算小的。本來也沒有什麽不能叫人聽見的話,因此也沒有刻意避諱著。


    那前頭的小師傅倒是不知道聽進去多少,但是全程是一下都沒迴頭的,隻當做是沒聽見什麽東西的樣子。


    看起來,倒是被人特意交代過了,全程悄無聲息的走著,若不是權柔還抬頭看了看,隻怕都忘記了前頭還走著這麽一個人的。


    那小師傅都這麽壓低了自己的存在感了,權柔和海棠也都心裏頭明白人家對於他們的事情是一點兒都不想插手的。


    這就叫權柔難免想到了,楚王府到底是怎麽壓著大相國寺接受陸十九過來住下的?


    這個說不準可就是一個定時炸彈,什麽時候陸十九的事情如果暴露了,那麽那些動手的人,肯定也會把大相國寺給攪得不得安寧的。


    什麽佛家清修之地,到了他們眼中,可都不是大事情。


    比起這事兒,那些人肯定會對陸十九的影響力更感興趣的。


    因此,接受陸十九在這裏住下,無異於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事情不被暴露還好說的,一旦後邊事情走漏了風聲,那麽他們將會麵對怎麽樣一群人,隻怕主持和幾個大師傅眼中都應該能預見一些的。


    隻是不知道他們如何就同意了下來?


    權柔喜歡做一步想三步,也就是所謂的深思熟慮。既然這件事發生了,那麽她難免也要琢磨琢磨,這些東西湊在一起,會引發一件什麽樣的事情。


    這些事情,又會有什麽樣的結果?而哪種結果對於自己來說又是最為有利的一種。這些都是權柔需要考慮到的東西。


    她如今就在這兒一個人仔細琢磨著這件事情。


    海棠見她不說話了,自己也自覺的停下來了嘴邊的話,隻是扶著權柔一路跟著小師傅往前去。


    這座小院子其實不算大,但是就是種了很多很多的樹,不見天日的,一抬頭,便是滿眼的綠色。


    那些枝丫茂密的甚至連地上的細碎陽光都給沒收了,隻剩下一點點的光亮。這導致他們這一路走過來,都有幾分陰暗和冷氣襲人的感覺。


    小徑也是彎彎繞繞的,一下拐著這邊的路,一下又轉朝另一處,海棠來過一次還好,倒是權柔,七拐八拐的,倒是給自己弄得有些暈暈叨叨。


    “還沒到嗎?”她難免問了身邊的海棠一句。


    海棠還沒來得及說話,那前頭的小師傅便已經停下來了,站在那邊,身子往邊上靠了靠,露出麵前一座三層樓的屋子來。


    那屋子修做了塔狀,六角上都掛著些珠子,門前一個偌大的石碑,上頭寫了“清心院”三個大字。而後,就是權柔很熟悉,但是同時道現在都弄不清楚上頭到底寫的是什麽的,那些和侯府,權家在金陵的府邸,以及白家的垂花門上刻畫著的那種圖案。


    這已經是她不知道第幾次看見這種圖案了。每次,都會覺得心頭一震,仿佛被嚇到了一般的。


    權柔眯著眼睛看著那些圖案,“小師傅可知道,這上頭的圖案是個什麽意思?”她直覺告訴自己那些東西是文字的,但是,還是脫口而出說是圖案了。


    那小和尚也抬頭看了看,還有權柔身側跟著的海棠也順著權柔所指的地方看過去,但是兩個人臉上都不約而同的露出幾分不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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