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玉是金陵土生土長長大的,要查一下他的生平也不是什麽難事兒。


    祈風晚間就把消息帶到了侯府給權柔看。


    其實大多和權柔想象的差別是不大的。畢竟,一個從很小時候就被送進班子裏培養的男孩子,家中自然也不是什麽有錢的。


    類玉家裏挺窮的,他父母一共養育了四個孩子,到最後隻有類玉和一個妹妹活了下來。


    之後便是父母去世,為了養那個妹妹,類玉隻能自己進了班子掙錢,那小妹據說長得還挺好看的。


    這也不奇怪。


    畢竟類玉長得也不賴的。


    不過,根據祈風收來的這些消息上,類玉的小妹,似乎在五年前便沒了消息。


    後頭類玉自己也很少跟人提起來她了。


    “這類玉的小妹,是死了嗎?”她摩挲著這條消息,問了邊上站著的祈風。


    祈風也有些遲疑,“奴婢找了許多人,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有人說,是死了的。有人說是被誰家的老爺看上了,直接帶走了…….”


    這就是人傳人了,誰也沒有一個準確的迴答。


    權柔沒接話,隻是自己在心底琢磨了一會兒,然後才道,“再去查查他妹妹的事情。”


    “是,”祈風先應了下來,隨即道,“姑娘,奴婢估摸著也不太好查的。找了幾個當時住在類玉家附近的人來問了,也給了銀子,他們都說類玉很疼這個妹妹,幾乎不叫她受累,什麽活兒都不叫她出來做,每次賺了銀子,都是給妹妹買東西去了。奴婢也找了戲班子裏的老人來問,也沒有人見過類玉的妹妹,隻知道類玉確實疼她……不過,大概五年前開始。類玉就很少提起他妹妹了。”


    窮人家的小姑娘,都得幫家裏做活兒的,要不接點兒針線生意,納鞋底之類的,總之能補貼家用,才是正常的。類玉當時雖然進了班子裏頭,但是也還沒有太出名,拿到手的錢財,便都這麽供給這個妹妹了嗎?


    從不叫姑娘拋頭露麵,這養的,倒像是有錢人家的姑娘了。每日裏就在屋子裏讀書寫字,閑時撥弄琴弦,哪裏像是個窮苦人家的孩子?


    都說事出反常必有妖的,權柔聽著祈風匯報的消息,便覺得,這類玉的妹妹,似乎是有些不一樣的啊。


    “一個人都沒見過那姑娘嗎?”


    祈風搖搖頭,“都說隻是遠遠的見過一麵。倒是有幾位老人家,是見過小時候的類玉兄妹兩的,奴婢打聽了,隻是說長得好看極了。”


    “行,”權柔把拿寫滿了消息的紙張疊了起來,“你先迴去吧,繼續關注著類玉的事情,有事兒我會找你。”


    “是,”祈風應了下來,“對了姑娘,小公子來了信,問姑娘何時準備迴揚州?”


    她在金陵,也呆了這麽幾個月了。


    想到止哥兒,權柔臉上便泛起幾分笑意,“你替我寫了信給他,說,還有一段日子。且叮囑他好好和先生做學問,別調皮了。”


    “小公子聰明過人,又一向懂事,自然是不會調皮的。”祈風接了這句話,瞧了眼邊上的西洋鍾,“時候不早了,姑娘也別太為這些東西操勞,奴婢先告退了。”


    她是帶著權柔長大的,自然能說這些話。


    權柔也知道這是在關心著自己,朝著齊風笑了笑,“我都知道,放心吧,我在侯府不會有什麽事情的。”


    接著便叫人送了祈風出去。


    權柔見人出去了,才站起身來走到桌前,一隻手點在麵前的紙張上,看著上麵寫滿的消息出神。


    類玉還有個妹妹嗎?這個妹妹後來又去了哪裏?說是死了嗎?權柔是不相信的。按照收集來的消息,類玉很疼這個妹妹。


    若是死了,類玉不可能什麽都不說的。


    唯一的可能性,便是這個小姑娘,大概如人猜測的那般,被人帶走了。


    又加上,之前見過他們兄妹倆的人都說,類玉的妹妹也生的一副好模樣,就容不得權柔不多想這些了。


    她是不大想認為類玉是那種把妹妹送出去的人的。但是,要是那人是個地位很高的呢?畢竟這世道裏,王權富貴想要你一個戲子一條命,那還不是小事兒一樁?


    類玉要是覺得這樣子說出去對妹妹不好,所以選擇沉默以對,這樣子,似乎也還是能說得通的。


    可是這動手的人又是誰呢?權柔琢磨了一會兒,還是決定要先把消息告訴江小侯爺去。


    正要傳人進來梳頭,外頭便聽見敲門聲。


    “姑娘,小侯爺那邊的四六來了。”終點


    四六怎麽這時候過來了?權柔把手上的紙張疊好收起來,才吩咐道,“帶進來吧。”


    “是,”話音落下,便瞧見一個個拔挺高的小姑娘引了四六進來。


    “給權姑娘問安。”四六倒是一進來便朝著權柔問了安的。


    權柔看他這轉著眼珠子的樣子便也知道這是有啥話要單獨說了,隻朝著牽頭的丫頭揮揮手。


    “和顏先下去吧。”這丫頭是今兒鴛鴦調過來給權柔暫用的,也還算聰明機靈,權柔也喜歡。


    和顏忙應了下來,躬身退出去了。


    “說吧,”權柔瞧著四六,“小侯爺叫你來傳什麽話?”


    往常都是三七來傳話的。


    今兒叫了四六過來,還是這麽明目張膽的過來,權柔倒是有些不明白江小侯爺要做什麽了。


    四六咧著一張嘴笑嘻嘻的,“權姑娘,咱們小侯爺說了,事情都在計劃之中了,悅樓那邊的人後日早間,要到五裏亭去接人。小侯爺請姑娘準備好,後日一早,和小侯爺一道過去看看情況。”


    “我知道了、”權柔點頭應下來,“三七負責看著悅樓嗎?怎麽消息能這麽快傳過來?”


    她有點兒狐疑。


    那二皇子是個不怎麽聰明的,但是賈預可不是啊。


    所以目前看起來,權柔倒是對江小侯爺有些佩服了,能這麽快便弄到消息,至少江小侯爺還是有些本事的啊。


    四六抓了抓腦袋,“小侯爺說不能告訴姑娘的。”


    這話屬實叫權柔聽笑了,她有點兒沒好氣的道,“怎麽?你們小侯爺還擔心我打起來他的人的主意嗎?”


    “嘿嘿,”四六也是拿臉皮抵著了,“那消息傳到了,小的就告退了,權姑娘早些歇息!”


    說著,拔腿就想跑。


    好在權柔也算出聲兒快的,一下喊住了他,“誒,你等的,我也有消息,要你傳給你家小侯爺去。”


    四六便隻能停了下來,轉身看著權柔。


    權柔把手上的信紙拿了出來,“這個,是我叫人查來的關於類玉的生平,你帶過去給你家小侯爺看。”


    四六這才上前來雙手把信從權柔手中都接過去,“那姑娘可還有別的事兒,沒有小的可就走了啊?”


    他這麽急不可耐要離開的樣子可算是逗笑了權柔,“你還真是離開了你們家小侯爺就慌張了。”


    四六立馬支起來身子,嘴硬道,“那是小侯爺,時刻都需要小的伺候!”


    瞧著他有點兒急了的樣子,權柔隻覺得好笑。這江小侯爺身邊兩個貼身的,一個四六活像個不懂事的孩子,一個三七又太過於沉默寡言了,真不知道江小侯爺怎麽接受這兩個人的。


    她揮了揮手。“去吧。”


    四六嘟囔了兩句,便給權柔行禮告退了。


    等人出去了,和顏才推門進來,小聲問著正坐在榻上想事情的權柔,“姑娘可要洗漱歇息了?”


    權柔把目光從窗外的明月上收迴來,眨了眨眼睛,看著被燭光充滿了的室內,最後又凝結在了麵前的和顏身上,“槐枝那邊的事情,查的怎麽樣了?”


    和顏雖然是才進府不久的,但是為人也冷靜,接話這方麵,自然也是流利的不像是個剛進府的小丫頭。


    聽了權柔這麽問,她也沒耽誤,立刻便道,“午間的時候,那個傷了手的丫頭的父母進府來探病了,老兩口哭得很難受的樣子,說隻有這麽一個女兒,不要錢,隻要一個公道。鴛鴦姐姐看人鬧的厲害,怕驚動了郡主,便把人轉到外院去暫時住著了。槐枝姐姐那邊還關著,沒什麽問題。隻是,芍藥姐姐那邊,如今已經請了大夫守著了。”


    “怎麽了?”權柔白日裏都在江小侯爺那邊和王栩幾個人一道商量著問題,自然是沒空去關注丫頭們的事情的。


    不成想現在便聽到了這話,當下也有些擔憂起來,“芍藥那邊如何了?”


    “奴婢找人問了,說是芍藥姐姐從前日裏倒下以後,身子便一天不如一天,如今已經是高燒兩日了,鴛鴦姐姐怕人撐不住了,隻好把大夫請了進來,說是連夜守著,也叫了幾個小丫頭在邊上看著。”和顏迴答的很快,沒有半分耽誤。


    權柔聽了這話,本來還算挺好的心情瞬間又壞了起來。


    都說,內亂一起,那麽便不好收拾了。


    原以為靖安侯府是銅牆鐵壁,可是現在看起來,這分明是有人伸手進來攪局了。也不知道,那人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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