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十七似乎一直都很緊張,眉眼間那種淡然的笑意從今早便沒出現過。


    她在車裏和陸十九說的那些話,聽著都叫人奇怪。


    “溫梨,隻相信姐姐就好了。”陸十七把懵懵懂懂的陸十九抓緊摟在了懷裏,像是怕一鬆手,這孩子就跑丟了一樣的。


    “宴姐兒,先把十九放開。”權柔眼見著陸十九被她緊緊摟在懷裏,隻生怕把人給悶壞了,趕緊的上手過去把陸十九從陸十七懷裏拉出來。


    陸十九眼眶紅紅的,權柔拍了拍她的腦袋,“十九沒事兒吧?”


    陸十九咬著下唇,搖搖頭,又看向陸十七,“十七姐姐……”


    陸十七前後情緒轉變的太快了些,那一瞬間給人感覺,她就像是個瘋子一樣。


    此刻她冷靜了很多,“十九,姐姐給你說的,都要記住,知道了嗎?”


    她攬著陸十九的肩膀,還在重複著之前的話。


    鴛鴦和祈風兩個人是又擔心又不敢插話,隻能揪緊了手中的絹帕。


    權柔是越看越覺得這人魔怔了,三兩下把陸十九從她懷裏拉出來,“宴姐兒瞧著不大舒服,先歇著吧。”


    陸十七沒什麽反應,那雙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而後身子慢慢朝著後邊靠過去,靠在和後方的迎枕上,眼睛也跟著慢慢閉緊了。


    “叫車夫停一下,鴛鴦,把十九姑娘帶到另一輛馬車上去。祈風也跟著去。”


    權柔開了口,祈風和鴛鴦一人上前出去給車夫說了停下,一人抱起來了陸十九,輕輕拍著背哄了哄。


    “去吧,宴姐兒不舒服,要靜一些。”


    “是,”鴛鴦和祈風兩個下了馬車,等他們登上了後頭的一輛小一點兒的馬車之後,車子又繼續動了起來。


    權柔給她撚了塊點心,“吃點兒吧,早間你在郡主那邊也沒怎麽用膳。”


    那點心是侯府的廚子特意做的,用的糯米並一些玫瑰花做的,不怎麽甜。


    陸十七沒睜開眼睛,隻是搖了搖頭“吃不下,姐姐放著就是了。”


    權柔沒強求她。


    “你這情緒說來就來的,變化的倒是挺快的。”權柔一隻手杵在膝蓋上,偏過頭看著她,“現下這裏就我們倆,你要不要說說看?事情憋在心裏,總歸不會舒服的。”


    “當然,你要是不想說,也不用說。隻是把情緒調整好了吧。我看十九還挺害怕你這個樣子的。”


    畢竟是打小都對她溫溫柔柔的姐姐,突然間這麽嚴厲的給她說話,還是這種挺起來就很嚴肅的話題,怎麽能叫人不害怕呢?


    陸十九估計從小到大還是頭一次遇見這個情況,權柔當時看著她都有點兒被嚇傻了的感覺了。


    “我曉得,”陸十七深吸了口氣,“權姐姐約莫不知道,十九身子不好,而且這病,也難治愈。家裏頭要送她來大相國寺,是臨時起意的決定。牽扯的,還蠻多的。”


    “不方便說,就不用說了,”權柔也看出來陸十七的為難,估計這事兒壓在她的心底也是叫她不好受的。


    但是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權柔也對楚王府的這個決定不感興趣。


    隻是有點兒心疼陸十九罷了。


    到底是個年紀小的孩子,被送到這離家千裏之外的地方來,而且看樣子,目前楚王府並不打算叫陸十九迴去了。


    “這事兒…..”陸十七睜開眼睛,水汪汪的一雙眸子,瞧著像是剛剛哭過的樣子。


    “你也別哭啊,瞧著還以為我欺負你了。”權柔給她遞了帕子過去,“擦擦吧,鴛鴦和祈風都沒在這兒,也沒人給你補個粉,一會子你下了車,豈不是滿臉都是淚?”


    陸十七拿過帕子來給自己擦著淚,“我到不需要補粉。就是難受。”


    “都難受,”權柔拍了拍胸口,“誰不難受呢?在這個世界上活著,都難受。”


    “十九還小,我希望他能活的開心快樂一些。母親說,十九來了大相國寺是最好的選擇。但是我覺得不是,她隻是被放棄了。”陸十七說道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僵硬地轉過頭來看著權柔,“十九,是被楚王府放棄了。在爭位這條路上,十九是第一個犧牲品。”


    陸十九是犧牲品嗎?權柔不清楚,她甚至都不知道為什麽一定要送陸十九來這裏。隻是陸十七的表情和話語都告訴權柔現在不是多問的時候,她也隻能拍了拍陸十七的肩頭,“各人都有各人的命數,不能強求的。”


    “我知道,我母親和哥哥也這麽說。我哥哥娘胎內帶的毒素,他總告訴我這是他的命。”陸十七杵著腦袋,“可是權姐姐,我哥哥,真的驚才豔豔,怎麽說呢,我覺得他要是能站起來,這世間,再也沒有比我哥哥更好的男子了。”


    她提到的哥哥,便是楚王府那位身中劇毒而不能站立起來的楚王世子陸吾,陸長風。


    權柔聽過這位的名頭,哪怕是不能站起來,但是這人依舊給人一種壓迫感。從權柔聽到的話語裏,就沒有一個人是不誇他的。


    都在可惜這麽一位驚才豔豔的人兒,卻中了毒,一輩子也站不起來。


    都說這是楚王府的一道劫難。


    權柔能理解陸十七這種驕傲又心痛的情緒,“楚王世子,確實是很好的人。”


    “對啊,我哥哥那麽好,可是我哥哥還是說了,十九必須到大相國寺來。”陸十七臉上的笑意逐漸變淡了許多。


    權柔沒開口,她沉默著聽著陸十七的話。


    “我去求哥哥,我說,能不能叫十九在家裏靜養。我能去陪她。可是哥哥說不行。”陸十七眼神有些迷茫,迴憶起那日她去求兄長的時候,外頭都是大雪,她從鳳棲宮跑過去,後邊的丫頭婆子驚的又慌又叫。


    兄長的聽風閣沒人敢擅闖,那些丫頭婆子也隻能在外頭幹著急。


    陸十七跑進去,也顧不上小廝的問話,她提著裙子跑的飛快,衝進書房的時候,兄長正坐在輪椅上,腿上搭著一條狐裘毯,手上是一本《詩經》。


    “宴姐兒。”陸吾對她的到來沒感覺到奇怪,招了招手,叫她到自己跟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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